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武學院院長高小飛：我跟蕭勞先生學古詩

高小飛在他的太極拳教室內留影，身後是他的詩詞書法。（記者朱耀忠攝）

旅日華人書法家、中國文武學院院長高小飛來到日本已經30周年，出生在1963年的高小飛，從小在北京跟著諸名家學習書法篆刻和古詩詞，他的中國古詩詞的啟蒙老師是1996年謝世的百歲老人、原中央文史館館員、北京中國書畫研究社社長蕭勞老先生。高小飛除了書法、詩詞外，又精通太極拳，是吳氏太極拳傳人，可謂「文武雙全」。

在掀起一股「中國詩詞大會」熱潮之中，2月下旬的一天下午，記者來到位於東京龜有的中國文武學院，傾聽高小飛講述他學習中國古詩詞的經歷。

少年時代跟名家大師學詩

高小飛家住北京市崇文區磁器口，他回憶說：我家祖籍是在浙江紹興，祖上在清朝嘉慶年間到北京做官，我父親的曾祖父曾做過京師總商會會長，愛好收集字畫，也算是半拉個文人吧。我祖父是畫家，從小家裡放著很多紙硯筆墨，但他很早就去世了。因為「文革」時受到衝擊，在我奶奶去世後，我父親身體也一下子垮了，經常請病假。那個時候，大家都無所事事，我父親及祖父那一批的友人都陸續聯繫上了，在金石書畫、古詩詞方面有朋友來往，在當時算是一個樂趣。1972年，記得在我9歲那年，我父親帶我去他認識的長輩家串門，那些都是我爺爺時代的發小，包括啟功先生、京劇大師郝壽臣的公子郝德元，也認識了李苦禪、王雪濤、王森然、許麟廬山等齊白石的大弟子們。記得是在粉碎「四人幫」之後，我十三四歲，祖父當年讀私塾的發小叫黃高漢的，就拉著我的手說：你必須學詩詞。然後就介紹我到蕭勞先生家，蕭老先生當時已是年過八旬，他知道我已經在跟書法大師鄭誦先學書法，又跟著李苦禪和康寧兩位老師學畫，就很高興，欣然收下了我。蕭老先生住在幸福大街，從我家騎自行車十分鐘就到，我是一放學就過去，每周會去幾次，我一直叫他「蕭爺爺」。

那時家附近有個叫金建國的，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本已經很舊了的《千家詩》，每次去蕭爺爺家，他就讓我抄《千家詩》中的詩，蕭爺爺再講格律，講完了我回家就背下來，記得當時能一口氣背200首詩。

18歲首次創作七言絕句

高小飛說：每次去蕭爺爺家「上課」，他就給我講平仄、講韻律、講典故，還教我做「對子」——這也是以前私塾里的一種傳統教學方法，主要是體會詩里的韻味。我那時候跟蕭勞爺爺學詩的路子，跟現在的教學方法很不一樣，我儘管是北方人，但蕭爺爺教我跟普通話不一樣的念法，了解當時的音韻。所謂「吟詩」其實就是「哼哼」，它的節奏都在心裡頭，不是大聲朗誦，詩的韻味是占第一的。蕭爺爺教我們，想作詩，就必須要懂得它的韻味，就是兩兩遞進的節奏，平平後面就加仄仄、仄仄後面就加平平——這是徹頭徹尾的中國人的喜好。

高小飛還清晰地記得當年首次創作七言絕句，獲得老師稱讚的故事：「我自己嘗試著創作，還是在上世紀80年代初，記得第一次寫古體詩，是1982年初春，一天，我到龍潭湖練拳，一下子就飄雪了，觸景生情，便脫口而出：柳線初黃春欲至，風飄漠漠似楊花，一冬望雪今方見，碎玉無聲落萬家。題目是《春雪》，我寫在紙上，就馬上到蕭爺爺家，他看了後特別高興，還給我修改了開頭的「柳線初黃」幾個字，後來他也高興地對家裡人說：小飛能作詩了！

高小飛創作書寫的古體詩。（高小飛提供）

熱心與日中詩友交流切磋

不但勤學詩詞、書法篆刻，還學古文，苦練太極拳……高小飛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來日以前，就打下了深厚的中國文化基礎，因此到了日本一年後，他就被聘請為讀賣新聞文化學院的講師，一直到他自己獨立辦學招收學生。

到了日本之後，高小飛依然沒有忘記中國詩詞的研究與創作，經常與在日華人圈中的著名文化人，如旅日作家李長聲、原上海音樂學院教授陳龍章、現代詩人林祁等人吟詩唱和，互相切磋，並與全日本漢詩連盟常務理兼事務局長菅原有恆先生也交往頗深。在2003年12月過世的原日本中國語學會會長、一代漢學家波多野太郎文學博士，是高小飛來日後最初結識的日本友人之一，他與先生切磋學問、互贈漢詩。2003年中秋，高小飛有一首五言絕句《答波多野太郎》：「綠水青山客，臨風望月明，蛩聲聞夜靜，總是故園情。」被波多野先生讚揚有「唐人韻味」。

在採訪中，高小飛特別讚揚日本人中的中國古詩愛好者，說他們不懂中文、不會說中國話，但創作的漢詩作品卻特別朗朗上口，平仄全對，「這很不簡單」。

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深諳中國傳統文化，精通書法、詩詞，以及吳氏太極拳傳人高小飛表示，儘管在日華人社會中，學習和創作中國古詩的人並不多，但是有那麼一批熱衷者和熱心人，並與日本漢詩界保持著友好往來。高小飛最後告訴記者，他自己兩個孩子在讀高中，他準備開始教孩子學古詩，讓出生在日本的孩子們也多掌握中國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