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花還會開，該來的人也會來

有天，大海帶我去了深山裡。

開車在山路上，繞啊繞啊，山崖上的花太耀眼。

雖然還是停車幾次，我想，這幾天就再來一趟吧，走路。

山裡住後，家裡沒再種花。門窗前，有一叢房東種下的月季，花瓣層疊，肥得讓人想吃。當然還有一架子野生獼猴桃，雖然在院子一角，開起花來香氣卻霸佔整個山腰。且不說院子里這些現成的，鄰居家的桃樹、梨樹、李樹、櫻桃，路邊的喵喵子、野薔薇，總之，信息量是很大的。

花比葉容易疲倦，太引人注意了。

如果整個院子開滿了月季，或是繡球之類，客人一看驚艷，但主人我猜想可能有點累吧。

這次山崖上的花不一樣，帶著無人問津，深山中獨自美麗。我想是來自它開不開都無所謂的那種心態，都是它自己的事情，沒人管。

我想啊，錯過等一年，以我在杭州看那幾片白玉蘭的經驗來看，你以為花每年一樣開，事實是大不相同。

樹也有年紀，花也有心情的。我有一年在杭州植物園看玉蘭，開得和前一年判若兩樹，受到一擊：以為只要願意花時間去親近，世界就隨時恭候一樣。

所以過了兩天，我又去了，步行。是期待中的小雨，那山比我住處海拔高，冷幾度。

後來雨越下越大，竟也不覺得冷。可能我又想起了以前在暖暖的玻璃房內，看著渴望著外面雨雪的情景。

山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泉水把雲霧沖開的聲音。石頭長滿苔蘚，行走與賞景不能兼得，這也好。必須駐足站穩了，再看。有花瓣落下來，掛在枝頭的雨水滴下來，有條不紊。它們像煙花炸開後並沒有消散，你看，煙花三月是這樣來的。

我低頭走路的時候看到堇菜、大薊，還有天目地黃也開花了。

石縫裡的堇菜

深山裡山蒼子正剛開

那樣穿行的時候，會想起一些人。他們常說：山花爛漫時來。

他們看不見山，更看不見上面的花，自然也就不會來了。

前年一天，我摘了一把豌豆尖，和何叔開玩笑說，這太金貴了，以後我們專門種些吃苗尖的豌豆，只有最重要的人來才采。

去年秋天，我們就種了。今年，現在這時候，我們天天吃豌豆尖，變成了家常菜。可見，把相思寄托在外物上，太不靠譜了。

來的人會來。沒有山花他會來，沒有豌豆尖他也會來。

錯過的花還會再開，那錯過的人呢？

只要自己記得依時再來。

筆 記

「桐廬山村筆記」系列專欄

是作者濱斌生活居住在桐廬山村的日常記事

有關日常，砍柴餵鴨種田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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