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師的最痛快一炮：「定遠號」巨彈擊斃日軍最高將領！

本文開始前，先看上面這張照片，拍於日本佐世保海軍墓地，有誰知道這兩個大傢伙是神馬東西嗎？

小日本搞生殖崇拜？不是。

公布答案：這是甲午戰爭中北洋水師旗艦「定遠號」的兩枚主炮炮彈，「定遠號」當年自炸沉沒後被日軍撈起一部分殘骸，運到國內陳列，這是其中之一。

先別忙著說國恥，這也是國威！因為有許多日軍，都嘗過這枚口徑305毫米的巨彈滋味，其中之一，還不是小人物，乃是甲午戰爭中日軍陣亡的最高將領。

且看正文——

北洋水師的最痛快一炮：巨彈擊斃日軍最高將領！

本文作者 快哉風

甲午戰爭中中方戰死了兩員高級將領，陸軍是死守平壤玄武門的總兵左寶貴，海軍是「撞沉吉野」的致遠號艦長鄧世昌，他們都是英勇戰死在槍林彈雨的第一線，死得壯烈，死得其所！

日軍方面戰死的最高將領，是第六師團步兵第十一旅團長大寺安純少將。他的死，就不那麼值得誇耀了。

圖：大寺安純少將像

其一，作為陸軍少將的他，是被北洋水師旗艦「定遠號」發射的巨彈打死的；

其二，被打死之前，他作為佔領者登上清軍炮台，正得意洋洋地準備讓記者拍張威武照片。

北洋水師龍困淺灘，但還是用最後的拼爭捍衛了尊嚴。

一、老中堂的憤怒

旅順失陷，渤海門戶洞開，株守在威海衛的北洋水師最後時刻到了。

威海衛位於山東半島的東北端，與遼東半島的旅順遙相對峙，同為拱衛渤海灣之門戶。這裡原來是一片荒僻的漁村，明洪武年間，為防禦倭寇的侵擾，設立了衛所，威海衛由此得名。

與旅順一樣，威海衛地勢險要，劉公島、日島等處建有海岸炮台25座，全部裝備德國克虜伯式和英國阿姆斯特朗式新式大炮，堪稱台堅炮利。陸路守軍近萬人，由淮軍宿將戴宗騫統領。

圖：1893年為裝備旅順、威海衛海軍基地，在德國訂造的28厘米口徑克魯伯巨炮，正在德國埃森港裝船運送清國

旅順失陷後，威海衛的海陸指揮官丁汝昌和戴宗騫接到了李鴻章一封來電。

「……有警時，丁提督應率船出，傍台炮線內合擊，不得出大洋浪戰，致有損失。戴道（戴宗騫）欲率行隊往岸遠處迎剿，若不能截其半渡，勢必敗逃，將效灣、旅覆轍耶？汝等但各固守大小炮台，效死勿去。且新炮能及四面，敵雖滿山谷，斷不敢進，多儲良藥，多埋地雷。多掘地溝為要。半載以來，淮將守台守營者，毫無布置，遇敵即敗，敗即逃走，實天下後世大恥辱事。汝稍有天良，須爭一口氣，舍一條命，於死中求生，榮莫大焉！」

對敵人的畏懼，對淮軍的失望，對水師的珍惜，對失敗的憤怒，在這份短短的電文中顯露無疑。電文的最後對部下說到「汝稍有天良，須爭一口氣，舍一條命」這樣的地步，只能說明老中堂已經氣急敗壞到極點，也實在沒轍了。

李鴻章的作戰方針很明確：不出擊，保軍艦，拚死防禦。

早在黃海海戰後，李鴻章已經對海上決戰失去了信心，他多次指示丁汝昌：「游弋渤海內外，作猛虎在山之勢，使倭畏我鐵艦，不敢輕與爭鋒。」

身為最忠實的部下，丁汝昌完全按照李鴻章的指示辦事，不過，在「游弋」中，一個意外的災難降臨了。

11月14日早晨，北洋艦隊從旅順「游弋」完畢，返航威海衛。在各艦魚貫入港時，鎮遠號不幸偏離航標觸上暗礁，船體嚴重受損。雖緊急趕修，只能勉強堵上漏水，喪失了出海作戰的能力。

圖：鎮遠號鐵甲巡洋艦

鎮遠與定遠這兩艘姊妹戰艦，是北洋水師的王牌。沒料到在戰局最關鍵的時候，平白損失一隻，艦隊更只能困守在威海衛港內了。鎮遠管帶林泰曾自認失職，憂憤之餘選擇了服毒自殺。

又一個優秀的海軍將領殉職了。

圖：林泰曾像

林泰曾是林則徐的侄孫，福建船政學堂畢業的高材生，並和劉步蟾、嚴復等一起，成為中國第一批赴英國學習海軍的留學生。林泰曾性格沉毅，不苟言笑，治軍嚴明，深得屬下愛戴，他的負疚自殺讓北洋水師的所有人傷感不已。

二、摩天嶺的死斗

1895年1月20日，日本三萬四千六百人「山東作戰軍」在聯合艦隊的全部主力護航下，在山東榮成灣登陸。

日軍面對的，是衛護威海衛的南幫炮台和北幫炮台。

南幫炮台是衛護威海灣南岸的炮台群，包括龍廟嘴、鹿角嘴、趙北嘴三座海岸炮台。這三座炮台，都是水泥混凝土結構，配備多門最先進的大口徑德國克虜伯大炮，防守海面來犯之敵。另外，還有楊楓嶺和所城北兩座陸路炮台，拱衛海岸炮台的後路。

