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人都愛的北京，還能回來嗎？

北京又上熱門了，這次還是因為房價。但這座讓所有人都感慨生活壓力大的城市，其實也有過兩段讓所有人都著迷的時段。

在Vista政商智庫特約評論員西坡看來，這第一段自然是郁達夫筆下的北平，而另一個則是1990年代到2000年代初的北京……

本篇為節選，全文是《政商智庫》付費內容。

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北京在朋友圈又刷屏了，看來是房價又漲了一波。

近日不勝火爆的那篇《最近有點為北京感到難過》我看了，作者李方以一名北京人的身份，惋惜著北京的生態氛圍逐漸劣化，失去了開放和包容的心胸。

房價肯定不止是北京在漲，但北京房價弄出的動靜總是最大的。

每一個城市都有漂泊者，但唯有北漂情感豐富。在上海、深圳打拚的年輕人，青春和熱血都是一樣的，但大家不像北漂談論那麼多夢想，那麼容易感傷。如果有人寫《為上海感到難過》或《為深圳感到難過》，人們看著多少都會有些尷尬的。

北京這座城，一定有些不一樣。

「在北京住上兩三年的人，每一遇到要走的時候，總只感到北京的空氣太沉悶，灰沙太暗淡，生活太無變化……但是一年半載，在北京以外的各地去一住，誰也會得重想起北京，再希望回去，隱隱地對北京害起劇烈的懷鄉病來。」

這段話是郁達夫1936年寫的，拿來形容今天那些逃離北京的人的心情，竟也恰當至極。不過郁達夫形容北京的另外一個詞，卻能讓人一眼望出時代背景——幽閑清妙。這是獨屬老北京的氣質。

民國時的北京是文人心中的聖城。數不清的文化名人住過北京，用帶有感情的筆寫過北京，林語堂、張恨水、老舍等等。這些知識分子雖然工作、生活都仰賴城市，但對城市卻普遍嫌惡。北京倒是個例外，貌似是因為北京「具城市之外形，而又富有鄉村的景象之田園都市。」

文人筆下的老北京是「迷人可愛」的，「閑」、「靜」是常出現的形容詞。今天的北京在個別角落裡或許還殘存著這種氣質，但整體精神早已與此絕緣。誰再敢說北京迷人可愛，就好比拿撫摸家貓的動作去調戲東北虎——你也配？你全部身家夠在二環邊上買一小廁所嗎？

「迷人可愛」的北京城是怎麼消失的，得先問問它是怎麼出現的。民國文人最愛的那個北京，其實是北京城幾百年來最沒有地位的一段時期。

近代以來，船堅炮利的洋人轟開了中國的國門，中國的經濟重心便向沿海轉移。上海崛起為全國經濟的領頭羊不說，天子腳邊的天津都風生水起了，北京卻一路下行。在任何一本中國近代經濟史里，北京都沒什麼存在感。

1927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之後，北京徹底失落了，一沒有經濟地位，二沒有政治地位。但還好留下了一堆大學，「文化中心」的臉面算是保住了。於是權力不疼、資本不愛的北京城成了文人的最愛。

文人眼裡的光輝歲月未必是平民百姓的光輝歲月。駱駝祥子可能才是平民的真實寫照。悠閑的老北京註定是短暫的，很快便迎來了「大幹快上」的新時代。從此，政治重又成為主導北京城的命運之手。

在1949年之後的相當一段時間內，北漂是不被政策允許的。去年網上流行葛優躺，那張劇照出自《我愛我家》，葛優飾演的季春生本質就是一名北漂，但在當時的語境下叫盲流。《我愛我家》是1993年、1994年播的劇，當時宋丹丹演的和平女士都可以天南海北走穴了，季春生代表的北漂還被妖魔化為寄生蟲般的「二混子」。

李方所懷念的「生態氛圍還沒劣化」的北京，當然也不是民國時候的老北京，而是另一個迷人的北京——1990年代到2000年代初的北京。

……

本文作者為Vista政商智庫特約評論員 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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