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張國榮——又到人間四月天，用你十首歌伴這春風如沐

[本文由Dreamers電影評論授權作者Rosemary·原創]

又到4月1日！

《夢》人說人生如夢 我說夢如人生

這首歌曲是張國榮跨越97演唱會上所唱的，第一次聽到，就被吸引了，那舞台感，畫面感，節湊感，在張國榮的演繹下，異常動人，聽得出來這是一首年代久遠的歌曲，果然，這是1961年香港邵氏公司出品的電影《不了情》插曲，原唱是香港著名歌手顧媚，由顧嘉輝譜曲。很多歌手都翻唱過這首歌曲，記得在黃秋生版的《葉問》中，那位街頭歌女也是唱的這首歌，聽了多個版本下來，還是覺得張國榮的版本是最動聽的，在演唱會上，歌曲是重新編排過的，旋律更帶節奏感，舞台上一片舞者的伴舞，在舞動間一片歌舞昇平，又帶有絲絲懷舊感與年代感，音情頓挫間又婉轉悠揚，就像蒞臨一場舞會，音樂是騷動的，心彷彿跟著一起參加了舞會，一曲結束，餘音繞梁回蕩，令人叫絕，張國榮把上世紀的一首老歌演繹得如此動人心扉，彷彿給歌曲重新注入了生命，也是對藝壇前輩們的一次全情投入的致敬。

《緣分》是否能證實 曾與他有緣

這是電影《緣分》的插曲，由張國榮，梅艷芳倆人合唱，電影也是由張國榮，梅艷芳，張曼玉共同主演，1984年在香港上映，劇中的三位主演也都20歲出頭，青春逼人，在張國榮的電影作品中《緣分》並不突出，無論藝術價值還是商業價值都不算出色，只是這是三位巨星唯一一次的同框演出，在2016年的3月25號，電影首次登陸內地院線，那一天，我走進影院重溫了這部邵氏出品的時裝愛情片，第一次在大銀幕與偶像相遇，真是時光荏苒，那時的他們一臉的青春與稚嫩，如今，有的人已經飛往了另一個國度，有的人已是國際影后，這人生真是各有各的命運。在影院中重溫老片，亦是另一番感受，彷彿回首過去的時光，古人說三十而立，只有在這時候才有了支點與立足點去回望與悵然，彷彿《似水流年》裡面唱的「人在少年 夢中不覺 醒後要歸去」。在電影的結尾，張曼玉與張國榮相擁在地鐵里，證實她與他有緣，人世間最難預測的幾率就是緣分，緣分出自佛教的一個宗教概念，歌曲《緣分》中透著戀人分離後的淡淡哀傷與懷念，我們是否都相信有緣自會重逢呢？

《滴汗》Are you ready for love

與這首歌的相遇真的是一次偶然，一次無意間在網上看到一個視頻，1989年亞洲小姐的總決賽，張國榮作為助陣嘉賓，在台上演唱了這首《滴汗》，一聽就被這歌吸引，特別是那視頻里，他穿著一身黑，拿著話筒唱著歌，沒太多大幅度的肢體動作，當他從背景燈光中走出來，輕緩的音樂，柔柔地流出，滴盪在心間，直到他的聲線流出，瞬間心靈凝結了，彷彿周圍的空間也凝固了，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中渾厚有力，緩緩而來的靡靡性感，是魅惑的，撩人的，彷彿風中搖曳的紅罌粟，讓人慾罷不能。他輕輕的一個動作，微微的一個表情，儘是風情無限，站在那兒唱歌就是滿滿的戲，當台上走來一個個時裝美女，他與美女們交匯穿梭間，舞台上香車又載著一波美女們而來，一場時裝秀在歌聲中巡演，享受視聽的饕餮盛宴。強烈推薦大家上網看《滴汗》的視頻。這首歌的原唱是林憶蓮，兩個版本各有千秋，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林憶蓮的更像是一個女人對愛的呼喚與渴求，而張國榮的是侵入骨髓的性感，在低沉的淺唱間散發著無盡的迷離感，吸引著你跟過去。

