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大戰20年後漢匈再來一戰，漢軍大敗還折了一員名將

公元前104年，為奪取大宛（今俄羅斯費爾干納）汗血良馬，漢武帝派李廣利[1]（漢武帝寵妃李夫人之兄）征伐之。漢軍先敗後勝，於公元前102年取大宛首都貳師（李廣利「貳師將軍」之名即源於此），威服西域。匈奴本欲截殺漢軍於班師途中，最終懾於漢軍聲威而放棄。之後，漢武帝欲乘機進擊匈奴。且鞮（音同「低」，dī）侯單于新立，得知後非常恐懼，不但將以前扣押的漢使除投降者外悉數放回，還向漢武帝乞憐：「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2]漢武帝有所感動，罷征匈奴，並於次年派蘇武出使匈奴。不料，副使張勝因與降漢者密謀劫單于之母歸漢。事泄，蘇武遭到流放。這一事件使且鞮侯單于和漢武帝都勃然大怒，成為漢匈重開戰爭的導火線。

漢武帝老啦（圖注）

漢匈又打了3場，今天先來看第一場，也是最有故事和最有爭議的一場——天山—浚稽山之戰。

漢武帝首先發起進攻，目標是匈奴右賢王所據之天山，以解除其對西域的威脅。公元前99年5月，漢武帝派李廣利率騎兵3萬出酒泉，進擊右賢王；公孫敖率軍萬餘出西河（郡治平定，今內蒙古准格旗西南），路博德率軍萬餘出居延，後兩路軍計劃會師涿邪山（今阿爾泰山東南[3]），負責牽制且鞮侯單于增援右賢王。

公孫敖與路博德所領兩軍在涿邪山順利會師，但未見匈奴軍，遂班師回朝。其實，匈奴軍就在涿邪山西北方向不遠的浚稽山（今阿爾泰山中段），但在公孫敖與路博德所領兩路漢軍抵達前，且鞮侯單于已率軍西去截殺李廣利軍。李廣利部開始進展順利，在天山擊敗右賢王，殺敵萬餘，達成了預定作戰目的。但李廣利在班師途中，突遭且鞮侯單于率大軍截殺，大敗，損兵十之七八。

李廣利塑像（圖注）

兩路漢軍未能牽制住且鞮侯單于主力，與歷史上著名的「李陵事件」有很大關係。李陵是名將李廣之孫。一開始，漢武帝讓李陵為李廣利「將輜重」，而李陵則要求帶兵向北進擊且鞮侯單于，以牽制其向西增援右賢王。漢武帝表示無馬撥付。李陵豪氣干云：「願以少擊眾，步兵五千涉單于庭。」[4]漢武帝答應了李陵要求，並派他率軍先行，為公孫敖與路博德兩軍偵察探路。公元前99年9月，李陵率5000步兵孤軍深入，出居延北1000餘里，在浚稽山與匈奴軍相遇。敵軍正是3萬單于主力，兵力為李陵軍6倍！而且李陵所率皆為「步兵」，無法迅速擺脫敵軍，遂被包圍。然而，這些來自荊楚的步卒均為李陵精心訓練，個個都有「力扼虎，射命中」[5]的本事。因此，匈奴3萬騎兵居然不能殲滅這5000步兵。且鞮侯單于見狀，又調來8萬騎兵。李陵率軍且戰且退，一路射殺敵軍甚眾，合計約1萬餘人[6]。換言之，李陵所部消滅之敵比自己的總兵力還多一倍，而且是在逆境下取得的戰果，足見李陵所率漢軍之強悍。李陵退到居延海北，離漢軍防禦匈奴的前沿陣地僅百餘里，眼看就要脫險，最終卻兵敗被俘。造成這一悲劇的人叫「管敢」，是李陵的部屬。他臨陣投敵，向匈奴透露了李陵兵少，箭矢將盡，且無後援的內情。匈奴遂放膽進攻，李陵力盡被俘，自覺「無面目報陛下」[7]，降了匈奴[8]。李陵余部約400餘人脫圍後散歸漢地。

漢武帝想讓李廣利再現22年前霍去病進擊河西的輝煌，其過程也頗為類似，結果卻大不相同。相同之處在於，兩人在初期作戰中都取得成功，班師途中都遭到截殺。不同之處在於，霍去病擊敗了前來攔截的匈奴軍，殺其二王而歸，李廣利卻險些突圍不出，損兵大半。

李陵背影（圖注）

引文出處：

[1] 衛青於公元前106年謝世。

[2] [漢]司馬遷：《史記·匈奴列傳》，長沙，嶽麓書社，1988年，第800頁。

[3] 一說蒙古滿達勒戈壁附近。

[4] [漢]班固：《漢書·李廣蘇建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451頁。

[5] [漢]班固：《漢書·李廣蘇建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451頁。

[6] [漢]司馬遷：《史記·李將軍列傳》，長沙，嶽麓書社，1988年，784頁。

[7] [漢]班固：《漢書·李廣蘇建傳》，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2455頁。

[8] 李陵兵敗第二年，冷靜下來的漢武帝意識到李陵的勇武和冤屈，並認識到自己未及時派出援兵的錯誤，遂派公孫敖赴匈奴迎回李陵。但公孫敖卻帶回李陵正為匈奴訓練士卒的消息（消息有誤，其實是漢邊塞都尉李緒為匈奴練兵）。漢武帝大怒之下，斬了李陵全家，徹底斷絕了李陵歸漢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