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古代那些無恥的事兒：能舐痔者，送車五輛

【作者簡介】張新春，遼寧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大專學歷，市作協會員，編輯職稱，喜愛文史，些有文章見媒獲獎出版，現為國企管理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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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題《人是可以這樣無恥的》

如果你佩服、崇拜——尊敬、欣賞、感恩的程度還不夠——一個人，對之，你可以五體投地、畢恭畢敬；為之，你可以肝腦塗地而在所不辭、效犬馬之勞而心甘情願。司馬遷佩服晏子晏嬰，其在《史記·管晏列傳》最後說：「假令晏子而在，余雖為之執鞭，所忻慕焉！」如果晏子還活著，司馬遷很嚮往也很高興為之當一個馬車夫——當然，這並不是一個讓人太有恥感的「職業」，晏子真正的馬車夫就是「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晏子春秋》）的，今天領導專車的專職司機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你僅僅因為權力、地位而畏懼一個人，那麼對之你可能是卑躬屈膝、奴顏婢膝、俯首帖耳、言聽令從、鞍前馬後的；為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則可能是厚顏無恥、寡廉鮮恥、不擇手段的。

易牙之烹

國史上最無恥的人當首推易牙。易牙烹子這事兒史書多有記載，但都語焉不詳，可能史官們都不忍心詳記——可人家易牙忍心下得了手做啊！管仲可以說是這事兒的「見證者」。《管子·小稱》中記管仲臨終前對齊桓公說的一段話，其中談到此事：臣願君遠離易牙、豎刁、堂巫、公子開方這4個人。那易牙為您造廚，您說啥都吃過唯獨沒吃過蒸嬰兒，易牙便把自己3歲的長子蒸了獻給您。人之最愛莫過於其子，自己兒子都不愛若此，又怎會真心愛您呢？烹子以討好君王，是為達成多麼不可告人之目的呢？真惡狠歹毒至極！

蘇洵《辨奸論》中謂：「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奸慝（音特，邪惡），豎刁、易牙、開方是也。」親手烹子，那哪是一般的不近人情啊！不近人情要看基於什麼。其實齊桓公可能也就隨便那麼一說，易牙便當真了——尋到縫隙了。《淮南子·主術訓》中記：「昔者齊桓公好味，而易牙烹其首子而餌之。」這「餌」字用得好！齊桓公並沒有聽管仲的，最終還是用了易牙等4惡人並徹底栽在了他們手裡，餌釣全面成功。

我們或可為易牙開脫幾句：既然君王要嘗「蒸嬰兒」，那麼去哪兒尋找「食材」呢？蒸誰家兒都不好，忍痛割愛吧——那可是真割啊！如果選擇棄造廚這事而去呢？也許君王一怒說不定把他們父子都蒸了呢！

（鄧通是鑄造漢代標誌性錢幣「五銖」第一人）

鄧通之唶

小編註：唶（zé），吮吸。

國史上最無恥之第二人可能非鄧通莫屬了。《史記·佞幸列傳》中記：漢文帝劉恆身上長了一個癰癤，鄧通常為其「唶吮」之。唶，音則，就是用嘴往出吸膿。就這一句話就足以說明其無恥之亞之當之無愧、捨我其誰，也就足夠讓人噁心半年的了。不能想像鄧通是因為有多麼佩服、崇拜漢文帝而為之的，君臣之間很難會建立起這種基於真誠的關係的；當然我們也不知鄧通之「常為」是迫於壓力還是出於自願、積極主動的。

漢文帝從容問鄧通：天下誰最愛我？鄧通說：恐怕莫過於太子（劉啟）了。剛好太子進來問安問病，文帝便讓太子也為其唶吸癰癤……太子唶是唶了，就是面露難色。不久，太子聽說為父唶癰這活兒常常是鄧通操嘴，心生慚愧，亦生怨恨——就你小子開了先例。從容而問，顯然文帝很蔑視、很不以為然鄧通之所為；讓太子如法炮製，說明文帝似有點兒變態，愛莫如子固然不錯，所愛亦莫如子啊！

「士人」鄧通為漢文帝寵臣，唶之外沒有什麼其他「伎能」。鄧通之行為或現象實是「士人」之奇恥。「鄧通無他能，不能有所薦士，獨自謹其身以媚上而已。」要說這鄧通雖「無伎能、無他能」，卻也非一無可取，《佞幸列傳》中記：鄧通為人謹慎，不好外交，賜休假也不休。這倒還真有點兒象一個士人，但其最初不過是一個負責管理宮內湖中船隻的「黃頭郎」。

劉啟繼位，是為漢景帝，鄧通的「好日子」結束了，免其上大夫職並治罪、抄家，最終「竟不得名一錢，寄死人家」。不名一錢，可惜了這一多用來描述清官貧窶狀況的成語了；不知此是否為首用。

（漢文帝）

戰國時魯國大將吳起曾為士兵「唶癰」，也是《史記》中記載的：「卒有病疽者，（吳）起為吮之。」該士兵母親得知此事後不但未高興反而哭了：往年吳公吮其父，其父轉眼就戰死沙場了；今又吮他，不知我這兒子將戰死何方啊！這吳起吮了父子兩代之癰疽，該不是上癮成嗜了吧！？但無論如何吳起的舉動是可以肯定的。要說這吳起也夠「無恥」的，為能拜將帶兵以迎齊軍之來犯，竟不惜殺了其齊籍妻子以釋國君國人之疑。

