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黃旗鈕祜祿家族與清皇室的聯姻圖

清代皇室成婚，重門第，「滿洲舊俗，凡所婚娶，必視其氏族之高下，初不計其一時之貧富。」1故而，祖上立有戰功、有爵位的家族女子自是進水樓台，成為皇室甚至皇帝本人擇偶的首選對象。有清一代，共29位皇后中，有5位皇后來自於鑲黃旗鈕祜祿家族，分別為康熙孝昭後、雍正孝聖后、嘉慶孝和後、道光孝穆後、咸豐孝貞後，可謂「鳳巢之家」。車爾格、圖爾格、遏必隆、陳泰、音德、訥親、阿里袞等高官也均出自此族。開創這個鐘鳴鼎食的貴族的人叫作額亦都。

額亦都，生於嘉靖四十一年，早年父母被人所害，他從小居住在嘉木湖山寨的姑姑家，和表弟哈斯虎一起長大。一日，額亦都的姑父穆通阿獵得一稀罕的白鷹，附近的居民前來觀賞，穆通阿發現觀賞的人群中有一個叫努爾哈赤的青年和自己一樣喜愛這隻白鷹，便慷慨地將鷹相贈。哈斯虎和額亦都護獵回家後，聽聞此事，心中倒也頗為不舍。孰料次日，白鷹竟然又飛回了穆通阿家，穆通阿命哈斯虎和額亦都將鷹再度送回努爾哈赤處。兩人雖然不願，卻也不得不照辦。誰知努爾哈赤對兩人說：「鷹雖禽屬，能不舍故主而飛還者，是其義也！」。兩人對努爾哈赤的回答非常驚異，認定他重情重義，於是三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成了親密的朋友。穆通阿死後，萬曆八年的一晚，努爾哈赤留宿嘉木湖，和額亦都二人徹夜長談，了解了努爾哈赤的志向，便不顧姑姑的勸阻，毅然與其同行，開創一番事業。

三年後，努爾哈赤的父祖被李成梁誤殺於古勒城，努爾哈赤決心以「十三副鎧甲」起兵，為父祖報仇，矛頭直指引李成梁進古勒城的圖倫城主尼堪外蘭。額亦都已歸附努爾哈赤，深知兩人命運休戚相關，也主動為其四處奔走，聯絡留在嘉木湖寨主的表弟哈斯虎，沾河部部長的常書揚書，歃血為盟，共同舉事，幫助努爾哈赤戰勝尼堪外蘭，奪下圖倫城，開始了統一女真各部的第一步2。

此後，額亦都在抗九部聯軍、從征哈達輝發部、薩爾滸大戰等戰役中功勛卓著，「攻城野戰，所向皆捷」。後金時期，他佐理國政，和費英東、何和里、扈爾漢、安費揚古並稱清初五大臣。皇太極即位後，追封其為弘毅公，配享太廟。本文將根據《鈕祜祿家譜》和《愛新覺羅宗譜》等就額亦都家族和皇室聯姻作一番介紹。

一、關外時期

努爾哈赤對其手下的大將們籠絡有加，將親妹妹嫁給了哈斯虎，哈斯虎被族人害死後，又改嫁揚書，再將大伯父禮敦的女兒覺羅氏嫁給額亦都3。覺羅氏小額亦都七歲，婚後夫婦二人感情甚篤，共同生育了十個兒子，三房車爾格後代、六房達隆愛後代、八房圖爾格後代、十房伊爾登後代都是與皇室聯姻的「大戶」。

相比上一代，兩個家族第二代聯姻的主人公似乎命運多舛。額亦都次子達啟，少年英武，努爾哈赤把他養育宮中，並將第五女嫁給了他。孰料達啟之後恃寵而驕，甚至對努爾哈赤的兒子們無禮。額亦都擔心他終將負國敗家，成為禍患，在一次家宴上，他嚴斥達啟，並將其處死。努爾哈赤知道後，雖有埋怨，但最終還是認為額亦都公忠體國，深謀遠慮。而失去丈夫的皇五女則成了這件事最大受害者，抑鬱而終，年僅17歲。

額亦都一個女兒嫁努爾哈赤的侄子濟爾哈朗，婚後不久便去世。還有一個女兒是清太宗皇太極的元配，天命八年因違旨坐轎被休棄4，兩人唯一的孩子洛博會，也在七歲時夭折。

覺羅氏卒於萬曆三十五年，享年三十九歲。此後，努爾哈赤因額亦都征戰烏拉部有功，將曾經嫁與烏拉部部長布占泰的四女兒穆庫什轉嫁額亦都，以表彰他的功勛。穆庫什和額亦都相差三十四歲，是典型的老夫少妻。這種一對姐妹嫁給了一對父子，在漢族的傳統中很難理解的現象在 滿洲人眼中卻十分常正常。婚後，穆庫什又生育二子一女，其中幼子夭折，另一子便是清史上赫赫有名的輔政大臣遏必隆。

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繼位。天聰和崇德兩朝，車爾格、圖爾格、伊爾登、遏必隆等都是的實力派政治明星，他們繼承了父親的驍勇善戰和智勇雙全，將整個鈕祜祿家族打造成為後金政壇僅次於愛新覺羅氏的家族勢力。由此愛新覺羅氏與鈕祜祿氏從兩個親密無間的朋友，變成了一對彼此信任倚重的君臣，最終升格成兩個榮辱與共的家族。

八旗制度建立後，額亦都的子孫是努爾哈赤親兵，努爾哈赤死後，他將自己的兩個旗分給了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額亦都的諸子車爾格、圖爾格、遏必隆等也自動歸入多爾袞帳下，圖爾格成為鑲白旗的都統。女真有收繼婚的習俗，額亦都死後，穆庫什帶著遏必隆和一個女兒又嫁給了額亦都的第八子圖爾格，圖爾格對於兩個孩子既是繼父，也是兄長。女兒後來嫁給了褚英第三子敬謹親王尼堪。崇德二年，這個女兒因多年沒有生育，就抱來女僕的女兒冒充己出。東窗事發，圖爾格因管教不嚴被罷黜都統，穆庫什也被革去公主名號，並與圖爾格離異。雖然穆庫什母女的兩段婚姻最終均草草收場，但這無法改變皇太極對鈕祜祿家族的倚重，不久圖爾格便官復原職，重新出山。

崇德四年，圖爾格兄弟密謀自鑲白旗轉入皇太極鑲黃旗。原來，他們無法忍受阿濟格的驕橫乖戾，和鑲白旗旗主阿濟格、多爾袞相處並不融洽。阿濟格風聞此事後，怒不可遏，圖爾格兄弟索性捅破窗戶紙，告狀至刑部。皇太極也樂於拉攏鈕祜祿家族，分化兩白旗，壯大兩黃旗的實力。經刑部官員審理，皇太極罰阿濟格銀萬兩，圖爾格兄弟「任便隨旗」，至此額亦都的子孫又再度成為鑲黃旗的天子親兵5。

崇德八年，皇太極猝死，圖爾格、遏必隆兄弟等人與其他兩黃旗大臣索尼、鰲拜等毅然力主在諸皇子中擇立新君，抗衡多爾袞對皇位的覬覦之心。經過多方的妥協，六歲的皇九子福臨繼承了皇位。

作者蒲亭主人_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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