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劇和韓劇一樣精彩」，原來東南亞華人這麼愛潮劇！

一物一景皆是人情，都是故鄉

唐爍琳在《趙高篡位》這齣戲中扮演趙高女兒。（本文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高高掛起的電風扇快速轉著，舞台上方的電子屏幕閃著「韮菜芭城隍廟100周年大慶」的黑色字樣，豎立舞台一側的台詞提示器在翻動著詞句。劇場舞台在上演著潮劇《趙高篡位》，扮演趙高女兒一角的汕頭90後姑娘唐爍琳沉浸在人物的角色中，台下的一位新加坡觀眾輕聲說道：「支聲過好聽。」（潮汕方言，意為這聲音真好聽）

潮劇是用潮汕話演唱的古老傳統地方戲曲劇種，明末已在閩南一些地區廣為流傳。乾隆年間《潮州府志》記載：「所演傳奇，皆習南音而操土風」，「聲歌輕婉，閔、廣參半。」如今，潮劇主要流布在廣東東部、福建南部、台灣、香港，以及東南亞、美國、加拿大、法國、澳大利亞等講潮汕話的華僑華人聚居地區。

從3月17日離開汕頭飛抵新加坡到4月4日晚演出《趙高篡位》，應新加坡韮菜芭城隍廟理事會邀請，廣東潮劇院二團在城隍廟連演了18天的酬神大戲。「演出後很不舍，跟我坐了很久，」談到痴迷潮劇的觀眾，唐爍琳對捕輿者說，一些觀眾期待他們下次再來演。

如今，海外潮劇觀眾年齡層在發生著變化，有多年海外演出經歷的廣東潮劇院正經歷著這一切。

圖為廣東潮劇院二團4月2日在新加坡折子戲演出場景。

「這種感覺很多年沒有的，非常親切」

4月4日的新加坡陰雨綿綿，臨近晚上8點演出時，雨已經停歇下來，彌散在城隍廟內的香雲漸漸散去。

這次在新加坡的演出，將近500座的劇場每場都爆滿，觀眾的熱情讓劇院二團副團長謝繼順感慨不已。在多年的演出中，謝繼順已經與一些觀眾成為了老朋友，「每次去海外演出，演完後，都會有很感動的觀眾到後台找我。」

今年初，廣東潮劇院二團還受邀到越南胡志明市演出。演出結束後，一位70歲左右的「華三代」對謝繼順說：「這種感覺很多年沒有的，非常親切，很想念老家揭陽。」老人握著謝繼順的手一邊流淚一邊感嘆越南當地的潮劇團越來越少了，快沒有了。 謝繼順說，在海外演出中，這樣的感人故事很普遍。

從1994年14歲的謝繼順作為汕頭文化藝術學校的學生，第一次赴新加坡參加潮劇演出算來如今，謝繼順已經在該國演出潮劇八次。在近幾次的演出中，謝繼順發現觀眾老面孔常客多，年長的人也越來越多。

「以前覺得潮劇劇情太啰嗦，看不下去，所以平時只看福建、台灣的歌仔戲。」在一次化妝間的聊天中，一位祖籍福建的老奶奶談到。這是她第一次來看潮劇，與她所了解的潮劇不一樣。老奶奶喜歡潮州小調，還為唐爍琳即興唱了幾句。

「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人，有潮人的地方就有潮劇。」上個世紀，潮劇在祖籍地為潮汕的海外華人中非常流行，他們常年聽潮劇、看潮劇電影。不過，馬來西亞90後華裔林嘉豪還是擔心這一傳統能延續多久。雖然每年農曆七月的中元普渡和盂蘭盆會，華人聚居區都有搭戲台上演潮劇的傳統，但在其他時段馬來西亞聽潮劇的華人已經很少了。

新加坡之行，廣東潮劇院二團帶去了19個劇目，其中有些劇目尤其是傳統經典的是新加坡邀請方特意囑咐的，比如：《東宮毒娥》《逼宮奪璽》《梁宮平亂》《折子戲：井邊會、回書、磨房會》。圖為廣東潮劇院二團在新加坡排練時的場景。

「潮劇和韓劇一樣精彩」

李韓儀的母親這一代新加坡華人偏愛《趙高篡位》等傳統經典曲目；而李韓儀則偏愛現代創作改編的劇目，比如講述下南洋謀生活的《淑芳亭》。

4月4日晚上，華裔李韓儀像小時候一樣，陪母親到城隍廟看戲。劇場里坐滿了觀眾，就連過道上也擠滿了人。演出中，李韓儀跑到後台，聽著舞台上的潮樂與演員聊天，看他們化妝，好奇地打量著後台的一切。

李韓儀是80後、華三代，祖籍廣東普寧，父母出生在新加坡。「雖然生長在國外，但潮人就是潮人，無論到哪裡總是離不開潮劇。」李韓儀回憶，從小就一直聽媽媽唱潮劇《蘇六娘》《桃花過渡》，她記得媽媽會帶著她去老戲棚看戲。

潮劇經常在廟會上演出，人們以此表示對「老爺」（指神明）的尊敬。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農曆每月初一、十五以及農曆七月，新加坡華人都要拜神，演酬神戲。那時候，新加坡路邊建有戲棚，戲棚里有椅子，李韓儀會陪著媽媽一起聽戲。「開始媽媽帶著我去看劇，但是我不喜歡，覺得潮劇唱調像哭聲，有點吵鬧，但那邊有很多小零食和氣球，所以才吸引我去。」

從覺得潮劇唱調像哭聲，到如今迷上潮劇，李韓儀認為是一次機緣巧合的試戲改變了她。新加坡有多家潮劇社團，在一次社團演出中，被朋友拉來做觀眾的李韓儀化妝、試戲，這個過程激發了她的興趣。

像李韓儀一樣迷上潮劇的年輕華裔還有19歲女生楊俐鈞。她在家人的陪伴下看完了長達了兩個半小時的潮劇，並認為潮劇和韓劇一樣精彩：「這是我第一次觀看潮劇，沒想到它和韓劇一樣吸引人，兩者都有精彩的故事情節，不過語言、服裝和演繹方式不一樣。」

不論是傳統經典的劇目還是現代新作，廣東潮劇院的演出都打破了新加坡觀眾的對潮劇的傳統認識。李韓儀更是看出了新加坡潮劇所沒有的亮點：廣東潮劇團演員的服裝更講究，演出節奏更快，演員年輕有活力，更容易讓年輕觀眾產生共鳴。

《趙高篡位》這齣戲，廣東潮劇院二團很久沒有演過，為了準備新加坡的演出而復排的。圖為廣東潮劇院4月4日的演出場景。

在潮劇院的海外演出中，傳統與革新一直是主管演出業務的謝繼順常思考的問題。在20世紀上半葉，戰亂衝擊著中國廣東、福建等地區，求生者過番下南洋避難討生活，其中也包括潮劇老藝人，他們把潮劇帶到海外。

「我們現在所謂的傳統大多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經過整理留下來的東西。很多清末、民國初期的東西都保留在了海外。」謝繼順對捕輿者表示，海外華人保留著潮劇很傳統的一面；中國國內的潮劇很大程度上是經過創新、發展的，所以中國的潮劇很適合海內外年輕觀眾的口味。

不過，如今對潮劇「一往情深」的海外年輕一代還是太少。李韓儀希望華裔年輕人能多接觸潮劇文化，「如果不去了解和體驗，這個文化會漸漸消失」。希望她的這個願望能夠慢慢實現。（來源：華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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