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兒子冒名頂罪流放千里，瞎眼寡母夢中歷歷在目

文/吳宏慶

以前，金沙村是江州有名的苦力村，車船碼頭，礦場磚窯，到處都可以見到村民的影子。村中趙寡婦的男人早逝，後來她雙目也漸漸失明，她兒子李大江在碼頭扛貨，因為家中貧寒，快三十了還沒娶妻。

這天，李大江突然拿了十兩銀子回來，說他將跟一個生意人去外地一趟，短則數月，長則一年，這銀子就是定金。因為村中常有這種事，趙寡婦也沒有細想，只叮囑他萬事小心。

然而，李大江去了才兩個多月，趙寡婦就夢見了他在苦寒之地衣衫襤褸地做著苦活。一開始她以為只是思念成疾，後來這夢卻經常出現，她坐不住了，於是拄著拐棍一路摸索著去碼頭，詢問他是跟誰走的，但沒人清楚這事。

那夢境中的場景卻是越來越清晰、真實，可以看到那是一處採石場，裡面有無數苦力開山鑿石，邊上還有帶著皮鞭的監工，若是哪個人偷懶，一鞭下來便是皮開肉綻。夢中，她到李大江挨過不少鞭了，身上傷口腐爛，蛆蟲爬行。她心如刀割，猜測兒子已經落了難，便整日在街頭巷尾逢人就說自己的夢，希望有人能認出那是何處。

這日，她正在街上詢問，有個人走過來，說：「我知道那是哪兒，我帶你去吧。」

張寡婦驚喜不已，連聲謝過了他。隨後，那人抓住她的拐棍領路。不知走了多久，像是上了山路，突然，她一腳踏空，身子猛地一落，竟似落下了懸崖。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過來，只怕兒子的事與這人有關。這時轟然一聲響，她什麼也不知道了。

很巧，懸崖下竟是一潭水，張寡婦落水後昏迷，順著水流往下。一位在河中捕魚的老漢見了她，忙將她打撈上岸。她悠悠醒來，面對老漢的詢問，將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老漢突然抽倒了一口冷氣，失聲叫道：「你夢中那地方我知道啊！」

原來老漢姓方，二十年前也是名小官吏，後因被人陷害進了監牢，被判流放寧古塔十年苦役，正是在那採石場做苦力。「你口中說的那採石場像極了我幹活的地方，只是你一個瞎子，又從沒去過那地方，怎麼會描繪得如此細緻？」

張寡婦也說不清楚，忙詢問寧古塔方向，竟是要走著去尋找。寧古塔遠在千里外的北方，一個瞎眼的老婆子如何能走得去，好在方老漢做過官，將她帶到縣衙門裡去報案。縣太爺還算清廉，翻找案卷，這兩三個月來判流放的犯人中倒真有個像是李大江，但用的名卻是孫固。

孫固是城中孫員外的兒子，因為爭風吃醋，重傷兩人，正當捕快們四處抓他時，他突然回來自首了。當時縣太爺讓孫員外來認人，確定了他正是孫固，於是判流放寧古塔。如今張寡婦這一說，縣太爺頓時明白李大江是為孫固頂罪了，於是突襲孫員外家，在後院抓住了正在享福的孫固。

公堂之上，張寡婦一聽孫固的聲音，立即認出他正是騙自己墜崖的人。孫固沒想到她還沒死，不得不開口供認了。當日他傷了人後，他父親去了苦力集中的地方替他尋找替罪羊。

因李大江與孫固長得有幾分相似，於是以一百兩銀子為代價要他去頂罪。但孫員外卻騙他說傷者只是輕傷，最多判坐監一年而已。李大江為了讓母親過得好一些，答應了下來，等到得知那二人竟是重傷致殘時，已經晚了。

縣太爺大怒，當場判了孫員外入監，孫固流放。兩個多月後，李大江回來了。一問詳情，那採石場果真如張寡婦口所說的一樣，甚至他身上的傷疤也如張寡婦所說一般。相距千里，瞎眼寡母竟能歷歷在目，縣太爺以為是神跡，沒有追究李大江冒名頂替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