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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有人說民謠是土地里長出來的,有人說民謠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精神。樂評人馬世芳說「也許再過三十年,當我們回過頭尋找中國當下這個階段的音樂的時候,我們要在民謠的這些人里尋找。」

無論如何,慶幸我們現在有民謠,並能感受到它如此寬容平和。民謠讓我們這個高效速食的時代有了時光感,它讓我們有了記錄生活和歷史的另一種可能,讓這些民謠里的歌者從年輕時追逐夢想的冒險到如今各自找到生活與創作的節奏。


就像科恩所說「他等待蒼老那一天已經很久了」,在歲月的打磨下,這些民謠音樂人人如其歌,越發通透、智慧,而生活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禮物 。


周雲蓬


不再憐惜自己的餘生

1970年生,長春人


1985年開始彈吉他,1996年作為歌手流浪全國,代表作品《九月》、《中國孩子》、《不會說話的愛情》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黑色大衣Bottega Veneta

圓領襯衫PYE


黑色墨鏡Ray-Ban


周雲蓬喜歡在路上,遠方也是他歌中常常提及的畫面,但他覺得,遠方是一種心理距離,不是只有能買得起機票的人有遠方,有遼闊心理視覺的人才有遠方,它依賴於你對外部世界以及內心世界的深入體察和思考。康德有兩個無限,一個是外部的無限,一個是內心的無限,所以他有遠方。馮唐說周雲蓬是明眼人,一點沒錯。


周雲蓬是任性的,像小孩一樣任性,他知道世人不能拿他怎樣,反而還寵他,所以他在文字與音樂中說著真話,調侃著自己與他周圍的世界。這些真話,來自於他不迴避痛苦,也不屏蔽歡樂,這便是他創作靈感的來源。而別人不敢,別人束手束腳,無法活得真實,他卻不再憐惜自己的餘生。他說,他想玩兒攝影,去年他去吳哥窟就用 iPad 好好玩兒了把,拍了好多照片,斜的、歪的、倒立的,就是沒有端正的,以後還要接著拍,非洲、耶路撒冷、伊斯坦布爾、布宜諾斯艾利斯……他還要全球旅行,再出幾本書,減少應酬,精選朋友,三五知己足矣。


遙想中老年生活,他戲言,必要好好享受那孤獨,寂寞,凄涼的晚景。這鬧世無論給他多少掌聲,點贊,他依然嚷嚷著他切膚的、真實的孤獨。問他尋常一日如何度過,答曰,無非不過天不亮就練琴,聽書,偶爾寫作,喝粥喝茶喝咖啡,順便活動活動身體,然後繼續練琴,聽書,寫作,晚上喝點小酒,偶爾傷感,喝多了給朋友們打騷擾電話,然後睡覺,或者失眠。

馬條


時間讓我從方的變成圓的


1972年生,克拉瑪依人


1994年到北京追逐音樂夢,代表作《封鎖線》、《花兒》、《塔吉汗》、《傻瓜》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黑色長大衣Cerruti 1881 Pairs


黑色牛仔褲Diesel


系帶皮鞋Berluti


馬條簽約樹音樂的最新專輯裡,有經典情歌,有電影主題曲,也有寫給妻子的情書……MV里的馬條坐在綠綠的森林湖水旁凝望著遠處——溫暖而柔軟。這也是當下最真實的他。每個人都有性格的兩面性,堅硬狂躁和溫暖柔軟是馬條人格中必存在的兩面。馬條年輕時好喝酒,喝完酒的他在別人眼裡就像個瘋子,而在清醒的時候,他又靦腆得連正常交流都覺得尷尬。


「被擁在懷裡的餘溫終抵不過一場狠心的出走」、「你是乘著它走的、乘著心裡最柔軟的愛戀」,43歲、穿淡藍色襯衫、唱著憂傷情歌的馬條通過《中國好歌曲》被更多人認識和喜歡,而這時已是他生活在北京做音樂的第二十年。1994年,這位來自新疆的漢人離開了故鄉克拉瑪依,背井離鄉來到北京追逐他的音樂夢,暴烈、躁動、狂熱是青春在異鄉無處安放的代名詞。1996年冬天的北京不插電酒吧,馬條在一場演出結束後不可抑制地脫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太爽了,你們都來嘲笑我吧!」那一刻是那個年代最真實的他。


