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謀士中他文武雙全，不輸司馬懿，晚年卻被老朋友背叛

作者：米七六

漢獻帝建安二十四年，蜀漢大將關羽進攻曹魏南方面軍征南將軍曹仁部。進入秋季，連綿大雨，漢水暴漲，援救曹仁的于禁、龐德七軍皆沒，關羽乘勝進軍圍困襄陽和樊城，一時銳不可擋，威震華夏。

曹操議遷都以避其鋒。討論會上，有兩個人提出了反對意見，他們說：「于禁所部是被水所淹沒，並非戰敗，我軍的整體並沒有很大的損失。劉備、孫權，面和心不和。孫權是不願意看到關羽得志的。現在許諾把江南割讓給孫權，讓他出兵偷襲關羽後方，樊城之圍自然就解除了。」

曹操同意了這個方案，派人聯絡孫權。果然孫權也早有此意，立刻主動請戰，隨即派大將呂蒙襲取荊州，關羽後路被截斷，兩面受敵而大敗，襄樊之圍迅速被曹魏軍擊破。提出聯孫治劉這個戰略方針的兩個人，一個是大名鼎鼎的司馬懿，一個就是蔣濟。

蔣濟，字子通，楚國平阿人，是三國中後期曹魏陣營屢出奇計的重量級高手。他年輕時候就名揚江淮之間，和老鄉胡質、朱績後來都成為曹魏的重臣。建安十三年，曹軍在赤壁讓孫劉聯軍迎頭痛擊，大敗退回江北。孫權乘勢圍攻合肥，曹軍已損失慘重，無力派大部隊增援，只派將軍張喜率領汝南郡兵千餘騎馳援。

當時蔣濟擔任揚州別駕，他給揚州刺史出了個主意，詐稱得到張喜的書信，救兵步騎四萬已經到達雩婁，要派遣人馬去迎接張喜援軍。按這意思寫好書信，派三個信使出發。一個進入城中，把這消息告訴城中守將，另外兩個故意讓吳軍捉住。孫權中計，信以為真，急忙放火燒了營壘，退兵回走，合肥城居然得以保全。小蔣牛刀小試，一下子嚇退了敵國大軍，一時名聲鵲起。曹操聽說後，聘他為丹楊太守，不久又升任丞相府主薄，西曹屬，成為曹操的心腹謀士。

蔣濟在國家治理方面獻言建策卓有成效。赤壁之戰後，曹操想把江淮一帶的百姓遷徙到中原，以防孫權的進攻。徵求蔣濟的意見時，蔣濟表示反對。理由是現在曹魏政權已經威振天下，老百姓基本已認同這種統治，不會幫助孫吳。百姓本來重土懼遷，聽到這消息會害怕不安。曹操不聽，還是下令遷徙百姓，引起江淮一代大亂，數十萬百姓反而全逃到東吳。事後曹操很欣賞老蔣的先見之明，呵呵大笑地對他說：「本來想讓百姓避敵，不料反而把他們趕走給敵人。」

曹操死後，蔣濟已是曹魏的骨鯁重臣，還是兢兢業業地為政府出謀獻策，最有名的一次是敲打了一下曹魏的宗室大臣夏侯尚，也順便給曹丕提了個醒，皇帝也是要守規矩的。

曹魏的傳統是重用宗室大臣，早期的曹仁夏侯淵後來的曹真曹休等等，雖然本事不如張遼徐晃這些名將，但總是統領各條戰線的總指揮權。曹丕是個隨性的文學青年，他給夏侯尚寫了一道詔書，大表夏侯的重要地位，有兩句話講得是出格地醒目：「作威作福，殺人活人。」意思是夏侯尚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夏侯尚得意忘形，拿到蔣濟面前顯擺。蔣濟進京朝見曹丕，曹丕問道：「老蔣啊，你這一路上看到聽到什麼好玩的事，講來聽聽嘛。」

蔣濟臉臭臭地說：「哪有什麼好玩的？倒是聽到了亡國之音！」一句話把曹丕堵得面紅耳赤，怒目而視問什麼回事。蔣濟說：「像作威作福這樣的話，《尚書》上明確告誡不能說。老話說天子無戲言，陛下你仔細想想看。」一番話講得曹丕啞口無言，急忙派人去把給夏侯尚的詔書要了回來。這種糾風工作蔣濟沒有少做，如反對魏明帝大肆修建宮室、徵招美女；反對權臣曹爽隨意更改朝廷的典章制度等等。

在軍事方面，蔣濟主面參加東南方向和孫吳的征戰。黃初三年，魏軍兵分三路攻吳，蔣濟與大將軍曹仁率步騎數萬負責向東線濡須口發起進攻，用聲東擊西之計，蔣濟佯攻東面羨溪，吳軍中計分兵馳援羨溪。曹仁立即率主力奔赴濡須口，一舉取得了戰場主動權。吳軍在不利的情況下堅持抵抗，老曹仁接著卻下出臭棋，打算攻取位於下游的沙州島，蔣濟大為反對，因為吳軍戰船還在上游，這樣無異於自取滅亡。但曹仁不聽，仍然命令部下進攻，結果大敗，損兵折將後撤軍。曹仁戰後慚愧而死，蔣濟代領曹仁的軍隊，授命為東中郎將，成為對吳戰事的重要角色。