《當愛已成往事》

愛情它是個難題 讓人目眩神迷

這是華語電影史上最偉大的電影《霸王別姬》的片尾曲。張國榮與程蝶衣的相遇，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他演繹的程蝶衣是完美的，對於沒有京劇基礎的張國榮，在有限的時間裡，與戲劇老師的刻苦學習，在電影中的表現是令人折服的，而他的五官又是如此的契合，畫筆在他的臉上變幻出多個臉譜，每一張都是如此的美，彷彿畫里走出來的人。記得第一次看《霸王別姬》時，他在戲中的《貴妃醉酒》，短短一幕，美得驚人。電影中程蝶衣的人生如戲，現實中的張國榮，人生亦如戲，結局他們都是化蝶而去，留下蝴蝶蹁躚過的動人傳說，他是真的虞姬，他亦是最真的張國榮。偉大的電影，偉大的電影人物，張國榮與程蝶衣是完美的演繹，完美的吻合，可以說天衣無縫，只是從此人間再無程蝶衣。讓人想起林青霞的《東方不敗》，很難想像，除了林青霞，誰可演繹出這樣的東方不敗，雌性莫辨，英氣逼人，瀟洒至極，飄逸俊彩。就像珍.瑪奇的《情人》，在導演的眾里尋她千百度，終於覓得合適人選，這是否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呢？17歲的珍.瑪奇如夢似幻地演繹了杜拉斯小說《情人》中15歲半的女孩，在影史留下了她的驚鴻倩影。總有那麼些電影人物，被演員們演繹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首《當愛已成往事》收錄在張國榮《寵愛》的專輯裡，當他演繹完程蝶衣後再次演繹電影中的歌曲，聽來更是懾人心魄。

《夢到內河》

誰還在內河上 猶如做夢那樣 但奈何沒有天橋

這首歌曲是由林夕作詞，C. Y.Kong譜曲，張國榮不但演唱了這首歌曲，還自導自演歌曲的MV，MV請來了「日本芭蕾舞王子」西島千博，這支MV中除了他倆沒有第二個人，短短的3分多鐘里，卻拍得如電影一般的故事與畫面，抽象的鏡頭與剪輯，讓人對故事充滿了無限的遐想與延伸。劇中西島千博本色出演一位芭蕾舞者，張國榮似乎是他的教練，這讓我想起《黑天鵝》中的妮娜與托馬斯，《紅伶艷》中的佩姬與雷蒙托夫，《爆裂鼓手》中的學生與老師。學員與教練間的欲說還休的相愛與相殺，卻又不是單純的愛與殺，是千絲萬縷的複雜情感。《紅伶艷》中托馬斯對佩姬的愛是神聖的，高貴的，對一個偉大藝術家的欣賞與全情打造，讓其藝術生命更加璀璨奪目，彷彿是信徒的朝聖，所以他禁止佩姬戀愛結婚，這不是舞蹈藝術家該去做的事情，他對佩姬的愛不是世間平凡男女間的愛。《黑天鵝》中，托馬斯與妮娜談情，談性，與其挑逗，勾引，似真似假，直到妮娜的激情燃起，內心深處蜷縮的黑天鵝覺醒，彷彿沉睡的生命在春天裡復甦。看著《夢到內河》中西島千博與張國榮之間的相擁相視，在平靜的畫面下彷彿暗流波涌，他如天鵝般不停地舞蹈，他注視的雙眼下是所有的七情六慾相交織，藝術家與藝術家之間無形的心靈之橋是相通靈犀的，彷彿電波在無形間的傳導，語言已是多餘。腦海里彷彿出現英式古堡前平靜的小湖，天鵝在湖面遊盪，傳來古堡里的鐘聲，尾音漸漸消失，張國榮的聲線流出，讓人聽地入迷，這是他融入自我感情去演繹的歌曲。