「每個當下只要是真實的就好。現在我會想念家人,會陪他們一起看電視,而年輕時那麼喜歡混局,只要接到哥們的電話就熱血沸騰,現在覺得有些熱鬧可熱鬧可不熱鬧,可去可不去了。最好的朋友都是在心底的,「像曉利、狼哥、蘇陽、李志,現在也許我們一年才聚一次,但能從每個人身上看到,大家在慢慢變好,這個時代也越來越好了」。「時間和生活把我從方的磨成圓的,這不是圓滑的圓,而是自己慢慢學會變通,學會說服自己,以前自己特別糾結,什麼都看不慣,罵罵咧咧的,現在逐漸學會不再自己跟自己較勁,真正打開自己的內心,世界就慢慢變寬了。」馬條說。


野孩子樂隊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張佺


富有詩意與情感的慈父


1968年生,蘭州人


1995年在蘭州成立野孩子樂隊,代表作品《黃河謠》、《早知道》、《眼望著北方》等,個人作品《水車》、《刮地風》、《碩鼠》、《雨季》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高領上衣及長褲 均為Bottega Veneta


在大理,人人喊他佺哥。有一日排練結束回家,上小學的女兒通知他要開家長會,他才驚覺,自己已是家長,而不是遠離父母的遊子了。既然歲月留不住,除了音樂創作,樂隊建設外,佺哥還想嘗試一些文字寫作,並安排一些遠遊。因為此處的生活瑣碎現實,別處的生活自由,抽離於現實。


莊子說藝道的專精,意即手藝人活得較為踏實。一門技藝若能從量變到質變,與生命連為一體,那麼此人所持有的安全感與淡定,比任何人際關係、金錢等所能帶來的安全感要來得更為重要。技藝是對手藝人最好的保護。張佺便是這樣的手藝人。然而生活終究被捆綁於現實之中,別處也會變成此處,此處無法處理的平庸與黑洞,依然會帶去別處,音樂,佺哥說,音樂會成為一種反抗的載體,反抗那些試圖扼殺我們精神自由和審美需求的所有事物。


野孩子經常誦唱的民歌,讓人感受到人與自然的密切關係,土地和牧場,山川與河流,日月的交替,季節的輪迴,每一個意象都是歌者的心靈對自然之美的反射。一個依賴於大自然而不是互聯網去認知世界的人,會更富有詩意和情感。微博上看到一張照片,一張生活照,眾人都被逗樂了——佺哥和他的小兒子,人手一個冬不拉,雙腳浸泡在腳盆里,齊齊望向手中的弦。


馬雪松 /武銳


天生萬物,各行其道


馬雪松:1978年生,安康人


武銳:1978年生,銀川人


自從接觸到馬木爾及哈薩克音樂之後深受影響,老馬從此愛上了冬不拉,2011年開始嘗試創作,同年底參與《樂大理》合集錄製,收錄翻唱歌曲《打起手鼓唱起歌》,2012年參與《馬不停啼》合集錄製,收錄原創單曲《一個人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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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左)


扭繩圖案上衣Louis Vuitton


藍色牛仔褲Calvin Klein Jeans


武銳(右)


印花毛領夾克Burberry Prorsum


黑色尖頭短靴Saint Laurent by Hedi Slimane


武銳與老馬都是近兩年加入野孩子樂隊的新成員,對老馬來說,野孩子是偶像,它的樂風與氣質如此獨一無二,找不到他人的影子。而武銳覺得,加入野孩子是必然的事情,他把它看成是一種召喚形式的結合,因其與自身有相似相仿的東西——那種對待音樂的嚴謹和潔癖。


拉美民謠中有句名言:如果連民謠都不喜歡,那要耳朵有什麼用呢。好的民謠和民間音樂就像新鮮的空氣和乾淨的水。老馬頂著閃亮的光頭,劈頭給我來這麼一句。初次見面,老馬寡言少語,眼神溫和羞澀,但只要一摸到樂器,和武銳對一對眼神,倆人就自然進入瘋狂的搖滾樂隊組合狀態,面對面擺開架勢,又唱又跳,又吼又叫,然後像孩子一樣笑成一團。武銳之前做 Reggae 風格的樂隊,一直喜歡搖滾,喜歡充滿熱情又簡單直接的表達方式,他雖然是野孩子十幾年的老友,但個人形象更時尚且特立獨行:頂著一個 Bob Marley 的嬉皮頭,衣著色彩繽紛南美范兒,他的到來,顯然給野孩子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


