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巔，英國最浪漫的劇場

在英格蘭最西南的大海邊，有一個特別的露天劇場。它位於懸崖之巔，面對碧海藍天，每年演出近百場。這個看似古羅馬遺迹的扇形劇場，其實並沒有非常久遠的歷史，卻有著一個感人的故事。露天劇場首演於1932年，由這個海角的主人羅伊娜·凱德帶領工匠在隨後的幾十年間不斷修建完善而成，被譽為英國最浪漫的劇場。

米納克露天劇場（Minack theatre）高踞懸崖之巔，俯瞰康沃爾郡崎嶇不平的狹長南部海岸，毗鄰Porthcurno風景如畫的小漁村。劇場以懸崖邊的舞台為中心，呈扇形順山勢向上展開，前面幾排座位和兩側的包廂座位由當地的石頭雕刻堆砌而成，樸實天然，普通座位則在石頭上鋪種青草，從劇場的最高處往下看，一排排綠草座位似梯田般伸展，既好看又舒適。

米納克劇院的創建者羅伊娜·凱德（Rowena Cade，1893 - 1983）是一位戲劇熱愛者，她為此傾注了畢生智慧與辛勤勞動。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來自德比郡的羅伊娜·凱德以一百英鎊買下了康沃爾最西南的這片海角米納克。Minack是康沃爾語，意思為多岩石的、堅固的地方，她在海角用花崗岩建造了自己居住的「米納克之屋」。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人們亟需精神食糧，康沃爾時常舉辦一些自導自演的戲劇表演，1929年，當地村莊的一群戲劇愛好者在一片草坪上表演了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羅伊娜·凱德憑著童年時培養起來的戲劇愛好，發現自己在設計和製作戲劇服裝方面的才能，於是，她熱心地加入劇團，擔任服裝和布景，她和她的縫紉機一直在台後忙碌著，直到上場前的最後一分鐘。1930年，他們在同樣的地方再次上演同樣的劇目，並決定來年要演莎士比亞另一部名著《暴風雨》。羅伊娜·凱德得知後，提議用她的花園做演出場地，因為她的房子臨海，大海、懸崖以及遠處的海岸線是這齣戲不可多得的天然布景。

那年冬天，她和兩名康沃爾工匠一起，把自己家和下面海灘上的一切可利用材料都派上用場，建造了一個舞台和一些粗糙的座位。1932年夏天，《暴風雨》就在電池、汽車燈等的照明下「如期而至」。當月光照亮舞台時，人們被米納克劇場的魅力征服了，演出獲得巨大成功。不久，《泰晤士》報刊登了莎翁名劇在米納克劇場演出的情形，羅伊娜·凱德意識到，這個已經開始的項目必須要持續下去。

從此，米納克劇場成為她生命的重心。每年冬天，她都和園丁比利·羅林斯(Billy Rawlings)一起苦幹幾個月，從懸崖的石頭上切下一塊塊花崗岩，用碎石子和鵝卵石鋪成入口的甬道，一塊石，一包沙，均是他們從沙灘或山上肩擔手挑，運到山間，再一一堆砌起來。冬天，羅伊娜·凱德和工匠不停地勞作，夏天，人們享受著這個每年均有所變化的劇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幾年的辛勤勞動化為烏有。而戰爭的陰霾剛過，羅伊娜·凱德又投入到劇院的修建上。這一次，她將劇院與花園分開，建起花崗岩圍牆、通道、一個停車場和從海灘走到劇院的九十級台階。整個環形劇場的結構均是由石頭依山而建，一排排錯落的石階就是座位，整個劇場可以容納七百多人。觀眾面對著懸崖邊的舞台，也面對著浩瀚的大海。米納克劇院彙集了羅伊娜·凱德一生的心血，她不遺餘力不斷地改進完善這座劇院，直到1983年，她九十高齡去世之前，羅伊娜·凱德還在思考著米納克的未來。她留下了詳細的設計草圖，希望能夠解決降雨給演出帶來的困難，只是這個方案至今無人有膽量有資金去實現。

1966年，一起為建造這個劇院努力了幾十年的比利·羅林斯去世，羅伊娜·凱德在一張醒目的花崗岩座位上刻上了他的名字以紀念這位工匠的貢獻。1953年，查爾斯·湯姆斯·安格弗(Charles Thomas Angove)開始加入到修建劇院的勞動隊伍中，直到1993年退休。1955年，第一間更衣室建成，劇院的一側還建起了花崗岩的包廂……每年夏天演出季到來時，人們都會發現劇院有一些新的變化。許多個人、公司、劇團等被羅伊娜·凱德持之以恆的精神所感動，紛紛施以援手，在劇院的後側石壁上刻有一些捐助者的姓名。

現在，米納克劇院全年對外開放，每年的五月至九月是長達十七周的演出季。每年米納克上演的劇目不盡相同，但是莎士比亞劇作是必不可少的。在花崗岩座位上，人們可以找到《威尼斯商人》、《麥克白》、《仲夏夜之夢》等熟悉的劇名，以及這些莎翁名劇首次在米納克上演的時間。此外，歌劇、音樂劇、音樂會、流行歌手、芭蕾舞等也在米納克上演，其中不乏《蝴蝶夫人》、《彭贊斯的海盜》等經典劇目，莎拉·布萊曼、夏洛特·丘奇（Charlotte Church）等流行歌手也曾在此登台獻藝。而且每個演出季，還會特別設計一些兒童專場，深受孩子們的歡迎。

米納克劇院對來康沃爾旅行的度假者極有吸引力，大多數演出都提前售票，而當地有經驗的觀眾都會在演出當天早早到場外排隊，等候一個好位子。在海邊懸崖上表演，對演員來說是一項挑戰，演員們不得不放大音量，施展渾身的表演才華，才能使演出緊緊吸引住觀眾，而不被海豚的可愛嬉戲、海鷗的鳴叫分了神。羅伊娜·凱德去世後，米納克劇院由一個慈善信託基金負責。目前劇院基本都能依靠演出收入維持運轉，高峰期時能賣出每晚七百五十張票。繼承羅伊娜·凱德的遺願，將戲劇事業傳承下去是基金會的最重要目標。而在英格蘭島的天涯海角，伴著海浪、海風，看一出莎翁名劇，也成為眾多遊客康沃爾之行的獨特經歷。

文、攝影/吳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