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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容齡:遲暮依舊美人,末路仍是貴族

這兩圖,左邊這張拍攝於約1934年,出自瑞士攝影家Walter Bosshard,右邊這張拍攝於1960年,由攝影家牛畏予攝影。不知道你看到照片,有哪些感受?

裕容齡:遲暮依舊美人,末路仍是貴族


最先看到時,相當驚訝,感嘆那個氣質,真是由內而外,學不來化妝不出來。這也是今天理想國微信想推薦的中國近現代第一位女舞蹈家裕容齡。


容齡的父親叫裕庚,漢軍正白旗人,清朝駐法公使(1895年),據現有資料,他有五個孩子,三兒二女,大女兒德齡,二女兒容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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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庚和其兩兒子、兩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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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裕容齡(右五)及裕庚全家在巴黎郊區森林咖啡館和途經巴黎的貝子載振(慶王長子,右四)的合影,攝影裕勛齡。


德齡與容齡曾是慈禧太后的「御前女宮」,德齡相對知名,其中一重要原因,源自她用英文創作的《清宮二年記》《瀛台泣血記》《御香縹緲錄》等作品,被顧秋心、秦瘦鷗等人翻譯成中文,流傳到國內。當然,容齡所著《清宮瑣記》以及30年代用英文發表的歷史小說《香妃》,也是珍貴的文化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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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裕庚夫人、德齡、不知名的太監、慈禧、容齡。


德齡與容齡的哥哥裕勛齡,家中排行第二,宮廷御用攝影師,慈禧很多傳世照片都出自他手。其中,他為慈禧拍攝的「西方極樂世界」系列照片,開啟了中國早期的「藝術攝影」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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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裕勛齡;右:慈禧太后裝扮觀音菩薩,裕勛齡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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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勛齡拍攝的慈禧。


以下分享的這兩篇文章,一篇節選自攝影家張祖道1957年對容齡的採訪報道,另一篇為網友pangong所發帖子,兩者內容略有交叉,但又有不同側重。


1. 中國第一位現代舞者,作者:張祖道


當時,她從客廳里出來相迎,乍一見面,不覺眼前一亮,只見她面容端正,除了額前部分外,不顯皺紋,眼睛明亮有神,皮膚白嫩,身材中等勻稱,步行穩健有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位已有74歲的高齡老太太。


她梳著一絲不亂的髮型,臉上薄施脂粉、口紅,貼身的黑絲絨中式上裝,胸前一排舊式圓鈕,像是用銀絲編結,閃閃發亮,顯得雍容華貴。她的打扮舉止,和當時流行的「工農化」的男女老少一律的灰、藍制服,短髮小辮的裝束有很大的反差。和她在一起,我們很快就沉浸到了古老的回憶中。


通過訪談,我才進一步了解到,裕容齡出生於1883年(清光緒九年),是公爵裕庚的第五個孩子。裕庚是帝國麾下的外交大臣,經常出使各國,全家也都隨同前往。


在這樣一種特殊的環境下,她既受封建王朝禮教的束縛,笑不露齒,行不動裙;又得海外歐美先進風氣的熏陶。她可以循規蹈矩,在慈禧座下勝任御前女官,受到寵幸,被冊封為山壽郡主(50年代我們都以「公主」呼之)。她又活潑大膽,被光緒戲稱為「小淘氣」。從她一口流利脆響的京腔中,我能捉摸出一絲果敢、堅韌、充滿信心的精神。


1899年,容齡的父親改任清廷駐法公使,她們舉家遠渡重洋,到了法國首都巴黎......德齡和容齡兩姐妹經常隨父母參加外交活動,宴會、舞會不斷。容齡仍然獨對舞蹈藝術一往情深,正在巴黎流行的有著200多年歷史的芭蕾舞深深地吸引了她。


當時,美國女芭蕾舞表演藝術家伊沙多拉·鄧肯正在巴黎演出,她創始的現代舞派芭蕾舞,風靡巴黎,她自己則被譽為「現代舞之母」。容齡姐妹陶醉於她那自由奔放、浪漫而富有表現力與感染力的舞姿上;她們鼓足勇氣,見到鄧肯,決心拜她為師,學習芭蕾。容齡在大師面前表演了自己的一些舞蹈動作,鄧肯發現她有著舞蹈天賦,就很高興地收下了這一對中國舞徒,容齡呢,她則是第一個中國的芭蕾舞演員,也是第一個把外國足尖舞帶回中國封建王朝的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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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沙多拉·鄧肯,美國舞蹈家,被譽為「現代舞之母」。


