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悲歌——十三太保李存孝藤枝投稿

文/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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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閑花滿地愁，龍爭虎鬥幾時休？抬頭吳越楚，再看梁唐晉漢周。」撥亂五十秋的殘唐五代，是中國歷史上又一大亂世，逢亂世必出英雄，慷概悲歌中竟又不經意出世了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天下第一的好漢。

一提到能征善戰的武將，有這麼一句話叫「王不過霸，將不過李。」就是說在善戰的君王中最厲害不過的是楚霸王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而在將軍中武藝最高強的就是五代殘唐的大將李存孝了，這位爺是蓋世英雄貫九州，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就是說天要有個把兒，能把天給拉下來，地要有個環，能把地給提起來。閑言少敘，那麼這位李存孝究竟是何許人也？

李存孝並非中原漢人，乃是胡人，是突厥沙陀人，突厥是唐朝時期一個很強悍的游牧民族，今天有一個國家叫土耳其，據部分學者考證，他們就是由突厥人西遷到那裡的，所以土耳其人也很驍勇。這個李存孝原名安靜思，安姓胡人多為安息國人後裔，在唐代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安姓胡人，就是安祿山，可見這一姓氏還是出了不少能人的。胡人大都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安靜思也如是。關於他的出生史籍並無明確記載，但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就是李存孝的生母安氏小姐在代州的一個小村莊里見到一座將軍的石像。傳說，這尊石像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凡是得到石將軍青睞的人，都會得到好運。安氏小姐採花兒歸來，她看到這尊石像，隨手一拋，花籃不偏不倚好套在了石將軍的頸上。沒想到，姑娘回到家中，就有了身孕，這就如同西方的聖母瑪利亞相仿，無染有孕。在那個時代，未婚先孕是要被人鄙視的。儘管姑娘再三解釋都是無濟於事，只能將這個孩子生了下來。親朋好友漸漸遠離，母子二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著。其實如今看來，熟讀歷史的朋友都知道，人一旦出了名，都要編出一個奇異的出身故事。

既是神人所生，那麼天生神力也就理所應當了。在十一歲那年，小安靜思正在山坡上放羊。這時，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隻吊睛白額斑斕大蟲闖入羊群，來勢洶洶。然而，面對猛虎，小安靜思卻並不懼怕。儘管大蟲稱得上是人間至惡，但他也沒把它放在眼裡，竟然赤手空拳，騎在老虎背上將老虎活活打死，估計武松的原型就是從這裡來的。這時，對面的山澗上正巧路過一隊打獵的人馬，為首的正是當時突厥沙陀部的領袖，也就是後來封晉王的叱吒風雲的人物李克用。李克用遠遠望見這孩子年紀尚幼，居然能三拳兩腳將老虎打死，心中端的是非常喜愛，心中暗想：此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本事，倘若日後為我所用，那還了得！眾將看的也目瞪口呆。他故意逗小孩兒，向這邊說道：「是哪家的小孩兒把我家養的大貓給打死了？」小安靜思知道老頭兒無理取鬧，也並不生氣，看向李克用，說：「原來這大貓是你家養的啊。我打死你養的大貓是不對，這就把大貓還給你。」說罷，掄起虎尾，隔著一條山澗，竟把整隻老虎掄起來扔了過去，扔到李克用面前。砰！的一聲，幾百斤的老虎就把地面砸了一個坑，這個地名日後就叫做「落虎坑」。李克用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當時李克用已有十二個乾兒子了，這和《隋唐演義》中的靠山王老楊林很像，都收了很多大將做乾兒子，手下有眾家太保。晉王李克用之所以把手下大將都收為義子，是因為他認為有父子之情，你就不會背叛我。於是李克用就問起小孩兒的家事，父母是何人，小孩兒說我只有媽，沒有爸。晉王一聽太好了，那我就給你當爸爸吧。和他回到家與安氏夫人說明，安氏當然欣然同意，因為她也認為兒子天生就是當武將的材料。於是李克用就收了孩子為螟蛉義子，因為是第十三個乾兒子，又稱十三太保，給他改名為李存孝。自此李存孝便隨義父南征北戰，東擋西殺，立下赫赫戰功，一入戰場如水歸大海，鳥飛高山，是如魚得水，未等成年就已經打遍神州無敵手了。看過《隋唐》小說的人都知道，裡面的天下第一像什麼李元霸，宇文成都，那些都是小說虛構的人物，可這位殘唐第一的大將可是貨真價實。

正值唐末黃巢造反，李克用響應勤王之策，帶兵反攻長安。長安城內黃巢八萬大軍，李存孝只帶二十五名騎兵就獨闖黃巢大營，殺得八萬黃巢軍是天翻地覆，人逢人倒，馬遇馬傷。自此十三太保李存孝的威名是一個雷天下響，盡人皆知。後世大將，有一位滅宋的劉整，當年以十八騎取信陽，所以孟珙孟大帥才給他綉了一面軍旗，上書三個大字：賽存孝。可見李存孝在後世的名氣與影響。在中國人們口耳相傳的那些勇將中，李存孝絕對是第一的魁首，人中顯貴，傲里奪尊。

