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關二爺不僅戰過秦瓊，還與蚩尤戰神打過架？

文：戴桃疆

《關公戰秦瓊》是相聲大師張傑堯編演的相聲，已故相聲大師侯寶林在電視上表演之後，這個用來諷刺民國時期山東省政府主席、軍閥韓復榘沒文化的故事變得家喻戶曉。關公戰秦瓊之所以好笑，在於東漢末年蜀國大將關羽是無法穿越時空到二百多年之後，和隋末名將秦瓊鬥上一斗的。

歷史上記錄中，關公與秦瓊之間是不存在這一戰的，但是關公打過比秦瓊還可怕的對手——蚩尤。

在中國遠古神話中，蚩尤的傳統對手是黃帝。皇帝大敗蚩尤，維護中原穩定的故事和神農炎帝嘗百草一道構成了中國上古社會文化及社會政治形態的解讀。

「關公戰蚩尤」的故事以片段形式散見於御用祭文、類書、道藏經、筆記小說、鹽法類政書以及地方志中，流傳甚廣。各個版本之間年代歧出，內容不一。其中一部分內容通過雜劇劇本創作融入地方民俗之中。

關公與蚩尤之間的聯繫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陳傑的《自堂存稿》。其中有一首七言古詩名為《曩從玉泉道人見壽亭侯印大可方二寸並解池龍骨一枚雲侯所下討者今從玄潭刀刃見旌陽陵劍長不過五六寸雲留意鎮水妖者皆微物遠不可考道人請予賦劍因並及印以起興言》。

看了陳傑這首詩的名字，不得不認可七言古詩果然是古體詩歌中形式最活潑、最自由的。七言古詩一般也不到一百四十個字，起了這麼長一個名字，很難不令人印象深刻。這個長命字中的重點是「解池」、「壽亭侯」以及「龍骨」。

這裡的壽亭侯一般被認為是關羽。根據《安邑縣誌》記載，解池的名字就來源於黃帝與蚩尤的戰爭，戰敗之後蚩尤的屍體在此地被分解，此地因此得名為解。在北宋之前，蚩尤和關公之間沒有什麼關係，就像在相聲把關公和秦瓊拉到一起之前，兩位名將沒什麼聯繫一樣。

陳傑的詩歌轉述的是玉泉道人講述的壽亭侯斬龍的故事，壽亭侯斬龍最開始是一個佛教故事，原型是唐代高僧釋志賢求雨的故事，僧人求雨的方式主要是對負責降雨的龍進行「謾罵」並朝天空扔石頭。

蒙古人統一中國之後，這個佛教故事變成了一個道教故事。故事的主角也從壽亭侯變成江西龍虎山張天師，從佛教故事一下子變成了道教故事。元代《桐山老農集》中，記錄了宋祥符七年張天師斬殺解池蛟龍治理乾旱的故事。

一個故事的版本越多，流傳到最後越容易成為一鍋大雜燴。到了元代《大宋宣和遺事》，這個故事已經將黃帝戰蚩尤、壽亭侯斬業龍、張天師斬龍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關羽帶著張天師到解池戰蚩尤。

彷彿看到了紅臉關羽頭上的四個問號。

關羽能夠取代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成為蚩尤的對手，主要原因在於民間的關公信仰。解池所在的解州是關羽的故鄉，當地人對於關羽懷有特殊的情感。

為了提高當地的影響力，解州的官員、文人和民眾自發地動用一切資源宣揚地方文化（可以說宋朝開始，解州人民的現代化程度就很高了）。

元代以後，道教盛行，全真派真人及其弟子到解州重修壽亭侯廟。在官方記錄中，並沒有提及關羽和蚩尤、業龍的傳說故事，而是將大量筆墨用在歌頌兩位道教高人的功績上。

而同一時期，關公信仰開始在中原地區流行開來。各地在興建關帝廟的同時，為了提高廟的威望和靈性，大肆宣揚關公神跡，塑造關公軍神的形象，拜關公，打仗贏；拜關公，得永生。

而在老家解州，關公居然在營銷戰中敗下陣來，信眾肯定不服氣。為了贏得聲望，解州人將黃帝、張天師的事迹套到了關公頭上。黃帝能做的關公也能做。黃帝牛不牛？牛啊！歷代天子、一國之君都要祭拜黃帝的。關公和黃帝比肩，比起單純顯示神跡更加可怕的。

明代之後，起源於元代的關公戰蚩尤故事被進一步神話，在轉述的過程中，戰鬥細節的空白也被逐漸填補，成為一則生動的民間故事。

故事傳播的過程也是民間關公信仰深化的過程，關公稱神稱帝稱聖，成為民間無法撼動的信仰。戰罷蚩尤戰秦瓊，關公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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