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巳出門之畫，回頭補蟲，不應 已出門之畫，回頭加題，不應

原創 文：曾春生 讀史（dushi818）特約作家

昨天中午看鳳凰衛視《文化大觀園》介紹齊白石的節目，說了白石老人的許多逸事，特別談到了老人的小氣與大方。

進白石老人家，門口和客廳都貼滿了賣畫和刻印的潤格，比如：

「賣畫不論交情，君子有恥，請照潤格出錢。」

「花卉加蟲鳥，每一隻加十元，藤蘿加蜜蜂，每隻二十元。減價者虧人利己，余不樂見。」

「與外人翻譯者，恕不酬謝。求諸君莫介紹，吾亦當難報答也。」

「巳出門之畫，回頭補蟲，不應。已出門之畫，回頭加題，不應。」

除在潤格上這樣不厭其煩地一再申明對錢的斤斤計較之外，做的也更絕。比如，有人來請他作畫，一隻蝦十塊錢，兩隻就是二十。可有人身上只帶了十五塊錢，對不起，他就只畫一隻蝦，再在畫幅的角上畫一個蝦腦袋。

白石老人的生活也是很節儉的，他家擺在桌上待客的糕點果品，長年難得換動，只能看，不能吃的，有的餅裡面都生了蟲，還是照擺不換。

這是他生活小氣的一面，但大方時，也同樣叫人覺得判若兩人。凡是從湖南老家來的人，若少了盤纏，他都慷慨支助，且出手大方。對他喜歡的年輕學子，他也願意幫助，有的藝專學生要上他家，白石老人要他坐黃包車來，又擔心他沒錢，便守在門口為他付錢。李可染是他的得意弟子，去法國留學時，他還將自己喜愛的比黃金還貴的硃砂印泥送給他。就是對自己學生的子女，同樣也大方得很，生日節日或給紅包，或贈張畫，也是常事。

從這些逸事看來，我覺得齊白石老人做人真誠，喜好分明，且不喜歡做表面文章，該小氣時就小氣，應大方時就大方。是個有個性，有真情的老人。

而且，站在今天的角度看，我覺得對小氣與大方，也確實要改一改老的觀念。賣畫本來就是一種利益交換，我出賣我的勞動成果，你出你的錢，應該公平交易。說人家小氣，無非是沒佔到人家的便宜；說對方大方，無非是佔到了對方的便宜。以小氣大方看利益交換，本身就不合道理。

按西方人的觀念，就是在人際交往中，也奉行著，既沒有義務無償給別人東西，也不指望無償得到別人的東西。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給你，不是我大方，是我願意，是我高興，也不要你回報；不給你，也不是小氣，是我不願意，對你沒興趣。反過來，你把東西給了我，這是你自個願意的，我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回報。

而在我們中國，有償與無償，交易與非交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情錯綜複雜，看似非常親密，實則糾纏不清，表面不去計較，心內拎得很清，所以，小氣呀，大方呀，才會有市場，才會被不少人去計較。

其實，中國人原本也是不提倡計較小氣與大方的，只是沒引起大家注意而已。古人不是講「君子之交淡如水」嗎？既然是「淡如水」，就應該是沒有誰占誰便宜的利益問題，也便不存在誰小氣誰大方的問題，是吧?？

謬論一通，博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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