隨著年歲漸長,舊有的喜好依然保留,他開始嘗試全新的,更豐富寬廣的音樂風格。無論是排練還是演出,長時間的演奏必然消耗大量的體力,現場隨便一問,樂隊中有人跑步,有人游泳,有人打球,有人練瑜伽。人人年過三十五,體力下降,每日健身鍛煉,似乎成了一支樂隊得以健康生存的基本需求。平時排練間歇,他們會出來踢毽子,四五個老小孩你一腳我一腳,空蕩蕩的床單廠,四處可聞踢毽子的噼里啪啦聲。


郭龍/張瑋瑋


無所住而生其心


郭龍:1976年生,白銀人


張瑋瑋:1976年生,白銀人


兩人1998年來到北京追隨野孩子樂隊,並在各個樂隊擔任樂手,2012年發表專輯《白銀飯店》,代表作品《米店》、《花瓶》、《兩個兄弟》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郭龍(左)


西裝上衣Gucci


黑色襯衫Bottega Veneta


張瑋瑋(右)


長款大衣及長褲 均為Prada


張瑋瑋和郭龍是野孩子重組後的第一批成員,彼此認識超過二十年了,一起從白銀出來,一起參加過無數樂隊,一起建立起求同存異的朋友之道。很早以前,他們把野孩子當成搖滾樂隊看,當時搞音樂的人喜歡模仿國外樂隊,國外風格。只有野孩子讓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著西洋樂器唱自己的歌。


音樂的力量不在形式或音量,而在內心,郭龍告訴我。拍攝當天,瑋瑋與郭龍一組,倆人怎麼拍怎麼彆扭。「還是手拿樂器吧,自然些。」有人附和,有人不想折騰,現場有些混亂,而郭龍明顯堅持。工作人員停下等待,商議後瑋瑋去拿了,20分鐘過後,倆人手拿樂器站在鏡頭前自顧自演奏起來,自信,旁若無人,人器合一的境界,大概就是這個樣子。莊子說,如果你能專精於一項技藝又與技藝融為一體,那麼你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因為技藝訓練除了能讓人安靜下來,還能培養出一種非常寶貴的東西——定力。在瑋瑋看來,他們平時排練,更像是一個學習小組,大家刻苦研修基本功,一遍又一遍,如同宗教儀式般嚴謹神聖,每個人都與音樂融為一體。沒人知道,在幾乎密閉的工作室里一練四個小時,滿頭大汗,沉默寡言,幾乎只用眼神交流的這五個人,是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我知道,這種密集技藝訓練如同禪修,並與達到禪定的狀態非常相像。郭龍說:「不論野孩子以後會走向哪裡,我們幾個人要是到老還能夠一起玩音樂,就很滿足了。」


小河


願所有的生不孤單


原名何國峰


1975年生,邯鄲人


1995年來到北京追逐音樂夢,1999年組建美好藥店樂隊,代表作《飛得高的鳥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腳步聲陣陣》、《身份的表演》、《傻瓜的情歌》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圓領 T 恤Yohji Yamamoto


一直像神仙一樣的小河,最近居然用微博了,他註冊的名字叫「北京何歌手」。小河去年在廈門演出,當地音響師傅在看了小河演出後覺得不錯,日後商場有促銷活動可以找他,於是問了電話號碼和貴姓,隨手在手機上記下:「北京何歌手。」小河對這個名字特別喜歡,它基本解決了「你從哪來,你是誰」這樣的基本問題。


這些年來小河素食,研習佛法,鍾立風說小河變成了一個「渾身潔凈」的人,而佛法在他看來是一種智慧。在小河的微博上,你能看到他從人間場景、花草樹木、平凡風景中參悟到的智慧,然後隨手寫下的句子里似乎閃爍著微光,比如他貼了一張樹根的照片寫道:「你只想著所失去的,和你想得到的,當然你會孤獨。走出來。那城市裡蓬頭垢面的野草,它們也這樣啊,期待著你的腳。」之所以要與大家交流,溝通分享的一部分原因是小河今年啟動了一個非常有趣的音樂項目:「音樂肖像」,就是以音樂為手段和載體,「用歌唱去記錄」,記錄的對象是當下社會大眾中不同身份的任何人,以及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讓每個人都可以有一首自己的歌」,小河說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是白開水,否則他們的眼裡就不會有迷茫、冷漠和反抗。而「音樂肖像」想呈現的,就是「讓生,不孤單」。如今的小河認為音樂不僅僅是作品,音樂還是記錄的手段和載體。