更「過分」的是唐太宗，《貞觀政要·仁惻》中記：唐太宗率軍征遼東，進攻白岩城時，右衛大將軍李思摩為流矢擊中，他親自為其吮膿血，將士莫不感勵。就算是別有用心，也得下得了嘴啊！況且人那是聖體龍唇，不由你不「感勵」啊！

最新時文《祖母的愛》（光明網第二屆網友文學大賽參賽作品，作者Chertini）中也有「唶癰」故事，昔非今比的是此很感人：我堂弟右腿長了毒癤，祖母不顧一切撲向創口，用嘴吸出膿血！我覺得滿嘴膿血的婆婆異常美麗、異常偉大。有感人的，也有噁心人的，報載某行賄人在行賄之餘曾為受賄人口吸瘡濃，於是瘡愈，唶技了得啊！

吳起、唐太宗之唶吮屬於另一種「無恥」，或別有用心；祖母之吸，則完全是基於親情的本能，屬於舐犢情深。

曹商之舐

鄧通唶癰之前便有曹商舐痔噁心過之，但沒有鄧通唶癰更具真實性、更有「歷史意義」。曹商舐痔是莊子合理而惡毒的猜想，故事記在於《莊子·列禦寇》中。話說宋國有個叫曹商的人，被宋王用為特使出訪秦國。出發前，宋王派給曹商車駕數輛。不知曹商是怎樣與秦王交道的，反正秦王很高興，竟又給了曹商百餘輛車。看來宋王是知人善任啊！

反回宋國，見到街坊莊子，曹商說：想當年，我身處窮街窄巷，一貧如洗，所穿的麻鞋都是自己編織的，人也面黃肌瘦、皮黑肉糙的，那時我真是沒臉見人啊！也沒人瞧得起我啊！今天我翻身了！晤見一次「萬乘之主」，我曹商就成了「百乘者」！靠什麼？靠我之所長啊！莊子故作驚訝：我聽說秦王身上患了不少病，正急於求醫，並懸賞：能破癰潰痤者，送車1輛；能舐痔者，送車5輛；所治之病越往身體下方，送車越多。你該不是為秦王治癒痔瘡了？怎麼得了那麼多車？對於曹商的顯擺，莊子以「小人之心」度之，似有點兒「氣人有」。曹商被氣跑了。100多輛車也不能還放在窮街窄巷啊！估計曹商是買了別墅，或建了莊園了，反正得有一個專用停車場。

劉基《郁離子·慎爵》中也講了一個跟舐痔有關的故事：戰國時期趙悼襄王趙偃得到一塊于闐玉，他讓人把它製成一種酒器——爵，並頒令：此爵專門用來宴飲有功之臣。鄗南之役獲勝後，趙王便用此爵賞飲將士，將士們都很高興，以為得此爵飲重於得車10輛。

後來，趙幽繆王趙遷繼父位，得此爵，並曾用之賞飲下人中為其舐痔者。御秦兵之侵勝利時，趙遷照例又要用此爵來賞飲將士，將士們炸鍋了……此可知趙王遷手下也有一位能夠蹲下來舐痔的人——且不說與那下人同禮遇是一種恥辱，單想那爵口曾被舐痔的嘴接觸過就讓人大倒胃口了。

勾踐、郭弘霸之嘗

勾踐嘗糞便之事見於《吳越春秋·勾踐入臣外傳》。越王勾踐五年五月，勾踐與大夫文種、范蠡入吳臣侍於吳王夫差。一天，勾踐與范蠡說：吳王病了，三個月沒好；我聽說，人臣之道，主疾臣憂，吳王待我很好，他這病啥時能好呢？（誠意可疑）你給算算。范蠡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這樣吧，您去吳王那兒，問問病情，然後請求嘗一下他的糞便……勾踐奔兒都沒打，立馬依計而行——他是「以手取其便與惡（大便）而嘗之」的；然後煞有介事地說「至三月壬申病癒」。吳王納悶：你是怎麼知道的呢？勾踐說：我曾以「聞糞者」為師，理論上講「順谷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我嘗了大王您的糞便，其味苦且酸澀，應春夏之氣，所以知之。

吳王非常高興，誇勾踐「仁人也」，最終赦放了他。什麼「仁人」啊！實一個「噁心人」也。范蠡這「溲」主意出的，目的是達到了，可那回味也太無窮了：「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這嘗便豈那嘗膽可比。以更屈辱的方式扭轉、改變屈辱的現狀，在有些時候也是逼不得已而行之有效的。

無獨有偶，勾踐之後，到了唐代又有郭弘霸一嘗千古！郭弘霸是舒州同安人，初為寧陵縣縣丞。天授年間，徐敬業起兵討伐武則天，郭弘霸一看時機來了，在武則天召見時表態：「往討徐敬業，臣誓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武則天非常高興，授其為左台監察御史；根據其所叫囂，時人戲稱之為「四其御史」，不久其又升任為右台侍御史。

一次，御史大夫魏元忠卧病，僚屬們都在外守候，唯郭后來而獨入。進去後，郭請看看便液，並指蘸口嘗，然後來勁：若發甜，病一時難好；今味兒苦，您的病就快痊癒了。郭嘗得有滋有味，「剛直」之魏卻為其舉「驚悚」不已，不但未表示感激，反而「惡其媚，暴語於朝」，就是給說出去了。據說郭還曾為前輩、著名酷吏來俊臣嘗過便，一嘗再嘗，味蕾尚未麻木！史記郭未得好死——「自刳腹死，頃而蛆腐」，活得噁心，死得更噁心。（待續）

（越王勾踐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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