這個人的變臉絕活牛,一會兒諸葛亮,一會兒司馬懿
乾德二年(964)冬,宋軍兵分兩路討蜀。
北路以王全斌、崔彥進等率步騎三萬出鳳州(今陝西鳳縣東北),沿嘉陵江南下;東路以劉光義、曹彬等率步騎兩萬出歸州(今湖北秭歸),溯長江西上。以期兩路分道進擊,會師於成都城之下。
後蜀孟昶得報,只好硬起頭皮派出王昭遠為主將率軍迎敵。大軍出征之日,宰相李昊眾臣子奉旨前往軍前餞行。
來到城外,卻見王昭遠一身道裝,頭戴逍遙巾,手持鐵如意。一副成竹在胸的作派,眾人見狀無不心下好笑。無奈此人聖眷正隆,沒有人敢得罪。
從前諸葛孔明治蜀有功、有遺愛於蜀民,又傳說他善用兵,故此多智、風流倜儻的形象深入人心。王昭遠同樣是自比管仲、樂毅,於是果斷來了個模仿秀。
酒至微醺,王昭遠更是拉了李昊胳膊口吐狂言:「此次出兵並非只是克敵制勝就算完,我準備率數萬軍卒直下中原!立不世殊勛易如反掌。」
李昊等人聽了,表面上奉承恭維之餘心中更增憂懼。兵凶戰危之事,在王昭遠眼中看來竟是如同兒戲。
就在王昭遠大言不慚的同時,宋軍在蜀地嚮導的帶領之下,進軍神速。
蜀軍自以為燒了棧道,北路宋軍就無法繼續深入蜀腹地。哪知宋人此行志在必得,王全斌部眾全力修治棧道,沒有幾天功夫竟然棧道復通。崔彥進出兵棧道,王全斌率大軍繞道由羅川至深渡。兩路宋軍又合兵一處,繼續向蜀地挺進。蜀軍大潰,王昭遠、趙崇韜率軍來拒戰,三戰三敗,潰不成軍。
王昭遠這次顧不得手持鐵如意,指點江山了,曾經的揮斥方遒閒情逸緻,也不見了蹤跡。一路狂奔,退軍絲毫沒有孔明『善敗』的從容不迫。率殘軍退保劍門,王昭遠據險而守,負隅頑抗。這次他改學『司馬懿』的緊壁不出了!
劍門關古稱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宋軍遠來,利在速戰速決。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軍校上前道:「有蜀軍降卒名喚牟進者,知道越過數重大山之後,有一條狹長的小道可以過江,從此間出劍門南二十里可以直通官道。」
宋軍如果從此捷徑穿越,可直至劍門關之後。劍門天險也會變得無險可恃。王全斌一聽,心花怒放,真是天助我也!立刻準備率軍間行前往。
這時候有禆將勸阻道:「蜀軍屢戰屢敗,已經破膽。主將沒有必要親自前往以身試險。只須派軍從小道繞行劍門關之後,與大軍夾攻,劍門關可破、王昭遠必定一戰成擒。」
王全斌聽了,依計而行。宋軍在那降卒的帶領之下,有驚無險的繞過了劍門關。
當看到宋軍搭了浮橋過江的時候,對岸的蜀軍不是組織抵抗,而是一鬨而散。這時候王昭遠已經離開了劍門關,只是分兵派了一員偏將把守關隘,自己則引兵退守漢源坡。
在他心中,劍門天險,沒有必要讓他主帥親自坐鎮。有一夫當關就可以,哪裡有三軍主帥赤膊上陣的道理。
守劍門關的蜀軍抵擋不住宋軍的兩面夾擊,很快天險易手。宋軍立即揮師疾進,出其不意的現身漢源坡。王昭遠被宋軍的猝然而至,驚的癱軟在胡床之上,無法起身。良久,終於從胡床上掙扎著起身,脫下身上的甲胄,奪路而逃。
道袍、鐵如意早在上次跑路的時候就已經丟的不知去向了。這番棄甲胄而逃,是為了減輕座下馬的負擔。難得他在這種時候還會想到這些細節問題,急智果然與諸葛亮有一拼!
王昭遠也沒有跑出太遠,四川盆地,就是跑路,也很困難。川馬雖耐力好,可惜他碰到了宋人。宋人的馬雖無川馬耐力好,但是短時間的衝鋒卻遠過川馬。王昭遠被宋軍追的狼狽不堪,被終躲入了一家農戶的倉舍下面。如鴕鳥般把頭扎在裡面,一邊以淚洗面,(直哭到天愁地慘,雙目紅腫)一邊悲吟「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此詩為唐人羅隱所作,詩名為籌筆驛,追憶諸葛亮的一生功績。錄原詩以饗讀者——
拋擲南陽為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輕孺子,兩朝冠劍恨譙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猶解年年傍驛流。
直到這個時候,王昭遠還是在自比諸葛亮呢!真是令人既是吃驚又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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