2010年,小河已經按照這個想法接觸陌生人,並根據自己的接觸體驗,為12個陌生人寫了12首歌曲,完成了詞曲創作的初稿及錄音。小河給它們取名為《十二幅音樂肖像》。《十二幅音樂肖像》從環衛工人、行為藝術家、未出生的孩子到藝術投資人等身份多樣,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段精彩的故事。如今,小河嚴謹地規劃,執行著這份工作,聯繫適合的音樂人一起呈現這樣一個全新的項目,他甚至都會做 PPt 和用 Tower 了,所謂的出世入世,真的沒有世人想的那麼複雜。所以,你會期待一幅你自己的音樂肖像嗎?


萬曉利


我早已開悟 還需要鞏固


1971年生,邯鄲人


1994辭掉工作開始流浪歌手的生活,1999年來北京發展。代表作《陀螺》、《狐狸》、《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水》、《大壩上的奔跑》、《孤獨鳥》、《絲絨蝴蝶》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立領襯衫PYE


萬曉利說之前的創作太苦了,他把自己憋在北京五環外的閣樓里五年,酗酒又戒酒,頭疼得要命,無論瑜伽還是打坐都試過了,一個人跟樂器和電腦死磕,掌握無數的音色與軟體,比一個樂隊還複雜。後來他在老餘杭租了個帶院子的小樓,青山綠水之間過著離群索居的真實生活。在新專輯《太陽看起來圓圓的》最後的創作階段,他把自己一個人悶在這裡,每天爬山,300級台階,有一天在台階上休息,寫下了最後一首歌詞《絲絨蝴蝶》。


其實每一次萬曉利的音樂都是不一樣的,《走過來走過去》的市井之氣、《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的文學詩意、《北方的北方》的孤冷清寒,這張《太陽看起來圓圓的》又是溫暖而豐富的,他一直很優秀,就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道關卡,「我這樣真的可以嗎?」被影響太多之後,他選擇乾脆就把自己硬生生拋了出去。其實效果出奇地好,新專輯一片好評。一路巡演,每一站幾乎都是上千的歌迷在等他,萬曉利試著睜開眼睛,認真看著台下的觀眾,第一次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樂隊里優秀的樂手也讓舞台上的他可以偶爾鬆弛下來,互相給對方一個精彩的橋段。除了偶爾還有物理性的頭疼,似乎之前很多問題都解決了。


「至少是在找方法,但是有時候方法太多了也不好,反而受影響」。萬曉利的思想總是在哲學的最細枝末端遊走,他還沒有像小河那樣專心研究佛法跟隨佛的智慧,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生活中與自己和解。他還在找自己方法,可以讓自己專心、決斷、定意志——禪修書、呼吸法則、太極拳、站樁,都試過。


新專輯和巡演完成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多年的一個歷史包袱就這樣解決了,他現在準備接新的工作,而且強調他用了工作這個詞,他買了新的電吉他、效果器、合成器,甚至是特律鳴,準備和樂手們投入到新的聲音探索中去,這不是在閣樓抱著吉他寫歌唱歌的那層意義,而是對聲音有了更多的認識,想嘗試更多更好玩的可能性。


拍攝採訪是上午,當天下午,萬曉利居然約了去看心理醫生,從來沒聽說哪個藝人會把拍雜誌和看心理醫生約在同一天,他說當人強調自己放鬆的時候是緊張的,人在憤怒的時候是無法不憤怒的,所以人如果反覆強調自己沒病可能真的是病了,所以他放鬆心情打算去看看,也許我去了就好了,根本不用看——「我早已頓悟,只是還需要鞏固」。


莫西子詩


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抱著干


1979年生,涼山人


2008年開始創作音樂,2014年中國好歌曲 憑一首《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裡》走紅,代表作:概念專輯《原野》。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黑色襯衫及長褲均為Saint Laurent by Hedi Slimane


