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紅軍最輝煌激烈之戰：屍體堆工事、大刀砍缺刃

圖：許世友指揮的紅25師從師長到戰士，每人一把系紅布的大刀，連砍十幾個銅板不卷刃，但在萬源保衛戰中經持續廝殺，大刀被砍缺刃

紅軍一共打了多少場仗？這是一個很難統計清楚的問題。

不過，不管打了多少場仗，有一場仗在紅軍戰史上的地位恐怕無人質疑，儘管這場仗很多人並不熟悉。

這場仗發生在四川萬源。83年前，紅四方面軍在這裡組織了紅軍戰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戰鬥最頻繁、戰績最輝煌的一次戰役，史稱「萬源保衛戰」。

以下，是這場戰役的基本情況——

紅軍主將：徐向前、陳昌浩

敵軍主將：劉湘

紅軍兵力：8萬

敵軍兵力：26萬

作戰時間：1934年7月11日至8月7日

作戰地點：以萬源為核心的川東北地區

圖：雙方主將徐向前、劉湘

拚命之戰

「敵人拼了死命，我們也拼了死命，這是關係川陝革命根據地生死存亡的一次決戰，不拚命不行啊！」

在萬源保衛戰戰史陳列館，懸掛著徐向前這句話。

萬源，川東北一個彈丸之地，何以關乎川陝蘇區和紅四方面軍的生死存亡，而被徐向前稱為「拚命之地」？

要理解一場戰爭，必須站在戰爭發生的時間坐標上去思考。

1932年底，紅四方面軍入川來到萬源。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通、南、巴，建立根據地。

隨後，紅四方面軍反田頌堯「三路圍攻」取得重大勝利，蔣介石令四川軍閥劉湘為「四川剿匪總司令」，對紅軍進行「圍剿」。紅四方面軍趁劉湘「先安川而後剿赤」的空隙，迅速取得儀南、營渠、宣達三大戰役的勝利，與川東遊擊軍在宣漢會師。此此，紅軍由入川前的1.4萬人發展到8萬人，通、南、巴革命根據地與川東革命根據地連成一片，形成面積4.2萬平方公里、人口約500萬的全國第二大蘇區，威震全川全國。

蔣介石在指揮50萬大軍對中央蘇區發動第五次「圍剿」的同時，令劉湘組織四川各路軍閥20多萬部隊，於1933年11月向川陝蘇區發起了「六路圍攻」，大巴山區成為中央蘇區之外、紅軍反擊蔣介石「圍剿」的另一個大戰場。

劉湘依仗優勢兵力，從川西北的廣元往東至城口的千餘里弧線上，形成對川陝蘇區的合圍。面對敵強我弱的形勢，紅四方面軍採取「收緊陣地、節節抗擊、待機反攻、重點突破」的戰略戰術。經收緊陣地，紅軍退到萬源一帶，縱橫僅一二百里範圍。

這時候，紅軍退無可退，收無可收。徐向前說「不拚命不行」，形容的就是背水一戰的真實心境。

生死存亡之際，紅軍在萬源召開軍事會議，決定「紅軍不再退，也不能再退，要寸土必爭，寸步不讓，拚命保衛萬源」。

一場決定紅四方面軍生死命運、對中國工農紅軍產生重大影響的戰役揭幕。

生死之戰

孫子云：「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當一支軍隊陷入生死之圍時，往往會爆發出巨大能量。更何況，紅軍素以敢打硬仗惡仗著稱。

劉湘習武掌軍，並非不懂「遺闕」的道理，但是，萬源一日不取，紅軍便一日未離川，就對他「四川王」之位、之名形成重大威脅，這是他的核心利益，所以決意要取萬源。

而萬源一旦失守，便意味著紅四方面軍被打散甚至消亡。最好的情況，也只能退出川北當「流寇」，前途渺茫，將士們用鮮血和生命創建的川陝蘇區將不復存在。因此，對紅軍而言，萬源是付出一切代價都必須堅守之地。

一方必取，一方必守，這就決定了萬源保衛戰必定是一場激烈殘酷的生死血戰。

對這場戰役的慘烈，守衛萬源屏障大面山的紅九軍副軍長兼二十五師師長許世友記憶深刻。他回憶道：

「老遠望去，我軍和敵軍混戰成一片，只見紅花花的，也分不清是槍纓、刀布，還是鮮血。」「我們的大刀是純鋼的，能砍十多個銅元，在廝殺中有時也砍缺了口，長矛更是捅得彎彎扭扭的。」

當時正值夏季，戰事激烈時，紅軍陣地上常常遺屍數百甚至上千，屍臭衝天，屍水沒腳。即使如此，雙方也無暇顧及。很多時候，紅軍來不及掩埋敵屍，就把敵屍壘起來，用土堆在屍首兩側和上面，當作臨時工事。

紅軍節節抗擊，每一寸土地都有戰爭，每一個戰場都要爭奪數次到數十次，挫敗了劉湘一天數十次的輪番進攻，熬過了「最後5分鐘」。《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史》載：「1934年7月11日～8月7日，已完成收縮任務的紅四方面軍在萬源與國民黨軍進行了近1個月的激戰，打退了其4次猛烈進攻，為全面反攻創造了有利條件。」

