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英國戰艦和世界頂級百貨大樓利伯蒂

透納的《特拉法爾加海戰》是英國海事博物館鎮館之寶，獨佔據一個小房間。這個房間里我沒見到他另一幅與特法爾加海戰相關的畫《被拖去解體的戰艦無畏號》。噢，它在英國國家美術館。其實，我更喜歡這後一幅，好似終生未婚的老透納對歲月的一聲長嘆，沉重而悲傷。

裝備98門炮的無畏號參加了英國人引以為傲「特拉法爾加海戰」，但所有戰艦最終都要解體，變回它的本身——木材。正因如此，我要講一個特例：有兩艘戰艦在解體路上，卻借樓還魂，華利轉身為一幢世界著名建設——Liberty（利伯蒂）百貨——倫敦倫敦首屈一指的百貨公司和商業地標。

逛倫敦商業街，那兩條相連的也是最熱鬧的牛津街(Oxford Street)和攝政街(Regent Street)是必去的。但我到這裡不是逛街，而是專門參觀利伯蒂大樓。在現代商業大樓林立的十字街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它——白色牆壁上面鑲著黑色木架的古建築，帶著維多利亞，甚至比之更遙遠的英倫古風，遺世獨立——利伯蒂百貨，我更願意把它看作是一座船木博物館。

現在，要說說由半間店鋪起家的大百貨。1862年亞瑟·萊森比·利伯蒂（Arthur Lasenby Liberty）來到攝政街的家飾精品店打工。1874年，經過十幾年精品市場的累積後，利伯蒂向未來的岳父借了2000英鎊，在已是商業街的攝政街上租下半個店面，專門販賣來自遠東的高級絲綢、織物以及工藝品。僅僅八個月，他便還清借款，並拿征另外半邊的店面，第二年，利伯蒂用自己的名字成立了百貨公司。

這個百年老店，最初是以「東方商場」的美譽名揚英倫，後來發展成倫敦最有名的精品百貨。現在走進鮮花迎客的大門，隨便掃上一眼，就會與世界頂級設計師的作品相遇，Balenciaga、Burberry、Chloe、Givenchy、Moncler、Raf Simons……但這已不稀奇，世界各國的大城市商場里，都不缺這些東西。不過，全世界任何一家奢華商場都沒有的是——整整五層樓都是由近兩百年的古船木及船雕藝術所架構的古船空間，屋頂、地板、樓梯、梁、柱、窗、門，還有雕廊、雕柱、木獅、木猴、像一個華麗的古堡和仍在遠航的古船。

20世紀初，利伯蒂要建一座新百貨大樓，一對父子建築師TEdwin T與Edwin S共同設計了這幢大樓。他們獨具匠心地取古船木為建材，這是兩艘原本就像兩座大樓一樣的英國皇家戰列艦：

一艘是有98門炮的堅固號（HMS Impregnable）戰列艦，此艦完成於1810年，先為戰艦，1862年成為訓練艦，1888年更名為肯特號，10年後退役，1906年被出售。

一艘是有80炮的印度斯坦號（HMS Hindustan）戰列艦。此艦完成於1841年，1868年成為訓練艦， 1920年退役，1921年出售。

這兩艘被解體的古船被建築師父子魔術般地變成了一幢大樓。他們選擇古船木同時，也選擇了與之相應的都鐸式建築風格，今天看，他們當時沒走正在流行的現代建築路線，這是多麼英明。利伯蒂大樓，外觀大氣典雅，內部設計三個天井，其餘空間劃分為數個廳房，每間內置精巧的壁爐，營造出中產階級的居家氛圍，讓顧客有賓至如歸之感。

遺憾的是利伯蒂於1917年逝世，未能親眼見證新樓落成。船木架構的利伯蒂百貨大樓1924年落成，兩艘皇家戰艦在利伯蒂締造的流金歲月中得以重生。

我的導遊說，現在皇室成員還常來利伯蒂，比如，引領時尚的凱特王妃。不過，我以為說幾個文藝點的更引人，比如，英國大文豪王爾德當年讚歎：利伯蒂是那些最具藝術氣質的購物者的天堂；而威廉莫里斯為首的前拉斐爾派藝術家們，還與利伯蒂合作設計許多商品。當然，這家百貨最了不得的，還是這幢古船木樓房，後人無法超越了，它已是木帆船的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