戰爭爆發後，戴宗騫、丁汝昌覺得後路還是不夠安全，於是臨時又在制高點摩天嶺夯築了土炮台，配備75毫米口徑行營炮八門。炮台四周以深塹繞之，溝外堆積鹿砦，深塹與鹿砦之間埋設了大量地雷。

圖：網友憑弔時所拍的摩天嶺炮台遺址

從布置上看，土壘工事加上八門行營炮，是遠遠不足禦敵的，但限於時間和條件也只得如此。

1月30日拂曉，日軍發起總攻。

果不其然，日軍首先進攻制高點摩天嶺炮台。這個意圖很明顯：一旦佔領摩天嶺，即可居高臨下炮擊南岸諸炮台。

防守摩天嶺的守軍是鞏軍新右營，五百名士兵都是臨時招募的新兵，營官叫周家恩。周家恩其人此前的事迹不可考，但他在摩天嶺戰役中表現出的彪悍，實在是淮軍中難得一見的英勇。

一條硬漢子。

日軍分成左右兩翼向摩天嶺發起攻擊，周家恩率炮台守軍奮起反擊，東面的楊楓嶺炮台清軍從側面亦對摩天嶺進行火力支援，日軍死傷累累。

水師提督丁汝昌在摩天嶺戰鬥打響後，親率定遠、來遠等軍艦駛至南岸協同作戰。

日軍左翼指揮官就是少將大寺安純，他親自督戰，日軍士兵匍匐爬過了鹿砦，但卻在清軍的布雷區踏響了連環雷。據日方記載：「我軍立即進逼壘下，敵發大炮防戰，我亦亂髮山炮應戰。兩軍戰正酣，山動谷鳴，地軸為傾。敵兵在壘下預設地雷，我兵誤逾其上，爆然燃炸，黑煙衝天，我兵勢稍沮。」

圖：日本記者拍攝的戰鬥後的摩天嶺炮台

日軍喘息已定，繼續進攻。摩天嶺官兵連續打退了日軍的三次進攻，「大旗倒了三回，硬是豎起了三回。」最終，這群英勇的守軍因火力不足，寡不敵眾而傷亡殆盡。

周家恩腿部重傷，腸子流出腹外，但這條硬漢子卻令死不當俘虜，在山林的掩護下奮力爬出十餘里才死於後山村，屍骨被村民收殮。

三、北洋水師最後的苦澀榮譽

摩天嶺炮台失守，仗打到這裡，日軍大獲全勝。但意外偏偏發生。

滿心歡喜的大寺安純少將，「與部下共徒步登炮台，自觀戰狀。」跟隨他登上炮台的，還有一個隨軍的《二六新報》記者遠藤又市，他是打算站在戰場上拍一張炫耀勝利的照片。

圖：日本人繪的大寺安純奮戰圖，注意其身後的日本記者

大寺安純得意忘形了，他忘記了海上的北洋水師軍艦！

定遠號和來遠號見摩天嶺炮台失守，憤怒之下立刻調轉炮口，對炮台進行密集的火力覆蓋。

一發口徑305毫米的巨彈正中炮台中央，巨響聲中，彈片飛舞，記者遠藤又市當場斃命，大寺安純左胸中了一塊彈片，緊急送到野戰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圖：被定遠號主炮擊毀的海岸炮台，可見巨彈的威力

大寺安純，日本鹿兒島縣人，日本陸軍預備士官學校畢業。1874年隨陸軍中將西鄉從道參加侵略中國台灣的戰爭。甲午戰爭爆發後，大寺以第一師團參謀長的身分，隨師團長山地元治攻佔金州、大連和旅順，是旅順大屠殺的元兇之一。

大寺其人，性格粗豪，最大愛好是抽煙，經常在戰地記者面前表演硝煙戰場上從容抽煙的「大將風度」，這一回弄巧成拙，終於葬送了性命。

圖：電影《甲午大海戰》中的大寺安純

對於北洋水師來說，只可惜軍艦太少，炮彈太少，不能夠殲滅所有敵人，但就是這一枚大快人心的炮彈，也捍衛了北洋水師最後的榮譽！

南幫炮台失守後，只剩下北幫炮台。

雖有陸路統帥戴宗騫鎮守，但戰鬥一打響，北幫炮台的守軍就毫無鬥志不斷潰散，最後「全台只剩十九人」，戴宗騫愧憤自盡，算是對李中堂的那封電文有了交代。日軍則兵不血刃佔領了北幫炮台。

圖：日本浮世繪里的「戴宗騫之死」。兵敗自殺不失為一條漢子

至此，威海衛後路盡失，北洋水師蝸居在港口，依靠最後一個據點劉公島，開始了最後的抗爭。

猛虎在山，成了龍困淺灘。

日本聯合艦隊從海上進攻，「山東作戰軍」從南幫炮台開炮夾擊，丁汝昌和北洋水師身陷重圍，困獸猶鬥。

劉公島保衛戰，從1月30日到2月11日，前後共打了13天。不要小看這區區13天，甲午戰爭中，面對日軍的進攻，清軍沒有哪支要塞的守軍能支持兩天以上的，北洋水師用這個苦澀的成績，再次證明了他們是清朝最有戰鬥力的一支軍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