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讓她過愚人節，小心她讓你過清明節

一

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就連沈從文，也不會例外。

沈從文當年拚命追求張兆和的時候，才子的熱情似火也似熱情的沙漠。沈從文是中國公學的老師，張兆和是英語系的學生，老師天天寫情書給學生。

張兆和受不了，有一天就帶著一大包情書去見校長鬍適，希望他能主持公道。胡適問有什麼問題嗎？張兆和說他侮辱我。胡適問：How？張兆和就把信中的一句話拿出來作為呈堂證供：

「我不僅愛你的靈魂，我也要你的肉體。」

老師對學生說這樣的話，如今早就夠得上性騷擾的指控了，但胡適「溫和而誠懇」地勸告張兆和：「我建議你嫁給他。」

後來張兆和放假回了蘇州，而沈從文在青島，而張兆和的父親在上海。沈從文低聲下氣地寫信給張兆和：「如果爸爸同意，就早點告訴我，讓我這個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張父點頭之後，張兆和跟二姐張允和一起去郵局，各自給沈從文發了一封電報。張允和只發了自己名字中的一個字：允。而張兆和發的是：「鄉下人，喝杯甜酒吧。」

電報工很奇怪，問張兆和這啥意思？張兆和不好意思地說：別管了，就這樣發吧。

甜言蜜語總是有用，於是才子佳人終成眷屬。但是千古顛撲不破的真理說的是：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這話比靈魂肉體的熾熱表白難聽多了，但往往說的都是真相。

結婚之後，沈從文渴望的靈魂和肉體總算都有了。只是新鮮勁一過，鄉下人就搞婚外戀去了，而且還不止一起。

二

要怪，只能怪張兆和當初找錯了主持公道的人，她當時多半找了一個假的校長。

魯迅對原配朱安的態度地球人都知道：不理不睬、不聞不問。後來他跟許廣平好上了之後，在信里寫道：

「想來二十日以前，總可以到廣州了。你的工作的地方，那時當能設法，我想即同在一校也無妨。偏要同在一校，管他媽的。」

跟魯迅先生的愛憎分明相比，胡適博士要會做人得多。他的原配江冬秀也是他老媽給他指定的，他對江冬秀溫文爾雅，還教她讀書識字。當然，他在跟陸小曼這樣的名媛在書信往來打情罵俏的時候，用的是外語。

要求名滿天下、斯文儒雅的才子胡適不厭糟糠、守身如玉，也確實是強人所難。在他和江冬秀的婚禮上，四位伴娘之一的曹誠英，是胡適三嫂的妹妹。

1923年4月，那是一個春風吻上臉的春天，胡適因病到杭州煙霞洞休養，此時曹誠英正在杭州女子師範學校就讀。二人再度邂逅，其間以「穈哥」和「表妹」相稱，漸生情愫。不僅同居，曹姑娘肚子里還有了Baby。

曹誠英全身心沉浸在愛情里，忘記了胡適早已是有婦之夫。她在寫給朋友、詩人汪靜之的信里大方坦陳：

「我們在煙霞洞真像神仙一樣，快活死了！」

可惜快樂總是短暫的，留下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痛苦和長嘆。眼見情人懷孕，胡適向江冬秀提出離婚，卻不料江冬秀不拿自己卻拿兩個兒子的命作為威脅，胡適只有死心塌地回歸原配放棄曹誠英。曹誠英無法承受未婚先孕和單身母親的壓力，無奈墮胎。

幾個月之後胡適回京，結束了他一生六段婚外情中的第三段，而曹誠英從此再沒有嫁人。

胡適給了她幾個月的愛，她還了一個後半生。

三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能一直相濡以沫，還不如一開始就老死不相往來。當時相遇時，胡適要是能多用上半身而不用下半身思考，曹誠英的命運未必會那樣唏噓。

在這一點上，國民黨名將胡宗南就做得很不錯，從一開始就使用上半身。抗戰的時候，國民黨元老陳立夫，想把孔祥熙的二女兒孔令俊介紹給胡宗南為妻。

孔祥熙是誰？宋藹玲的老公，孫中山和蔣介石的大姐夫！胡宗南要是攀上這門親事，想不飛黃騰達都難啊！可是——等等，胡宗南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喜訊沖昏頭腦，他要先了解一下孔二小姐再決定。

要說查人的底，還有誰比得上胡宗南的鐵哥們、軍統大佬戴笠呢？胡宗南放心地把任務交給了他，很快戴笠的情報反饋過來：孔二小姐生性浪漫交遊廣闊，婚後要是舉行給對方戴綠帽比賽，我怕你會輸哦。