容齡在名師鄧肯的指導下刻苦學習,進步很快,鄧肯讓她在新編的希臘神話芭蕾舞中擔任一名角色公開演出,這一封建官僚閨秀的大膽舉動使其父母大為震怒,罰她閉門思過一星期。但這並不能使容齡屈服,她太熱愛舞蹈了。


她終於使雙親同意,不單繼續在鄧肯的教導下學習,為了鞏固基礎訓練,還進入法國國立歌劇院,進行正規芭蕾舞學習,並進入巴黎音樂舞蹈院,提高音樂素養。1902年,19歲的裕容齡終於學有所成,在巴黎舞台上第一次進行公開演出。她演出了表現希臘人民要求個性解放的《希臘舞》和表現追求大自然美好生活、充滿青春氣息的《玫瑰與蝴蝶》中的蝴蝶仙子。這次演出,充分展示了她的舞蹈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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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裕容齡表演舞蹈《玫瑰與蝴蝶》時扮演蝴蝶仙子的照片。


回到北京擔任慈禧的御前女官,由於她對舞蹈的執著,慈禧准許她在宮裡練習和研究舞蹈。於是容齡除了每日的請安、叩見,呼叫「吉祥如意」,排班侍候和有時有外國使館夫人來見,擔任英、法語翻譯外,閑下來就研究中國古代歌舞,並自己編練一些中國傳統形式的舞蹈,如荷花仙子舞、扇子舞、菩薩舞、如意舞等。


1904年日俄戰爭時期,慈禧煩悶的時候,容齡曾為之表演舞蹈,舒散慈禧的鬱悶。五月初三,在慈禧居住的樂壽堂院子里,鋪上了一塊大紅地毯,一邊是從天津請來的袁世凱的西樂隊,一邊是太監的中樂隊。慈禧的寶座放在廊子正中,光緒帝坐在慈禧旁邊,兩旁站著皇后和各王府的福晉、格格們(選定初三就是為了王府女眷們都在端午節前進宮一同欣賞)。裕容齡主演的中國第一場外國舞蹈也在美麗的頤和園同時揭幕了。容齡為大家跳了西班牙舞、希臘舞和自編的中國如意舞。看得慈禧和大家都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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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御前女官服式的容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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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齡。


2.想起裕容齡


最近北京青年報發表石灣一篇懷念逝世不久的攝影家張祖道的文章,文中提到「中國近現代第一位女舞蹈家裕容齡」,有照片還有一段文字。張祖道向石灣介紹給裕容齡拍照的情景:


「裕容齡是慈禧太后的一名御前女官。那天,她從客廳里出來相迎,乍一見面,不覺眼前一亮,只見她面容端正,除了額前部分外,不顯皺紋,眼睛明亮有神,皮膚白嫩,身材中等勻稱,步行穩健有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位高齡老太太。她梳著一絲不亂的髮型,臉上薄施脂粉、口紅,貼身的黑絲絨中式上裝,胸前一排舊式圓鈕,像是用銀絲編結,閃閃發亮,顯得雍容華貴。她的打扮舉止,和當時流行的『工農化』的男女老少一律的灰、藍制服和短髮小辮的裝束有很大的反差。」


「她與我的談話很自然地圍繞著她所熟悉的宮廷生活展開。我與她一邊交談,一邊把帶去的兩台強光燈架起,把相機固定在三腳架上,擰上快門線,取景調焦。她看見我帶著照相機,就說她們當年回國時也帶有小照相機,那時叫攝影器,她和三姐德齡拍得不好,但是二哥勛齡拍得好。他二哥曾在法國陸軍學校留學,研習過攝影技術,回國時帶回全套照相機和沖洗設備。1903年閏五月,美國的一位女畫家來給慈禧畫像,畫油畫需要被畫者本人坐在畫架前當模特,要花費很多時間,慈禧不願久坐,於是想拍張照片作摹本。容齡的母親就說兒子勛齡會拍照,慈禧便宣他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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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勛齡拍攝的慈禧。


「裕容齡說,那時候照相可沒有現在方便,裝上膠捲摁一下快門就得。那時候她二哥用的是一台大座機,要裝在大三腳架上,從鏡箱後面用毛玻璃取景、對光。給太后照相,是要跪著照的,她二哥一跪下,人就比相機矮了一截,夠不著,大總官李蓮英想了個辦法,拿來一張凳子,讓他跪在凳子上面,慈禧就賜他照相時免跪。」