莫西背了一堆道具來攝影棚,有沙漠上撿的駱駝骨,有鎚子剪刀等工具,還有草鞋小蒲扇小鐵盒,塑料卡通小玩具,還有各種叫不上名字來的吹奏樂器。稍顯嚴肅的拍攝現場立刻活潑生動起來。莫西私下裡是一個特別活潑機靈的人,有點像大山裡光腳跑出來的野孩子。


我們曾有過幾次共同的短暫旅行,在麗江,他夜裡跑去山上給我們烤土豆,在銀川,他在沙坡頭從最高的沙堆滾下來差點腦震蕩,在丹麥羅斯基勒,他是個可以隨時倒立奔跑、被人抗在肩上飛翔、跟各國姑娘跳舞的「 Charming 」小王子。他不太有人與人之間的芥蒂和隔閡,生活對於他來說是要有更多有趣的東西去體驗的。


「歡慶(大理樂手)我們有一個微信群,叫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抱著干。」這個貌似不正經的群名也正是莫西對待世界的方式,在他看來,人類有無限的潛能,萬事萬物都可以與之相處交朋友。所以他可以把可樂瓶子當豎笛來吹出旋律,也可以把吉他彈得像另外一件更古老的樂器。他精通籃球、足球、羽毛球、乒乓球,可以在大江、大河、任意的一個水坑裡游泳,當然他還對建築感興趣,希望能有能力回家鄉建造圖書館和學校,甚至可以建立一個像羅斯基勒旁邊那樣安靜自由發達卻獨立的小鎮,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富足地生活。「我就是一個三心二意、不三不四的人。」莫西開玩笑說。「不用說要刻意保持天真,沒有東西可以改變我。」


莫西的生活經歷是非常豐富多彩的,不像其他人那樣一上來就做音樂,莫西做過很多工作,幼兒教師、導遊、錄音棚場工、樂手,慢慢才開始做真正屬於自己的音樂。做音樂對於莫西來說,只是一種生活方式,而生活中不僅是有音樂,就像他在第一屆好歌曲中說的那樣:「工作也不是生活的全部。」莫西的音樂世界裡:大自然比人類更大,人、石頭、知了是平等的,「人的一生那麼短,命那麼小,可以過得更豐富一些。」「我身上有民謠的一部分,但我不全是民謠。」在莫西看來,民謠是幾十年來流傳下來的旋律和來自身體的本能,「你干著活兒,嘴巴里莫名奇妙脫口而出的東西就是民謠,有著亘古不變的根源性」。


莫西的音樂里有民謠的成分,但他也有更多的色彩和可能,「你聽到的我的東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也可以是迷幻的、世界音樂的,甚至是後搖的,目前我新組了樂隊,可以一步步把這些音樂呈現出來。」


鍾立風


落腳江南的書寫者


1974年生,溫州人


1995年來北京開始歌手生涯,代表作《在路旁》、《瘋狂的果實》、《像艷遇一樣憂傷》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V 領上衣COS


一直以來,鍾立風身上都有民謠歌者和書寫者兩個身份,他寫歌、唱歌、寫作、閱讀、旅行、看電影,在文藝生活中慢慢尋找與把握自己的節奏。今年,他在無錫開了一家「行走書店」,在北京漂泊了二十年之後,這座江南水鄉的小書店成了小鍾最親近故鄉的落腳之地。「反觀自己這些年,所謂的進步和成長,都跟閱讀有很大關係。」鍾立風來拍攝的時候帶了一本前些日子在青島一家名為「我們書店」的二手書肆買到的讓·科克托的隨筆集《存在之難》,扉頁上用藍色的中性筆寫下買這本書的簡單經歷和場景,寥寥幾筆愛書人的淘書經歷和旅行體驗就呈現出來了。


這些年在各座城市旅行、遊盪、演出,每到一座城市之前,都會搜索當地的書店,並欣然前往體驗。「旅行就是為了迷路,迷路是為了遇見美好」。他喜歡把自己投入到一段段未知的旅程當中,用敏感的觸角捕捉和發現生活中的美,「遇到什麼樣的人和事,產生心靈上的觸動,就是日後要寫歌的韻律和節奏。」他不太擔心創作靈感的枯竭,剛剛完成第六張專輯《被追捕的乘客》,目前他處在自由期,想留更多的空間和時間給自己,以及給書。