胡宗南倒吸一口涼氣，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要親眼看看再說。於是趁孔令俊到西安來跟他相親之際，專門穿上便衣，先去其住處打探虛實。

結果親眼所見的比耳聽的更驚心動魄：孔二小姐不但舉止粗蠢，毫無貴族的大家閨秀氣質；而且長相嚇人，讓胡宗南想起了不堪入目這個成語。

跟著第二波情報反饋又來了 ：孔二小姐喜愛中性風，經常女扮男裝雌雄莫辨，只要短髮西服一上身，活脫脫就像《水滸》里的高衙內穿越來了一樣。

於是胡宗南徹底打消攀親的打算：與其走娶二小姐這條路飛黃騰達，寧願永遠原地踏步。他借口軍務緊張、臨時加班，反正就是避而不見。

跟著他寫信這樣辭謝月老陳立夫：「國難當頭，正我輩軍人抗敵禦侮、效命疆場之時。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話說得那叫一個英勇悲壯、慷慨激昂，就算原創者霍去病從墳墓里活過來，多半也要自愧不如又重新躺回去。

四

或許胡宗南不是沒有過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憧憬，但同事顧祝同的教訓，讓他不敢輕易嘗試。

抗戰期間，顧祝同任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駐紮在安徽梅林。1938年夏天，長官部派汽車從溫州接來一個戲班，女角是姐姐美素娟妹妹花秀琴，都曾是杭州大世界的名角兒。

打仗歸打仗，娛樂歸娛樂。日本人要打，領導的文化生活也不能拉下。顧長官聽戲聽高興了，身體的疲勞得到了恢復、心裡的緊張得到了舒展，才能更加英明神武地抗日嘛！

美素娟唱了兩天堂會，就被顧祝同一眼相中了。領導微露旨意，部下心領神會，很快在附近找了一棟小公館金屋藏嬌，並安排少校副官吳寶書不時照料。顧祝同一邊打仗一邊及時行樂，很快美素娟就懷孕了。

只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很快傳到了身在重慶的正妻許文蓉耳中。許氏是顧祝同的第二任也是最後一任妻子，跟張兆和一樣出身蘇州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無一不精。她聞訊後立即日夜兼程趕過來，直接找到吳寶書，施以壓力。吳寶書沒有辦法，只有被迫當了帶路黨，把許文蓉帶到了小公館。

美素娟硬著頭皮出來迎接，心裡恐慌不已，早已做好了被扇耳光甚至被撕衣服的準備。只是萬萬沒想到，許文蓉一見美素娟，就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先是誇獎她長得好看，跟著又罵自己的死老公：

「墨三（顧祝同字）簡直太不應該了，這麼大的事情還瞞著我，真是委屈妹妹你了。現在我過來就好了，你又懷了寶寶，真是我們顧家的福氣啊。你多休息，千萬寬心，什麼事都有姐姐我替你撐著呢。」

美素娟做夢也沒有想到許文蓉這麼好相處，吳寶書做夢也沒有想到傳說中那個渾身長刺的長官夫人居然如此大度，大家懸著的心統統都落了地。其樂融融，一片和諧。

第二天一早，許文蓉珍而重之地端來一碗葯，遞給美素娟：

「這是我專門從重慶帶來的一味安胎藥，裡面的藥材極其名貴。這次走得急，沒來得及給妹妹準備禮物，只要妹妹身子好，別怪我這個當姐姐的考慮不周就行呢。」

美素娟感動得眼淚花都包不住了，一口喝盡。許文蓉臉露喜色：「好好休息，我待會再來看你哦。」

葯確實是葯，也確實是超大劑量立刻見效，只不過是墮胎而不是安胎。不到一會，不但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保住，美素娟自己也一命嗚呼。

許文蓉呢？全程都沒有找顧祝同，就此直接回了重慶，找到蔣介石哭訴告狀：我以為他在前線奮勇殺敵，結果是在奮勇找小三啊！委員長你倒是管不管？

顧祝同傷心煩惱沮喪還沒完呢，蔣介石的命令又來了，「據聞淫伶美素娟有重大敵特嫌疑，仰速查明具復。」

意思就是說：都幾十歲的人了，幹事情怎麼這麼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呢？現在不想罵你都不行。以後吸取教訓，不要再給我找這些不必要的麻煩了，你的明白？

最後顧祝同還是跟許文蓉一直到老，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歷史老人嘆了口氣：看，你敢讓她過愚人節，小心她讓你過清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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