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日報第593期：同時代人眼中的蔡元培

１、蔣夢麟在其回憶錄《西潮·新潮》中有這樣一段關於蔡元培的文字：「他從來不疾言厲色對人，但是在氣憤時，他的話也會變得非常快捷、嚴厲、扼要——像法官宣判一樣的簡單明了，也像絨布下面冒出來的匕首那樣的尖銳。」蔡元培曾在南洋公學任教，黃炎培回憶道：「全班四十二人，計每生隔十來日聆訓話一次。入室則圖書滿架，吾師長日伏案於其間，無疾言，無慍色，無倦容，皆大悅服。……吾師之深心，如山泉有源，隨地湧現矣。」

蔡元培

２、1935年，日本繼佔領東北後開始向華北步步緊逼，戰爭陰雲密布。蔡元培來到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長兼外交部長汪精衛請他共進晚餐，用的是西膳。蔡元培苦口婆心，規勸汪精衛改變親日立場，收斂親日言行，表明嚴正態度，將抗戰的國策確立不拔。蔡元培說：「關於中日的事情，我們應該堅定，應該以大無畏的精神抵抗，只要我們抵抗，中國一定有出路。」言猶未畢，蔡元培的眼淚奪眶而出，滴到了酒杯中，他旋即端起那杯摻淚的葡萄酒，一飲而盡。舉座動容，無不肅然起敬，汪精衛則如坐針氈，神情尷尬。

３、抗戰初期，蔡元培因病滯留香港，有位素不相識的青年不嫌路途遙遠，從重慶寄來快信，自稱是北大畢業生，在重慶窮困潦倒，無以為生，請求老校長伸出援手，將他推薦給用人單位。蔡元培當即致函某機關負責人，稱那位青年學有所成。很快這位青年即被錄用。然而那位青年報到時，所出示的畢業證書並非北大簽發。某機關負責人趕緊寫信詢問蔡元培，是否真的了解那位青年的底細。蔡元培回復對方：不必在意那位青年是不是北大生，只要看他是不是人才。如果他徒有北大畢業證書而不是人才，斷不可用；如果他沒有北大畢業證書而是人才，理應錄用。你有用人之權，我盡介紹之責，請自行斟酌。

４、1895年2月初，甲午戰爭中慘敗的北洋海軍最後退守的威海衛軍港也被日軍圍困。日軍佔據了陸地上的三面炮台，東面海上日軍艦艇擺出夾擊的陣勢。北洋艦隊與外界的有線電報等一切聯繫已經全部中斷，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祐亨送來勸降書，提督丁汝昌毫不為其所動，率部奮起還擊。2月1日，雙方展開激烈的火炮對射戰，戰至日暮時分，日軍艦隊始終未能接近港口而被迫退回海上。就這樣持續長達一周時間的晝夜酣戰，彈藥即將耗用殆盡，陸上援軍遲遲不達。最後，丁汝昌下令炸沉所有殘存的軍艦，已無人響應執行。在極度絕望之中，59歲的丁汝昌服毒自盡，高級將領劉步蟾、張文宣、楊用霖也相繼自殺。

５、1948年，第四野戰軍南下。軍長李作鵬率四十三軍直搗廣西，生擒白崇禧主力第三兵團司令官張淦於廣西博白。李作鵬後來回憶說：「當時陶鑄對我說，張淦被捉消息傳來，林彪高興得跳起來。」林彪一向嚴肅，喜怒不形於色，能夠「跳起來」，著實讓人難以想像。解放海南島時，李作鵬指揮部隊渡海。部隊乘帆船前進，中途風停，帆船無法前進。各部隊紛紛請示：是否返回？將軍當機立斷：「用櫓搖，用漿劃，只許進，不許退，退者軍法嚴處。」四十三軍船隊繼續奮勇前進，順利登島。將軍事後說：「當時部隊營以上才有電台，連以下各船根本無法聯絡，如何下命令返回？」眾人無不佩服。

６、抗戰時期在重慶，沈鈞儒次子沈叔羊畫了一幅畫，上面有一個茅台酒瓶和兩個酒杯，請黃炎培題字。父親想起當年紅軍長征時，有報紙稱紅軍戰士在茅台池中洗腳，便以此為題調侃起來：「喧傳有人過茅台，釀酒池中洗腳來。是假是真我不管，天寒且飲兩三杯。」董必武在重慶畫展看到畫與詩，欣賞之至，買下來拿到延安給了毛澤東。毛澤東也很喜歡，將其掛到中共中央會客室，黃炎培後來訪問延安時還見到。

７、1955年國慶之夜，緬甸總理吳努應邀與我國領導人同登天安門城樓共度佳節。聯歡會即將開始，細心的周恩來總理髮現了問題。他立即喊來了禮賓司長柯華問道，你給吳努總理和緬甸貴賓準備大衣了嗎？柯華頓時臉紅。北京已進入深秋，來自熱帶的客人們身穿單衣，怎麼經受得住？他非常懊悔，自己工事先竟然沒有想到。但去哪兒找大衣呢？又是周恩來總理給他出了主意，去王府井百貨大樓找值班領導，馬上讓他送幾件大衣來。柯華剛要去辦，周恩來總理又交代他，你要打量一下吳努的身材，很快，一件薄呢大衣披在了吳努總理和其他緬甸貴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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