《偷情》或者 偷心要先去偷情

這首歌曲同樣由林夕作詞，C.Y.Kong譜曲，張國榮演唱。在跨越97演唱會，張國榮性感迷惑地演繹了這首歌曲，讓人記憶深刻，在偌大的舞台上，就他一個人，卻在他的演繹中，彷彿把整個舞台收入在他的掌下，而台下的無數觀眾均成了他的裙下之臣。他穿著一件綢質飄逸的黑色睡袍，在黑暗中唱著歌走來，唱至撩繞時，露出胸口的紅玫瑰，驚艷一瞥，彷彿春光瀲灧，似火般的撩動起一眾歌迷，唱至高潮時，他走到舞台中的鐵質鏤空網板上，地下的通風口吹起他的衣袍，飄逸飛揚，春光乍泄，一個男人可以如此性感魅惑，彷彿一場幻境，又是那樣的迷離，正應了歌詞，情被偷了，心也被偷去了，彷彿不費吹灰之力，收你作他的迷。性感女神夢露也曾在電影中站在地鐵通風口，任涼風吹起她的白色裙子，裙角飛揚，關不住的春風性感，任裙角飛揚流動的性感，成了世界電影史上最經典的一個畫面，至今引來無數效仿者。或許演唱會上的創意來自於這個點子，卻是來源於此卻能與之相媲美的演繹，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同樣的性感迷人，在效仿致敬中無限升華延伸。

《紅》你是 最絕色的傷口

《紅》是由林夕作詞，張國榮作曲，C.Y.Kong譜曲，鐵三角搭檔的又一力作，與《偷情》是姐妹篇，非常喜歡《紅》這首歌曲，靡靡之音下是一種妖嬈嫵媚，彷彿一朵紅薔薇，滴血在唇上，像一朵紅罌粟，染上了未嘗便醉，一種讓你骨頭酥軟的性感，神秘，魅惑，彷彿遙遠的傳說，讓你深深陷入。喜歡這首歌的MV，同樣由張國榮自導自演，另外請來了黃家諾和莫文蔚，MV中，三人間的關係，景物的倒流，豹子，眼淚，血滴等暗喻之物，有點晦澀難懂，彷彿抽象的一部電影，或許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解讀方式，雖然我不是很看得明白，卻仍是喜歡，喜歡它如電影「穆赫蘭道」式的拍攝剪輯手法。更喜歡張國榮在跨越97演唱會上演繹的《紅》，短短几分鐘裡面，卻像是一部舞台劇，充滿了戲劇感，他不單單在唱，他還在演，帶著個人對歌曲的詮釋，他在台上的每一個表情，都如在演電影，演話劇。當他著一身黑色璀璨的西裝，最惹人的便是那一雙紅色高跟鞋，驚艷了世俗，瞬間明白，什麼才是紅，你是最絕色的一抹紅，撩動人的心扉。這場舞蹈是由香港著名編舞師，舞台劇製作人朱永龍編排，舞台上，他與張國榮一起纏綿共舞。多年後朱永龍曾回憶說：「哥哥不是陰柔，是太瀟洒，他在舞台上面揮一揮手，點一點頭，已是顛倒眾生。」這一份驚艷世俗的瀟洒，彷彿揮一揮衣袖般自如，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倩女幽魂》人間路 快樂少年郎

這是一首至今仍廣為流傳的歌曲，經典電影《倩女幽魂》的插曲，由黃霑作詞作曲，歌詞與旋律都透著濃濃的古典韻味，那一句「人間路 快樂少年郎」，腦海中顯現的就是張國榮扮演的寧采臣，我覺得這是電影史上最經典的書生形象，那份古典書生的書卷氣，那份呆與萌，透著一絲傻氣與可愛，想來是無人能超越的，眉目間的清秀彷彿如畫般動人，他遇見了聶小倩，一段人鬼殊途的戀愛，只是面對這份愛，文弱的書生是如此的勇敢。《倩女幽魂》的故事來源自蒲松齡的《聊齋》，《聊齋》裡面講述了許多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在《倩女幽魂》中，當寧采臣知道小倩是女鬼時，非但沒有退宿與畏懼，與之一起抗對幕後邪惡的妖王姥姥，以他微弱的力量竭盡生命般去保護小倩，是多麼令人動容，想起《聊齋》中的《伍秋月》，王鼎在得知伍秋月是女鬼時，依然堅定她的愛情，哪怕闖進地府陰曹，也在所不惜。《嬰寧》中的王生在知道嬰寧是狐狸所生時，依然選擇心中所愛的嬰寧，沒有任何顧慮。想到了張國榮在電影《金枝玉葉》中最後對袁詠儀所說的:「不管你是男是女，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在現實的生活里，他也做到了，堅定自己的愛情，做真的自己。無論在哪裡，願他永遠是那個快樂少年郎。

