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里的故事：第一本《桂林山水》攝影集

核心提示：「桂林山水」之盛名，流傳甚早，至遲於唐代，詩文相頌，婦孺皆知。北宋大畫家米芾早年曾在桂林為官，後來自創「米點皺」畫法，用濃淡不一的墨點表現朦朧的山水形象，人稱「米家山水」，山神水韻來自桂林，自不待言。

上世紀30年代《桂林山水》內頁。

上世紀30年代《桂林山水》封面。圖片均由林哲提供

「桂林山水」之盛名，流傳甚早，至遲於唐代，詩文相頌，婦孺皆知。北宋大畫家米芾早年曾在桂林為官，後來自創「米點皺」畫法，用濃淡不一的墨點表現朦朧的山水形象，人稱「米家山水」，山神水韻來自桂林，自不待言。

然桂林山水雖在南宋就有「甲天下」的美譽，但其山水形象只是零星出現於畫卷和石刻之中，非得躬身嶺南，方可一覽美景，廣西地處我國西南邊陲，道路艱難，能親身遊覽者畢竟是少數。直到清代中葉，成長於繪畫世家的羅辰《桂林山水》梓行天下，書中包含22幅桂林經典山水版畫，一畫一詩一短文，文人士子可坐於書案之前，展卷賞析山水，即便是販夫走卒，見圖說文如同親臨，謂之「臥遊」。不同於珍貴的山水畫手卷，《桂林山水》版畫集索價不高，且數量眾多，無疑極大地拓展了桂林山水形象的傳播範圍。

在第一次鴉片戰爭前夕，攝影術在歐洲開始使用，並隨著戰爭被帶入中國。桂林城市在清代開埠較晚，攝影術傳入由目前所知的實物判定大約在1900年前後，由於外國人同樣驚訝於桂林的山水地貌，很快將桂林山水照片用於西文出版物中，如1911年美國蓋洛出版的《中國十八省府》等。

由零星的桂林山水照片，到成套的桂林山水明信片，再到桂林山水攝影出版物，這一過程大約經歷了30年。第一本《桂林山水》攝影集誕生於上世紀30年代中期，由當時著名的《良友》圖書公司出版，售價僅為3角，32開銅版紙雙面黑白印刷，用紙、印刷及裝幀放到80年後的今天來看，也毫不遜色。

首期《良友》出版於1926年，創辦人伍聯德年僅26歲，單槍匹馬編寫、印刷，先印3000本，定價1角，在影院前不幾日售賣一空，後加印4000本，一炮走紅。《良友》共辦刊170餘期，成為中國大型綜合性畫報之翹楚。照片是《良友》雜誌的靈魂，隨著雜誌影響力的提高，編輯更注重對各地社會新聞和風俗景觀的報道，1932年良友攝影團開始進行全國巡訪，到達廣西時已是1933年4月，攝影團成員沿西江而上，在梧州參觀了新建的廣西大學，訪問了校長馬君武博士。到達柳州時，攝影團乘上廣西空軍的飛機，曾用小型快鏡相機做空中攝影。

1934年良友攝影團在歷時一年多拍攝的一萬多張照片中，挑選了約2000張，編輯出版全國大型畫冊《中華景象》，各省風景精華盡在其中。然而編輯們似乎意猶未盡，又將精華中的精華如泰山孔廟、北京頤和園、桂林山水等編成專輯出版。

良友「全國獵影集」《桂林山水》中包含了60張桂林山水、城市、人物照片，並附帶少量文字介紹，雖然沒有出版日期，但可以肯定照片攝於1933年，為我們留下了桂林抗戰前的寶貴形象。此書編輯張沅恆正是良友攝影團中的一員，他在書中序言中寫道：「桂林山水甲天下，這是誰都聽到過的，但是其山水的妙處，並不像三峽那樣雄偉，峨嵋那樣的險峻，嚴陵西湖那樣的嬌柔無力，而另具一種嫵媚中兼有孤傲玲瓏的風味，迥然同別處不同。陽朔桂林間公路兩旁的峰巒聳峙，灕江中流的風光帆影，都是堪入圖畫的佳景，我們看見石濤作的山水畫本，恐怕就是這裡的縮影。」

張沅恆或許沒有料到在幾年後的1942年，「良友」拒絕與日本人的合作，由上海遷至桂林，而張沅恆在公司危難之時，由一名編輯變成公司的總負責人，繼續「良友」復興。國難家仇之前，他與他所評價的桂林「嫵媚中兼有孤傲玲瓏的風味」，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