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命運充滿玩笑（上）

文學 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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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石中華，80後，筆名醉月一邊秋，雪上飛等，撰寫各類文字，在《世界日報》《小小說月刊》等刊物發表作品百餘篇，入選詩文集多部，獲得各級獎項多次，著長篇小說多部，稟持「以道家的心情，做儒家的事情」，以文字記錄生活，感悟人生。

小說：命運充滿玩笑（上）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三個小時過去了，馬原終於醒了。

這是什麼地方？

黑窟窿洞的，比沒有希望還要黑。

他的頭像是碰到了牆壁，唉喲一聲，腳下濕濘濘的，用手四處一摸滿是雜草亂石，一小塊地方似乎還有積雪。

他試著動彈了一下，發現腿受傷了。

該死的，他想起來了，昨晚9點，他從一個客戶家中回來，酒喝多了，掉進了一個枯井中。

井不算很深，約有五六米，直徑有兩米多。

這是一口廢棄的老井。

摩托車呢？

剛買的，花了好幾千呢。

先不管它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呢。

唉，真倒霉，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就在客戶家中睡下了。要不是他的老婆活活的是個肥豬婆，閹割了他的那點慾望，也就答應了，這真是遭豬瘟了。

抬頭一看，滿天的星星正向它眨眼睛。

但是在馬原眼中，卻是滿天的恨意。

這趕不走的黑夜啊，讓他如何安生？

晚上12點了。

汗，手機還有兩個電。

這個時候，家裡人肯定都睡死了。

天，可真冷啊，好像來到了北極似的。

一陣寒意從腳底傳來，保暖褲竟濕了大半邊，此刻才覺察到，摸上去，竟結了些冰，原來是凍得麻木了。

真夠倒霉的，唉，有人嗎？

他喊了幾嗓子後，知道無濟於事，畢竟這麼晚了，又大冷的天，只有鬼才在這時候出來。

一想到鬼，在這荒郊野地，他不禁得毛骨悚然。

風，好像在上面吹著，莫非，不，不要去想了。

一年前，他曾經親手掐死了一個不合作的妓女，只是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而已。

只是他哪裡曉得，他當時把不聽話的妓女掐昏了過去，人並沒有死，要不然他可有得受了。

最近聊齋片火爆，雖然鬼狐之類的，都被唯美化了，但是恐怖在這時，來得卻更加猛烈一些。

馬原心理作怪，胡亂伸手扑打起來。

風的作用，從上面吹進來一個東西，卻被馬原無意繳獲了，原來是一條黑色的長絲襪。

天呢，那個婊子當時穿的，不就是黑色絲襪嗎？

啊，一聲慘叫，馬原昏死過去。

不知多久，馬原醒來了，長舒了一口氣。

他覺得，他還活著，因為他還在枯井中。

此刻，鬼的陰影，暫時被驅散了。

現在，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必須對自己的生命負責，用自己的意志力，嚇走一切鬼怪，雖然剛才他被自己嚇得半死。

馬原掙扎著挪動身體，試探著挪到了一個相對乾燥的地。

此刻，他已經不敢再用手機了。

冷，冷到抽筋，趕緊裹緊衣服。

這時，他摸到了一個硬物，自然不是他的那個東西突然崛起了，所謂飽暖思淫慾，如今他寒冷難耐。

摸索一下，原來是打火機，馬原樂了。

這枯井的洞壁上，早已生長了些雜草，可以用來生火取暖，趕走一些寒意。

這個打火機，非常精緻，是他從客戶家中喝酒時，隨手放在口袋中的，想不到此刻派上了用場。

馬原有些得意自己的先見之明，但是絕望很快取代了希望，他得意不起來了。

打火機不打火了，娘的，他氣憤地摔在了一旁。

但是一陣襲痛，讓他不敢再得瑟了。

按往常，馬原早就困得半死，但是現在他有十二分精神。

活得不容易，要對自己前半生的奮鬥負責。

他掏出了手機，準備給老婆王芳打個電話。

這個婆娘剛和他吵了兩天架，睡覺又像個死豬似的，不知道她會不會接電話。

切，就撞撞運吧。

響了半天，沒有人接，為保險起見，他準備發一條簡訊給王芳。

天實在有些冷，他手哆嗦著，牙齒不斷地打架。

突然，一個寒戰襲來，手機掉到水裡了。

水的動容，讓他瞬間體會到了，倒霉的聲響，是如此的實在和張狂。

靠，絕望不到一秒。

馬原以最快的速度，抓起了手機，卸下電池裝在口袋裡，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手機，哈了幾口熱氣。