《我》I am what I am

《我》這首歌曲收錄在張國榮2000年發行的個人專輯《大熱》中，由張國榮作曲，在歌曲的開頭他自己填入了「I am whatＩam「，來自於一部電影的對白，接下來的填詞任務就交給了林夕，當林夕寫完之後交給張國榮，張國榮說果然就是我要的，想來藝術家之間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無需太多的贅言。歌曲有粵語和國語兩個版本，曾聽說在當時，很多人的QQ簽名均是國語版本中的那句「我就是我 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曾風靡大江南北。那句「I am whatＩam」，在2005年被用於銳步廣告詞，宣言大聲說出自己的主張，大步邁向自己的道路，大膽秀出自我的風格。而它最早出自於一部電影，那部電影應該是1967年在義大利上映的一部劇情電影《死亡的甜蜜》。而這首歌曲也是張國榮向世人表達自己人生態度，也是告訴我們要愛自己，更不用粉墨，站在光明的角落，做真的自己，「我是甚麼 是萬世沙礫當中一顆 石頭大這麼多 我也會喜歡這個我 我很慶幸 萬物眾生中磊落做人 懷著誠懇 告訴世界何謂勇敢 石頭大這麼多 感激天生這個我」世界上也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的你，你是獨一無二的，我們每個人在世上也都是獨一無二的。「葡萄園裡 響起水仙子的讚歌」，這一句歌詞是那樣有意境，彷彿在西方的伊甸園裡，葡萄成熟了，一片鳥語花香，他就是在湖邊佇立的水仙子，但願他已化作水仙子，快樂地生活在伊甸園裡。

《芳華絕代》

顛倒眾生 吹灰不費 收你做我的迷

《芳華絕代》由黃偉文填詞，溫應鴻作曲和編曲，張國榮，梅艷芳合唱，兩人曾於2002年梅艷芳香港紅館極夢幻演唱會上現場演繹該曲。佩服黃偉文寫得詞，霸氣，驚世，艷麗。誰可擔起芳華絕代，誰可霸氣自信演繹這首歌曲，當你看完極夢幻演唱會上的現場演繹，自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一代巨星，聽說這場表演事先並未綵排，兩人現場信手拈來，揮灑自如，這就是默契，這就是巨星的風采，當他站在那裡，自會折射出強大的舞台魅力。「羅蘭自稱芳名蘇菲亞 男孩就會倒下 如能獲得 芭鐸親一下 鐵塔亦會垮 怕你甚麼稱王稱霸 來臣服我之下 銀河艷星單人匹馬 勝過漫天煙花」，歌詞無不透著性感，艷麗，煽動，霸氣。當張國榮唱起那句「夢露如果莊重高雅 何來絕色佳話」，想到張國榮前衛的藝術生命，是驚艷與驚駭世俗的，卻又惹來了世人的不解與非議。他曾穿著高跟鞋在舞台上表演，他曾在熱情演唱會上長發飄飄，演繹從天使到魔鬼，貫穿中西，從古代到現世，演與唱兼備的表演。一場演唱會的精心編排，並不是一首首歌曲的演唱，他如一場歌劇，從開始到發展到結束，他是古希臘美少年，他是拉丁情人，他在多個人物間轉換。很多偉大的藝術家都會被世人誤解，對於藝術，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有一樣的鑒賞與感受，只是當十多年過去了，又有多少歌手可以超越，那份舞台感染力，那份視覺張力，何謂芳華絕代。

又到人間四月天，春風如沐，用你的十首歌曲伴這春風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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