鍾立風作為「行走書店」的主人之一,大部分時間是負責挑書選書,但偶爾也會在書店駐足,在二樓的書房裡寫東西。書店的地址是公開的,於是喜歡他的歌迷就往書店裡寄信,手寫的,一封一封,感覺就像木心的那首《從前慢》一樣。 甚至有女歌迷按照書店的地址寄來一支萬寶龍的鋼筆,希望他能用這支筆寫下更多美麗的歌與文章。「行走書店」也是江南的詩人墨客們偶爾小聚的地方,一天詩人龐培來找他聊天,然後就「游」去長江對岸的南通去了。「這一切,皆是緣分」。鍾立風說讀書是很個人化的事情,與好書相逢是緣分,強求不得,他亦不期待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樣文藝詩意,「你喜歡恰好,不喜歡也沒事,但喜歡就是一輩子。」剛剛踏入40歲門檻的時候,一向開朗樂觀的他也抑鬱過,經過兩年的時間又調整了過來。40歲之後,對待這個世界更像欣賞一幅水墨畫——那些留白里反而蘊藏著生機無限。


宋冬野


如果你看到他 回到海岸


1987年生,北京人


高中時開始音樂創作,2013年在摩登天空發表《安河橋北》引發轟動,代表作《董小姐》、《莉莉安》、《斑馬斑馬》等。

那些唱著民謠漸漸老去的人



襯衫領針織衫及短靴均為


Ermenegildo Zegna Couture


闊腿九分褲Yohji Yamamoto


孤獨感一直縈繞著這個來自北京安河橋北的胖子,中學時為了約姑娘,他就會彈吉他了。大學畢業後,他在出版社上班,周末要提前一天請假去外地演出,音樂是他日常繁雜生活之外的「英雄夢想」。在那段充滿孤獨感的日子裡,他是一個安靜而柔軟的胖子,所有人喜歡跟他說心事,最好的女同學突然住進了安定六院的精神科,說自己體內的男人已經出走,現在變成了一個女人,她想把這個女人趕走並把原來的男人找回來,宋冬野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受,卻寫下了很像情歌的《莉莉安》。


時間撥回2006年,地點是海淀圖書城,還在上大學的宋冬野剛剛買下了倒數第二行貨架上的萬曉利的唱片《這一切沒有想像的那麼糟》,並在自己的 CD 機里播放,此刻他坐在圖書城外的石頭台階上哭,他不知道為什麼哭,他一口氣聽了7個小時,迫不及待地把唱片帶回宿舍給同學聽,同學聽不懂說這是什麼呀,宋冬野在那一刻覺得特別孤獨。


冬天的哈爾濱,老朋友穿著斑馬條紋的睡褲,酒醉著睡著了,之前他們說了無數的心事,宋冬野抱著吉他撥彈寫下了那首《斑馬斑馬》,以及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鴿子被爸爸直接弄死做成了招待客人的肉湯,這段永遠不忍想起的童年往事寫成了最具隱喻色彩的《鴿子》。那時候的他,還不是現在的宋冬野,還不是一個任音樂節壓軸的宋冬野,還不是被戲稱為民謠一哥的宋冬野,還不是張曼玉、劉若英都喜歡的宋冬野,還不是擁有無數粉絲的宋冬野。


成名之後的宋冬野反倒有些焦慮,有些不知所措,他也練習琴技,但就像小時候打遊戲通關一樣也沒什麼感覺,如今這些一切輕易得到的東西,他都不想太有珍惜,「隱隱地,我腦子裡一直有個念頭,把這一切都毀掉,看看徹底失去會是什麼感覺。」他寫不出新的歌,因為沒有人再把他當成一個安靜的胖子訴說心事,江湖寒暄場面過往都太不走心了,他甚至偷偷去開了幾天車,戰戰兢兢接了三單生意,生怕顧客認出他,但也渴望在與陌生人的短暫同行中再收集一些故事。


現在他又在家附近開了家小酒館,跟朋友學習了威士忌的品鑒方式和幾十種雞尾酒的調法。他期待也許就會像《深夜食堂》里演的那樣,某個午夜,會有一個睡眼惺忪的男人來專門買醉,順便對吧台後面的胖子,講講自己的心事。


攝影:黎曉亮( Astudio )


造型:高雅


策劃:小威


採訪、撰文:郭小寒、林利亞


妝發:萬詩君(東田造型)


助理:趙驊、馬斯琪、曉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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