黃巢手下有一員大將名叫朱溫，後來投降唐朝，被唐朝皇帝賜名為朱全忠，最後又是他滅了唐朝，建立了後梁，成了五代的開國皇帝。朱全忠和李克用是死對頭，倆人打了一輩子。朱溫手下有一員大將名叫王彥章，當時號稱是天下第一的名將，可惜遇到了李存孝後，第一的名頭就不保了。王彥章手持一百二十斤的大鐵鋌掄李存孝，被存孝空手接住，連兵刃帶人把王彥章甩到了河裡去，可見其勇。李存孝還曾奉命攻取三城，都知道李存孝天生勇武，不敢應戰，兵不血刃，望風而逃，憑威名連取三州。

李存孝的非凡戰績數不勝數，不少都傳為佳話美談；晉王李克用也認為有子如此，天下勢在必得。可惜李存孝最終和與他齊名的西楚霸王項羽一般，落得個分屍的下場，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堤高於岸，浪必摧之；人殊於眾，眾必非之。李存孝武功蓋世、赫赫威名就引起了同僚們的嫉妒與排擠，李存孝是晉王最小的乾兒子，和這位十三太保最不對付的就是四太保李存信。李存信為人狡詐，心狹量窄，頗有心計，不像毫無城府的十三弟。他看這位十三弟傻乎乎的沒心眼兒，就在李存孝面前挑撥，說兄弟你雖然功勞大，但是父王從來不重賞你，就是因為老爺子對你不放心，怕你反他。所以我看父王年老昏聵，賢愚不分，又不重用於你，可惜了兄弟你這天下第一的把式，何必在他手下度日？如若扯旗造反，恢複本名，勾結朱梁，咱們弟兄也可以成為一方諸侯，三晉大地盡歸你手，何必受制於人，看他人臉色行事呢？李存孝畢竟是一勇之夫，又年輕氣盛，還真被說動了，但並未採取行動。李存信一看有戲，我還得加把柴火，就模仿李存孝的筆記給朱梁寫了一封信。朱溫一看，以為是名將來投，當然樂意，於是就給了回信。李存孝一看回信，覺得事到這份兒上了，只好如此了。老四李存信就把這兩封信都存上了，回頭就交給了李克用。晉王勃然大怒，我對你如此厚恩，豎子焉敢如此！竟敢暗結我的死敵朱梁，所以興大軍來攻李存孝，而此時的李存孝由於年少無知，想起四哥和他說過的話，也被迫恢復了本名安靜思，也打算與老大王一搏。晉王更是知道自己十三太保的厲害，打算長期圍困之策，里三層外三層圍個不透風。然而，開戰後李存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隨父出來鎮壓他的，就是他的四哥李存信。因為晉軍築溝塹，溝塹築成後，深溝高壘，無法靠近，李存孝非常被動，城中又糧盡，而且面對過去的部隊心慈手軟，再加上他本來就沒有謀反的心思，他的反叛很快就要被李克用鎮壓了。李存孝登上城樓，哭著對城下的李克用道：「兒蒙王的大恩，位至將相，難道願棄父子之情而投仇敵？這是由於存信誣陷的緣故。希望能活著見父王，說句話就死。」李克用很感傷，派劉氏入城慰諭。劉氏夫人是存孝的乾娘，孩子從十一歲起就是他們老兩口給帶大的，所以母子情也很深，和親生的是一樣的。於是劉氏帶李存孝回來，他磕頭請罪道：「兒於晉有功而無過，之所以至此，是存信的緣故！」劉氏夫人也說孩子是一時糊塗，老頭子可不能殺他啊。但李克用正在氣頭上，呵道：「你寫給朱全忠、王熔的信，大肆毀謗我，這也是李存信逼你乾的嗎？」於是將他押回太原，說存孝大逆不道，應該五馬分屍，這句話說完了老頭兒眼睜睜的往下瞅，指望著這些兒郎們給他求情，這時候的劇情應該是所有的兒郎齊刷刷跪倒，然後說父王息怒，十三弟一時糊塗，請饒過他吧，這時候老王爺找個台階一下，什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之類的就把李存孝饒了。可萬萬沒想到，所有的兒郎齊刷刷撲嗵嗵跪地，說道父王英明，正應該把他五馬分屍，您做的對。俗話說軍令如山，言出法隨，所以李克用看到義子們這個反應，就更生氣了，咣！一下把帥案推到，轉身就走。這時李存信就跳了出來，來來來，按父王說的，把他五馬分屍。

五馬分屍不在五刑之列，屬於私刑非刑，就是五匹馬把人的四肢和頭顱往五個方向拉，把人撕碎，但是李存孝天生神力，馬一拉他，他本能的往回一拽，又把五匹馬拉了回來，馬都覺得新鮮，今天拉的是個什麼東西？以前沒出過這情況啊。但是李存孝心灰意冷，抱定必死決心，對存信說到：「四哥，咱兄弟倆到了這種地步，也不說別的了。你這樣是弄不死我的，也沒法向父王交令命。乾脆挑斷我的手筋腳筋，打碎我的膝蓋肘骨，才能將我車裂。你我做了這麼多年兄弟，就當看在弟弟的面上，給我個痛快吧。」聽存孝這麼說，存信眼中也含著淚，點點頭，並依樣照做。這次，五馬齊奔，終於將李存孝徹底分開。天下第一將軍就此含冤殞命。存孝死後，李克用也大為悲痛，後敵將王彥章來犯，連殺自己幾員大將，無奈又掛出了李存孝的將旗才嚇退王彥章，嚇死王彥童。但自毀長城仍使李克用快速走向了衰落，天下最終落入朱溫手中。

英雄失志受人欺，白刃無光戰馬疲；自古名將如美女，不使人間見白頭。好一段殘唐悲歌似冷月，如鉤，獨釣千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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