不行，哈出的熱氣，很快就會變成水霧，只能加速手機的覆亡。

他又趕緊擦乾淨，放在懷裡暖干。

現在，馬原又有些後悔起來，心想，應該先打急救電話的。

關鍵時候，老婆卻是那麼的不靠譜。

這麼晚了，他不回家，難道不知道詢問一下嗎？

第一個想到的求救對象，居然是這個賤人。

為了買房子，王芳幾乎和他大打出手，聲稱再買不起房子，就堅決和他離婚。

馬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是買不起房子，只是想打算在事業做大之後，再考慮房子的事。

家中的這些積蓄，是他的創業資金。

可是，天曉得，這房價說漲就漲了，而且錢也他娘的不值錢了。

這真叫防不勝「房」啊！

小說：命運充滿玩笑（上）

馬原和王芳是大學同學，相戀四年，結婚時，沒車沒房沒工作，兩個人都是「三無人員」，可是王芳還是堅定地嫁給了他。

王芳是個愛情萬能主義者，當然，這只能說是在過去。她曾說，愛情可以打敗一切，贏得一切。你現在掙來了妻子，不久還會掙來孩子，同樣你還可以掙來票子、房子和車子。

這讓馬原很受感動，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待她，用他奮鬥來的一切來回報王芳。

但是愛情是唯美的，現實是物質的。

當風的輕柔，遇到了冰的寒冷，它也只能變成寒冷凌厲的風了。

於是，他們的愛情變了顏色，他們的生活也開始有了別樣的顏色。

經過幾年以來三天兩頭的口水仗，馬原終於有了「裸婚」的危機感，原來愛情的生命，也是需要柴米油鹽來供養的。

工作自然有了，但是他們的愛巢還是建立在租賃的房子里。沒有房子，愛情和婚姻，也有了寄人籬下的感覺。

本來打算要孩子了，但是現在為了房子，他們先不要孩子。

可是馬原又後悔沒有要孩子了，如果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麼孩子就是愛情的紐帶了，至少可以讓他們一起死在愛情的墳墓家。

現在看來，沒有房子，就等於是死無葬身之地。

馬原又想起了劉梅，大學裡發瘋似的追求他的女生，一度讓他成了校園的焦點人物。

劉梅最顯著的優點是，家裡特有錢。

她生得營養過度剩餘，可愛更是談不上，臉皮厚得就像死豬不怕開火燙似的。眼看大學裡男女關係風生水起，她也有些心猿意馬，追求起馬原來了。

劉梅的最後一個優點是，眼睛倒是很圓很大很亮，這是馬原唯一「欣賞」她的地方。

他曾打趣道，劉梅天生巨胖，連眼睛都生得胖，只是胖得卻那麼的公道，算是美神對她唯一的青睞了。

劉梅曾經出格地說過，馬原，我家有錢有權有勢，房子在市裡有十多套，嫁給我，保證你的人生從此有個高起點，可以讓你少奮鬥30年。

這是赤裸裸的愛情宣言，卻又是那麼的實在。

如果當初接受了劉梅，就等於開啟了幸運之門，融入上流社會了。

馬原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但是他放棄了。

他選擇了王芳，他們都出生在清貧之家，算得上門當戶對了。

畢業時，劉梅哭的最凶，說，馬原，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你，因為你，我度過了四年沒有戀愛的大學生活。我追求你了四年，明知道你和王芳好上了，哪怕你們已經同居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放棄過。我不像你想的那樣，我也有尊嚴的。有哪個女生那麼死不要臉地追求一個男生，我也只是追求了你，也沒有那麼勢力地打擊你和王芳之間的愛情生活，可是你一再的拒絕我，一再地摧殘一個女生的心，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

馬原當時被她蕩氣迴腸的話，感動了，但是他又不能給她什麼，只好送給她了一個擁抱作為補償。

事後，馬原問過王芳，你愛我什麼，我是農村人。

王芳是一個美麗得讓男生望而卻步的女生，她說，我也是農村人，因為愛，所以愛。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一個解釋，就是我選擇了你。無論你是清貧，還是富有，我都會無怨無悔地跟著你，直到永遠。

她說得真是太漂亮了，但是現在看來，只有謊言才是最漂亮的。

馬原覺得，王芳不如劉梅實在，甚至有些虛偽，畢竟她現在背叛了當初的承諾。

馬原內心裡頗有些悔意，如果當初不追求王芳，而是接受劉梅的求愛，他現在的生活絕不會這般潦草。

他想到了一句話，選擇了不同的人，就選擇了不同的人生。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他一定會選擇劉梅。選擇劉梅，可以讓他的人生步入快車道。

但是人生永遠只面對未來，過去只是讓你更加警醒地生存罷了。

王芳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喜歡愛情小說的女生了，也開始勢力了，生活讓他們都改變了很多。姿色能力都不如她的女生，如今都有了一個有「錢途」的歸宿。

她是當初的白天鵝，現在的醜小鴨。

現實是殘酷的，房子比現實還要殘酷。

那天，他們小兩口一起看新版《封神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