黃初六年，曹丕親征東吳，千艘戰船因河道結冰動彈不得。曹丕無奈撤退後，把所有的船都託付給了蔣濟。戰船本來排列數百里，蔣濟派人把四五條河道鑿通了，把船聚在一起，前後相接。再導太湖水沖刷，才將船隻引進淮河中，勝利地安全地回家。這個工程蔣濟干下來，估計可以參加三國的水利工程大獎賽了。曹魏太和年間，曹休中了東吳詐降計後，蔣濟的幾個建議為最後不至大敗起了不小的作用。曹丕曹睿兩代曹魏領導人都表揚蔣濟文武雙全，的確是實至名歸。

蔣濟晚年參加了司馬懿發起的高平陵政變，協助司馬氏消滅了政敵曹爽集團，應該是蔣濟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曹魏正始年間，權臣曹爽集團架空另一權臣司馬懿，掌控了曹魏的實際大權。曹爽在他的智囊團的建議下，排擠異己，控制朝政，漸漸無法無天，越權辦事，擅自改變各項方針政策。許多曹魏的大臣都不滿他們的作為，蔣濟多次向曹爽建言，不能隨意改變國家的法律制度。這些法律制度，都是歷代的大高手們編撰流傳後世的，平庸之輩怎麼敢改？這樣肯定會損害到國家和百姓的利益。可惜曹爽集團依然故我，蔣濟本來就和司馬懿私交很好，於是他和高柔、孫禮、王觀等曹魏的大臣都倒向司馬懿，開始與韜光養晦的司馬懿等暗中謀劃準備搞倒曹爽。

正始十年，司馬懿乘曹爽兄弟與魏帝曹芳到高平陵拜祭魏明帝，城中空虛的機會，發動政變。以太后的名義宣布罷免大將軍曹爽等人的職務，蔣濟跟隨司馬懿駐屯洛水浮橋，切斷曹爽集團的歸路。並由蔣濟出面寫信給曹爽，稱司馬懿只要他們交出權力，免去官位，保證他們爵位富貴。蔣濟甚至指洛水發誓，保證曹爽兄弟的生命安全。最終曹爽自願交出權力，被軟禁於府邸，但隨即被司馬懿指控謀反，誅滅三族，司馬懿開始掌控朝中大權。蔣濟向司馬懿求情，陰險的司馬懿翻臉不認人，還是把曹爽集團全部消滅。蔣濟看出司馬氏對曹魏政權潛藏的威脅，又覺得失信於曹爽，所以堅決不接受這次政變的封賞。沒多久就發病死了。可見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是多麼地大。

蔣濟在生活中是個很隨便的人。他年青時擔任揚州別駕，有個叫時苗的官員剛上任來拜訪他，不料他上班時間就喝得大醉，人事不省。時苗被酒氣酗回來，怒火中燒，用木頭刻了個人，寫上「酒鬼蔣濟」四個大字放在院子里，早晚張弓搭箭射這木頭人。後來老蔣官越來越大，時苗沒找他解釋道謙，蔣濟也沒有給時苗小鞋穿或找時苗把酒言歡盡釋前嫌。可見是個多麼光明磊落的人。

蔣濟和司馬懿在曹操幕府中工作時就是好朋友，本文開頭講的聯吳治劉的戰略方向就是兩個人一起提出的。兩人有著長達幾十年的戰鬥友誼。完全可以想像他們像《亮劍》里的李雲龍趙鋼那樣，見面擂對方几拳頭。蔣濟曾經擔任過一段「中護軍」，這個職務官位不高，但權力極大，在軍中統率將領，執掌禁衛。還掌握著對軍官的推薦選舉權力。當時行賄公開，民歌說，「欲求牙門，當得千匹；五百人督，得五百匹。」

有一次司馬懿和蔣濟聊著聊著聊到這個事情，司馬就問了：「老蔣啊，這個職務價錢是這個標準嗎？」 蔣濟一時之間倒也回答不上，就呵呵大笑道：「現在洛陽城中米貴的不得了，少一塊錢也不行！」兩個人都大笑起來。這兩人的關係真是不一般的好。後來司馬懿的長子司馬師擔任中護軍，迅速剎住了賄賂的風氣，司馬氏父子的毅力、手段的確不一般。而司馬氏發動高平陵政變時，司馬師正是在這個重要崗位上。

文武雙全但是隨性自由的蔣濟，在具體事務的處理上本事很高，但在戰略層面的政治智慧就不如老朋友司馬懿了。因不滿曹爽專政，幫助司馬氏滅了政敵曹爽，才發現前門拒狼，後門進虎。曹爽一死，司馬氏又大權獨攬，篡奪曹魏大權的形勢就形成了。作為一個老江湖又被幾十年的老朋友欺騙了，而讓自己失信於他人，老蔣心中的失落有誰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