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影后也難以抗拒飾演大作家大編輯的虛榮

沒想到在2016總票房457億後、在周星馳徐克韓寒賀歲後，戲院那麼快就進入「真空期」，只能進口外國特工刺客狼人擔當廝殺任務，又或拋出積存倉底多時的「屍貨」填塞銀幕。可這倒不是壞事，其實還挺好。在過去幾年國內電影市場喧嘩浮躁後，該是時候停一停想一想，到底我們想拍／想看怎樣的電影？包括進口那些外語片不至浪費有限配額？

譬如本周上映的《天才捕手》，老實說，DVD買了好幾個月卻一直沒衝動想看，主因是近年外國影帝影后大明星出演的傳記片不無令人失望，包括《雲中行走》、《丹麥女孩》、《模仿遊戲》、《萬物理論》、《漢娜．阿倫特》、《危險方法》等。無可否認，這些傳記片，在場景服裝道具上都非常考究甚至百分百「復刻」、攝影燈光美指極有格調、大明星演出也很用力（甚或過分用力），而問題正出在這裡——有一套過於「工整」的方程式，過分著重視覺化瑣碎細節，為劇情需要誇大感情關係，結果四平八穩，乏出采神緒，大作家沒拍出文學性，哲學家沒拍出哲理，也沒能拍出傳記人物的時代精神。一個精彩立體的角色，無論名人或小人物，觀眾根本沒在意演員是誰，管他／她是裘德洛或妮可基德曼。

「長期以來，我並沒有更多地期望自己的作品能夠轟動，能夠獲獎，能夠賣很高的票房。但這並不說明我脫俗、我高尚，我只是更多地沉迷於創作過程本身所帶來的快感，那是一個真正的屬於你的世界。」拍完葛優徐帆的《大撤把》及王朔合作的《無人喝彩》後，陳凱歌張藝謀的「78級」同學、導演夏鋼在〈征服陌生世界的快感——《與往事乾杯》導演手記〉（1995年《電影創作》）如是寫道。因為這位第五代導演的「復出」——余男王千源主演的《夜色撩人》，早前北京百老匯電影中心特別聯映《與往事乾杯》和《夜色撩人》，在映後交流上，夏鋼談到2002年後沒再拍電影，一來因報答製片人而拍了電視劇，二來是，2006年開始大家瘋狂拍商業片，他覺得「市場好像變成娛樂至死，票房至上，很不健康。」十年後，娛樂至死變本加厲，《夜色撩人》中飾演余男丈夫的南宮珉，相信是投資方當初要求有位韓星吧，不知會否成為市場亂象下的「犧牲品」？其實，夏鋼的長期拍檔兼編劇太太孟朱，早於十年前已著手改編須一瓜的原著中篇小說《淡綠色的月亮》，投資方談了又撤，導演卻一直沒放棄過這個故事，強調「已是第三次買她的版權」。大抵直至曹保平拍攝改編自須一瓜《太陽黑子》的《烈日焰心》於上影節獲獎，犯罪懸疑亦開始成為國產片「潮流」，同是博納投資的《夜色撩人》才終得以見光。

《淡綠色的月亮》有這樣一句：「能發亮的物件都在安靜地發亮」。2004年春風文藝為這批表達「沉默的聲音」年輕作家出版結集時，編輯如是推薦：「這些作品所強調的『人民性』和他們所體現出來的悲憫情懷，在某種意義上表達了文學的最高正義。」 悲憫和正義並非來自作家的虛構想像，須一瓜曾是《廈門晚報》政法記者，也當過要聞部副主任，《太陽黑子》和《淡綠色的月亮》靈感均來自她採訪的真實案件。

「小說是寫人的，電影也是拍人的。」夏鋼在製作特輯中說。能夠把小說、電影和人聯繫起來的，正是一點點能觸動內心的聲音。BC映後談時，導演對年輕觀眾說，現在拍電影可能比以前更難，因很多東西都變了、原本的味道沒了，但他仍相信，只要跟自己的感覺走，用心去尋找就好了。「心靈要和你的人物相通，不做作，不要虛假。」這對編導夫婦不急，也不主動找投資者，安靜地等待，或許在這時候再發亮，看來也別有意思。

《夜色撩人》

不用借「《烈日灼心》原作者成名作」來做宣傳好吧。

單看這位北電78級導演夏鋼拍過什麼就夠，即使年輕一代觀眾不識他跟王朔合作的《無人喝彩》、88版《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但無人沒聽過《大撤把》。當年他的同學張藝謀陳凱歌田壯壯以拍攝「農村土地電影」走上國際大舞台，而遲來的夏鋼卻聚焦城市拍攝迷茫「廢青」。博納老闆於冬當年出道，原來就曾背著《與往事乾杯》拷貝連放兩個半月，片中那位氣質獨特的女孩讓觀眾包括余男，記憶特別深刻。夏鋼和編劇太太孟朱的作品，一直被視為前衛大膽，很想有機會看到導演的畢業短篇《我們還年輕》。

賣點：夏鋼，一個消失了十多年後再度掀起的「熱詞」。

《天才捕手》

大作家必須是最好的「電冰箱廣告代言人」。

CBE皇家莎士比亞劇場演員執導銀幕處女作的野心錯置，去年柏林電影節首映後全是負評。沒錯，即使影帝影后也難以抗拒飾演大作家大編輯的虛榮，結果真是虛有其表。一部關於作家的電影，首先應該有文學性，拍攝托馬斯?沃爾夫，也應反映美國大蕭條年代的精神，而非只是講述傳奇編輯如何將百多萬字手稿刪刪減減。妮可?基德曼飾演的劇場布景設計師原型可要比沃爾夫大18年，兩人的曖昧關係也只維持了5年，然而導演請來影后出演，只能把這部分渲染放大。

賣點：想看影帝影后還是文壇八卦？

《最終幻想15：王者之劍》

果然，沒給聲演絕命毒師打那個《爵跡》臉。

CG奇幻給任天堂機迷拍的超長宣傳片，炫技先行，就不要吐槽劇情或人物塑造好不好。此水晶王國跟之前彼岸的水風火地奧汀大陸，什麼保家衛國世界觀史詩都是廢話，實質較量的只是動作捕捉，你有南京原力，人家是聯合國陣容，范爺的12000根曲線每根引導40根毛髮，這個露娜就有3500根髮絲，連路人甲也達1000根，特效之權力遊戲，首先也是髮絲的比武。不過話說回來，人家IP有三十年，我們也沒必要小看作家初出茅廬的大努力，雖說電影早已上線大半年，小四還是得入戲院學習一下。

賣點：黑科技之心理＋解剖表情捕捉，假臉之「真情流露」。

《碟仙詭譚2》

季末舊貨清倉之時。

明明不能談鬼又死要拍，結果早幾年趕潮流簽下阿三阿四拍的一堆雜牌「剩貨」，在延期到無可再延後，惟有趁大氣候換季空檔推出，包括這兩周上映的《詭眼》和《通靈姐妹》。這部原定去年七月十四「鬼節檔」上映的，賣點可能不是台灣小天后張韶涵首次參演驚悚片，而是連雷宇揚也能當導演（雖然他十多年前已首次執導《墨斗先生》）？無論如何，不能拍鬼又要拍的下場，如果不是「自取其咎」就絕對只能「自圓其說」了。海報推的「貪嗔痴」，其實來自「Trivisa」（樹大招風）。

賣點：從《陰陽路》一路走來，雷宇揚只是發了場娛樂圈3D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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