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鴉的素質

一天，喜鵲在屋檐上又聽到了人對烏鴉的否定性議論，心裡覺得實在過意不去，就去找烏鴉。

以前喜鵲也旁敲側擊地希望烏鴉不要亂說人的壞話，可是烏鴉始終我行我素，根本就把她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她想，這次不能再旁敲側擊、語焉不詳地數落烏鴉，而要給他一些振聾發聵的警示。

她尋了好久，終於在河邊的一株烏桕樹上找到烏鴉。她閑話不說，開門見山，直言不諱地對烏鴉說：「烏兄，你有三大毛病與弱點，你知道嗎？」

烏鴉有些錯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喜妹子，你這話從何說起呀？」

喜鵲一直以來都覺得烏鴉有些自視甚高，對自己有些藐視，實在有必要敲打一下他。她有點激越地說：「烏兄，你別怪我揭你短，你的三點不足是：一、你的外表比較難看，全身一團漆黑，如果你們集會，讓人誤認為是在為誰送葬。你們又還千篇一律，都穿黑衣，沒有一個例外，也就難怪人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了。二、你的聲音太難聽，嘎嘎嘎的，靜夜裡聽了讓人毛骨悚然，起一身雞皮疙瘩。三、你不說人喜歡聽的話也就罷了，卻怎麼的也不能老是報喪報憂呀。這是你不討人喜歡的最大的毛病了。今天我披肝瀝膽說這席話，也不怕得罪你。我還是要勸你，在別人不順心的時候能閉嘴就閉嘴，沒人說你是啞巴，把你這烏鴉嘴憋住，比什麼都好。如果你能聽我的勸，我相信你慢慢就不會讓人厭嫌了。」

（圖）喜鵲，邱德鏡作品

烏鴉不以為然地說：「我知道世人基本上都以貌取人。我沒辦法把自己變得色彩斑斕，我也不會為了取悅人而改變自己的這一身黑。改了，我就不是我了，外表黑並不表示心腸黑。我也不會像你一樣只報喜不報憂，儘管我知道人太喜歡聽好話了。雖然也有有識之士明白「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但是真到了自己頭上，卻大多還是喜歡聽歌功頌德或者讚美詩一類的恭維話。而對於批評、諫諍、談毛病、說瑕疵就本能地反感。可是我為什麼就一如既往哪怕人討厭也不改變自己說真話的立場呢？因為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我不可能白黑不辨，真假不分；我也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到危機，我就會不由自主地要予以警告。人不以為意是他的事，怪我多嘴我也沒有辦法。我相信，終有一天，我能得到一些人的理解。曾經在歷史上臭名昭著的人，一旦撥開迷霧，不是光彩照人了嗎？我不羨慕你，你雖然有很好的人緣，在人心中也有一個良好的形象，甚至還被寫進了傳奇，但是你的真面目終將會被人識破的。」

喜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太一廂情願了。我可以斷言，只要你的嘴硬要與大人們過不去，那就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不可能討得人的歡心。你的惡名也就永遠不能被洗刷。」

烏鴉無所謂地說：「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我沒有別的本領，我就這張不說瞎話的烏鴉嘴。」

話不投機半句多，喜鵲感到很無奈。她想，這樣的一根筋，以後再也不要想我去勸導了。

*作者：張獻黨，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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