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中「飛虎隊」鬧烏龍，誤炸中國軍民致萬人死亡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飛虎隊」援助中國抗日，立下赫赫戰功，深為中國人民稱道。此類故事，大家耳熟能詳。不過，由於戰爭中的多種不利因素，飛虎隊也製造了一些誤炸事件，導致中國抗日軍民遭受慘重的損失。

飛虎隊飛機及地勤維護人員。

1944年9月，日軍組織重兵侵入廣西，蔣介石嚴令第四戰區（廣西屬第四戰區）司令長官張發奎在桂林、柳州等地進行防禦抗敵，此即「桂柳會戰」。

日軍依靠先進武器，攻勢非常瘋狂。張發奎所部軍隊因為裝備落後、戰力低下、指揮混亂等因素，明顯處於被動地位，節節敗退。11月10日，桂林淪陷；同一天，柳州也落入敵手。

張發奎率第四戰區長官部由柳州撤至南丹縣六寨鎮。與此同時，來自桂林、柳州的大量難民，攜帶簡單行李，跟隨軍隊擠滿了向西奔逃的條條大路。這股失去家園的難民隊伍長達100公里。

由於大量軍用物資堆積在南丹附近的六甲、拔貢、八圩等火車站，無法運出，且美軍聯絡組提供消息稱日軍已進入六甲。為了避免物資被日軍利用，國民黨軍隊與飛虎隊（此時正式編製為美國陸軍第14航空隊）聯絡，決定派飛機進行轟炸，全部毀棄。

桂柳會戰中，飛虎隊轟炸機起飛執行任務。

11月27日上午9時許，9架飛虎隊飛機飛到南丹、巴平、六寨一帶，沿公路投下傳單，內容表示飛虎隊要轟炸封鎖公路，叫難民避入附近山村。由於看得出是盟友的飛機，難民們誰也不逃避，擠在水泄不通的公路上繼續後撤。

當天下午1時許，17架飛虎隊飛機再次出現在六寨上空，盤旋一陣後俯衝低飛，突然扔下無數重型炸彈。炸彈在難民群集之處炸開，剎那間，天搖地動、煙塵蔽日，隨之而來的是血肉橫飛、呼天搶地。飛機上的士兵繼而用12.7毫米機關槍向人群掃射，半小時後方才飛走。

親歷此次事件的張發奎回憶：

「當飛機低飛掠過這個小鎮時，我正站在汽車站，它暫時充當我的長官部。我們清楚分辨出是美國飛機，我們高興地衝出去觀看。料不到飛機上忽然扔下炸彈來，我的張姓警衛當場被攔腰炸成兩段。很幸運，我站在門口，不然我也被炸中。」

被炸後的六寨一片火海，如同世界末日，屍橫遍地、傷者無數。民房、商店、糧庫、機關、學校等，統統淪為廢墟。

飛虎隊員準備參加戰鬥。

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遭受重創，約一千名官兵被炸彈吞噬，其中包括三名將軍，他們是：軍訓部步兵監部中將副監陳克球，第四戰區司令長官部參謀處少將處長王輝武，高射炮第3防空區少將指揮官岑鏗。另有軍用汽車、摩托車數十輛和大量輜重物資被毀。

經粗略統計，飛虎隊飛機誤炸六寨，致使廣西軍人和難民近萬人喪生。事後查明，國民黨聯絡「飛虎隊」時，機場譯電員把「六甲」翻譯成「六寨」，「轟炸六甲」變成「轟炸六寨」。一字之謬，釀成驚天悲劇！

11月29日，美軍顧問團文森將軍從昆明發電報給張發奎，稱他認識到誤炸事件給中國軍民帶來巨大損害，不知如何才能彌補這一過失。大禍已經釀成，懺悔又有何用？中方出於鞏固中美合作一致抗日的考慮，低調處理，僅將譯電員槍斃了事。

誤炸六寨是飛虎隊犯下的最大錯誤。在桂柳會戰期間，飛虎隊在桂林、柳州、南寧及其它村鎮也製造了多起誤炸事件（損失相對較小），下面再舉兩例：

9月20日上午，飛虎隊4架飛機飛往容縣對日軍進行偵察轟炸，飛行員誤認玉林縣為容縣。駐玉林縣達村的稅警也誤認飛虎隊飛機是日本飛機，於是便開槍射擊。飛虎隊由此以為遇上日軍，於是轟炸達村，並用機槍掃射，致1人死亡2人受傷。下午，又有4架飛虎隊飛機在榕根村附近轟炸3輛廣西汽車。

9月22日，飛虎隊6架飛機奉命轟炸北流縣扶來鄉，以阻截日軍，但誤炸該縣北部新墟，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在一場會戰中發生這麼多誤炸事件，不能僅僅歸之於偶然，它大概有兩個原因：一是雙方溝通不暢。試想，美方軍官收到轟炸六寨的譯稿後，如果反過來與中方軍官核對，或者中方致電再次確認，是不是會降低悲劇發生的概率呢？二是飛虎隊的飛行員沒有認真核對地形圖，否則不會發現不了六寨根本沒有鐵軌與火車站。

現在看來，悲劇完全可以避免，但事實已經發生，又能如何呢？我們只能為死難的無辜軍民哀泣。

參考資料：唐凌《桂柳會戰前後的美國「飛虎隊」》、夏蓮瑛整理《張發奎口述自傳》、王子章《美機誤炸六寨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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