「宮裡有規矩,在慈禧面前是不準戴眼鏡的,誰敢戴著眼鏡在老祖宗跟前晃來晃去,那就是個大不敬,要治罪。可巧勛齡是個大近視,不戴鏡子就沒法對光、拍照,慈禧又特許他『戴鏡行走』,有了這兩個恩典,勛齡這位宮廷攝影師才得以從容地拍下了慈禧的『尊容』……從她一口流利脆響的京腔中,我能捉摸出一絲果敢、堅韌、充滿自信的精神。在她談得神態最佳妙的一刻,我啟動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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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齡,1957年,出自紀實攝影家張祖道之手。


解放後,裕容齡是中央文史館館員。《人民畫報》介紹文史館女館員,登過她和康同璧(康有為女兒)的照片,《新觀察》雜誌連載過她寫的回憶錄「清宮瑣記」,後來出過單行本。風光了一陣。現在70歲以上的人或者還記得這些往事。


1895年她父親裕庚出任駐日本公使,全家隨行。在日本她在紅葉館舞師指導下學習舞蹈,並學習外交禮節、音樂、美術插花。


1899年裕庚調任法國,17歲的裕容齡到了巴黎。在巴黎,她學習現代舞,後來還向法國歌劇院著名教授薩那夫尼學習芭蕾舞。


1902年,裕容齡在巴黎登台表演《玫瑰與蝴蝶》《奧菲利亞》《水仙女》等舞劇,得到觀眾的好評。1903年裕庚任滿回國。


1904年,裕夫人和德齡、容齡母女三人被慈禧太后召入宮中,做她的御前女官,應酬女外賓。


1907年裕庚患病,就醫上海;母女們卸任出宮,赴上海照料病人。不久裕庚亡故。德齡邂逅美國駐滬領事館人員懷特(一說副領事),結為夫婦;一同回了美國。


1944年死於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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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國期間著日本和服的容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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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齡(左)和容齡。


容齡1912年嫁給了北洋政府國務總理唐紹儀的侄子唐潮寶(留法、學軍事)。她在北洋政府任女禮官;熱心公益,賑災籌款,義務演出;她們夫婦在社交界以活躍著稱。1928年以後教過外語、搞過時裝設計。不喜閑在。


夫婦都在文史館。也滿懷熱情參與活動,接待採訪、寫文章。和脾氣相投的交往切磋,作詩填詞,酬唱應和。關係較密的是漆運鈞(1878-1974)。漆老,日本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科畢業。留日期間,入孫中山中國同盟會。1910年夏天回國,應學考試,中法政科舉人,次年廷試列二等,授七品京官,任田賦司行走。辛亥革命後,在北洋政府任職,兼京城多所大學講師。1928年後,任南京政府監察院檔件室主任、文書科科長等。1948年退休,閉戶專研經史。解放後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


裕容齡認為自己中文底子差,向漆老求教學習。漆老樂於助人。兩家就走動多,來往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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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1934年,出自瑞士攝影家Walter Bosshard.


文化大革命風暴起,這二人都是「封建餘孽」。在劫難逃。漆老生活低調,仗義疏財。平時助貧困,鄰里關係好。和當地派出所所長住同院。紅衛兵抄家時,居委會、所長都為漆老說好話。雖然藏書、字畫、文稿撕爛燒毀;人被批判鬥爭,衣服被撕扯。但沒過分難為老人。


裕容齡的生活做派,有的街坊看不順眼,「羨慕嫉妒恨」;紅衛兵來抄家,就添油加醋說些不利的話。她就受了大磨難。雙腿被打骨裂,家居用品抄走,居室被占。讓她住到一間狹小的廂房裡。據說她給周恩來寫信,給她送來了床、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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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齡 1960年 出自牛畏予。


她丈夫1958年去世,孤寡老婦,腿斷卧床。幸是漆老家人常來探詢,漆老女兒退休在家,經有關部門同意,搬來同住。成了老太太的保姆兼秘書。漆老的外孫們也來探望,替老人跑腿兒,領工資、報藥費、買東西。陪老人聊天。老太太看得開,達觀。斜倚床頭,回憶快樂的往事,逗得陪她的人大笑。悲苦貧病,但認真地活著。梳洗穿戴不馬虎,乾淨利索,精氣神不減,說話談吐,善良高雅幽默,情趣依然。在小屋床上度過了生命的最後四年。1973年1月感冒引發肺炎,在北大醫院去世。活過了九十,遭劫難,沒減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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