紅軍將士當時並不知道，他們創造了紅軍戰史上一系列重要紀錄。史學界認為，萬源保衛戰是紅軍戰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戰鬥最頻繁、戰績最輝煌的一次戰役。

紅軍使用過的衝鋒號

紅軍舂火藥的碓窩

人民之戰

「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於民眾之中。」萬源保衛戰的勝利，又一次驗證了一個真理——真正的銅牆鐵壁是人民群眾。

是役，人口不足20萬的萬源，有8萬多群眾包括老人、婦女、兒童投入戰鬥和支前。群眾不分男女老少，站崗放哨，送醫捐物，縫衣納鞋，運糧運彈，參軍參戰，各盡所能，各顯神通。

紅軍離開萬源時，有8600多名萬源兒女隨紅軍長征，全縣人口銳減到不足5萬人。

萬源保衛戰參戰者、百歲老紅軍王定國回憶，縣、區、鄉、村各級蘇維埃政權組織動員群眾拿起刀矛、火槍上前線，協助紅軍作戰；婦女們組織運輸隊、擔架隊、招呼隊參加戰場服務；少年兒童站崗放哨，偵察敵情；老人四處為紅軍籌集軍糧，哪怕只找到一粒糧食，他們也要忍著飢餓，送到戰鬥部隊。

許世友說，當時蘇區自己有貨幣，糧食和肉便宜，部隊起初供給相當好。後來打久了，糧食恐慌，紅軍只得殺馬充饑，萬源人民把僅有的口糧送上山來。戰爭久了，紅軍缺少兵員，但紅軍始終沒有換防，全靠人民自動參軍補充。他們敲鑼打鼓，張著紅旗，大隊而來，「我們高興得大聲喊口號，這些新戰士簡直用不著訓練，來到第一天還沒有換下便衣就能上火線」。

在萬源保衛戰戰史陳列館，有一口特殊的水缸（上圖）。這口水缸由巨石鑿制而成，系萬源市新店鄉一戶釀酒人家的儲水缸。紅軍駐防萬源後，這戶人家從山上引來泉水，蓄入缸中供紅軍飲用。因戰事激烈，紅軍指戰員常常一邊在缸邊喝水，一邊在缸壁上磨礪刀矛，在缸體上留下道道磨痕。這口石缸，成為軍民團結的重要見證物，被評定為國家一級文物。

紅四方面軍採取「收緊陣地、節節抗擊、待機反攻、重點突破」的戰法戰術之所以能成功，也有賴於良好的群眾基礎。王維舟領導的川東遊擊軍早在1929年就在萬源建立了革命根據地，紅四方面軍入川又有一年多時間，和群眾打成了一片。在保衛戰中，紅軍發揮人熟、地熟、情況熟的優勢，衝鋒陷陣，所向披靡。特別是王維舟帶領的游擊隊神出鬼沒輾轉於萬源邊境大山中，死死地拖住了敵人，為策應主力紅軍行動作出了重大貢獻。

在這場戰役中，萬源人民與紅軍生死相依，將「咬緊牙關，堅持最後五分鐘」的萬源決戰口號發揮到了極致，贏得輝煌勝利。萬源保衛戰，必須銘記人民群眾的犧牲和奉獻。

光輝之戰

萬源保衛戰，共斃傷俘敵8萬餘，繳槍3萬餘支、炮100餘門，擊落戰機1架。這樣的戰果，對當時的紅軍來說，堪稱奇蹟。

當時，中央蘇區反「圍剿」形勢越來越惡劣，黔東蘇區的紅三軍也只有4400餘人。在這樣困難的形勢下，紅軍太需要一場勝仗來扭轉形勢、振奮軍心了。

這一勝利，是紅軍第五次反「圍剿」以來取得的一場重大勝利，不僅挽救了紅四方面軍，挽救了川陝革命根據地，還有力地牽制了國民黨軍的兵力部署，策應了中央紅軍的戰略轉移和紅二、六軍團，對中國工農紅軍的命運、中國革命的前途產生重大影響。

此外，無論中央紅軍還是紅四方面軍，此前運用的多為游擊戰、運動戰及外線作戰方式，而在萬源保衛戰中，紅四方面軍創造性地運用適合川陝地區具體實際的戰法，依託和堅守有利地形，運用陣地戰、阻擊戰和內線作戰方式，在逐步收緊陣地中誘敵深入，在充分利用地勢和發揮紅軍特長的堅守防禦中大量消耗敵軍，豐富了人民軍隊的作戰經驗和軍事理論，在我軍戰史上具有特殊地位。

同時，從萬源保衛戰中走出來的紅四方面軍將領徐向前、陳昌浩、張琴秋、李先念、王維舟、王樹聲、許世友、李德生、洪學智、王近山等，成為中國革命鬥爭和新中國建設的骨幹力量。

（本文作者獨俠客，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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