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科技｜除了機械和開槍，這個30年前的遊戲竟有這麼多隱藏科幻元素

天下 04-23

露露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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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柄從來不會震動，「遊戲」的介質是一盤巴掌大小的橙黃或銀灰的塑料卡帶。沒人知道什麼是氪金、網路延遲和CG播片效果，大家關心的都是超級馬里奧的跳關順序，坦克大戰某一地圖的防守戰略，以及熱血物語的隱藏道具獲得方式。倘若要是找幾個遊戲代表整個FamiCom遊戲時代，魂斗羅必定是高票當選。

1987年魂斗羅登錄街機平台開始，今年正好是比爾和蘭斯開始冒險的30周年紀念（雖然基本上沒人關心他們的名字，都叫1P/2P或者藍人/紅人）。給你一次30條命的起手，看看自己在異形圍堵下，能衝到第幾關吧。

1987年。那一年出生的人，屬兔。當年，戈爾巴喬夫跑去美國和里根簽署條約開始了核裁軍，自己也成了《時代周刊》的年度風雲人物。韓國民眾推動憲法改革，台灣解除幾十年戒嚴狀態。奧斯卡最佳影片給了《末代皇帝》，北京前門開了中國第一家肯德基，而麥當勞還要再等三年。1987，世界一片昇平景象。那年出生的人，今年三十歲。

很難相信，我控制下閃轉騰挪的藍人兒（也就是《魂斗羅》系列永遠的1P角色Bill）和捏著手柄的我，此刻都已經30歲。

Konami的FC時代：冷戰與異形的圓圈舞

1987、1988兩年，Konami發布了國內FamiCom粉絲心中最重要的「四大神作」：綠色兵團，赤色要塞，魂斗羅與沙羅曼蛇。

其中，《綠色兵團》與《赤色要塞》是戰爭題材——前者是一個動作僵硬的傻大兵，手持一柄小刀潛入邪惡帝國軍事基地解決核彈危機的橫版過關遊戲；後者則是一個頗為有趣的軍用吉普車駕駛射擊遊戲，而敵方則是一個擁有各種巨型軍事機器的邪惡勢力。80年代末冷戰剛結束，西方世界對於蘇聯的夢魘揮之不去。那時候的製作人基本也是在核威懾下成長的，失戀了就噩夢天上掉下個裝著蘑菇雲的小鐵桶，自然對核彈有著無法割捨的情意結。此類軍事題材也成為了美式日式遊戲最重要的主題之一。

▲ 綠色兵團，僵硬大兵的個人SOLO

▲ 港譯名《赤色要塞》，實際應為「胡狼特工隊」

《沙羅曼蛇》則和《魂斗羅》一樣，都受到了雷德利·斯科特1979年開創的《異形》文化的深刻影響。整個飛行射擊的環境都如同處於巨大異形怪物的體內，對抗各種粘液、結締組織、骨架和器官。

▲ 《沙羅曼蛇》第一關，讓人印象深刻的大腦boss

但相比《魂斗羅》的影響力，這三個作品只能俯首。

它為什麼偉大

一紅一藍兩個蜷身抱團跳的肌肉壯漢，子彈永遠打不完的衝鋒槍，視覺上強弱懸殊的巨大化boss，伴隨超熱血的音樂和過癮的爆炸，構成了魂斗羅區別於其他橫版過關遊戲的獨特氣質。

先進理念。看過視頻的人應該都知道，其實1987年的街機版《魂斗羅》與我們熟知的FC版頗有不同。人物僵硬，動作延遲巨大，屏幕發色也不盡如人意。而在FC版本中，Konami的程序員真正做到了「讓每個Bit都不浪費」。大量復用的實時渲染圖塊，高效的實時渲染，這種先進的遊戲設計理念讓一個長達8關的遊戲塞進了128KB（日版256KB，因為包含了劇情過場部分）的卡帶中，並且達到了非常流暢的遊戲體驗。

雙打，雙打，還是雙打。1P與2P協力作戰，你或許會說FC遊戲里這樣的作品很多啊。沒錯兒，但大多數早期FC作品受到機能限制，採用的是類似《超級馬里奧》的「輪流遊戲制」，即雙人遊戲是「一人Game Over 之後，另一人再進行遊戲」的模式。而二人同屏的雙人遊戲，則大多數是《坦克大戰》這種非捲軸式單屏地圖，沒有實時載入數據的遊戲。《魂斗羅》可謂是那個年代我們能玩到的雙人共同作戰體驗最好的遊戲作品。曾經因為互相借命（A+B同時按）、坑隊友、搶飛來的槍械補給（那時候一律叫「吃的」），被我表哥無數次毒打。這就是雙打的真諦！

▲ 《1987年街機版魂斗羅遊戲畫面

無數玩家第一次在《魂斗羅》中，有了超越遊戲內容本身的挑戰欲。除了人盡皆知的各代30命秘技之外，一命通關已經連入門級別的挑戰都算不上了（二十年前我的水平也就止步於此）。最低分通關、最速通關、2倍速通關等等變態視頻不一而足。《魂斗羅》一代的FC版本可能是家用機歷史上被玩家研究最為透徹的遊戲之一。當然，這也有當年遊戲容量相對較小，較容易被遍歷窮舉有關。

對於遊戲業界的深遠影響。128KB里，魂斗羅包含了幾乎所有的動作射擊遊戲必要元素。行動方式，攻擊方式，彈道判定，關卡設計，合作模式，槍械設計，Boss設計，甚至在三十年前就有了3d追尾視角的射擊關卡（FC版無限鑽洞的第2、4關）。SNK無比輝煌的《合金彈頭》系列，甚至所有的追尾視角射擊遊戲，都得拜魂斗羅這位祖師爺。它不是最早的，但絕對是最好的模板。

▲ Metal Slug，可能是《魂斗羅》最成功的徒孫

至於考據癖們，咳咳。「水下八關」的傳聞已經成為了無數人的童年陰影，與《仙劍奇俠傳》趙靈兒不死的隱藏結局，和《幽游白書：魔強統一戰》的隱藏技能一樣，成為了中國大陸遊戲玩家最魂牽夢縈的假消息。

當然，個人認為敖廠長將MSX2版本的後續劇情與「水下八關」的說法附會實在有些牽強。不同平台上的《魂斗羅》一代幾乎根本不是同一款遊戲。而在最被認可的FC版本中，「水下八關」確實不存在。MSX2版本的部分遊戲元素，後來也成為了續作《超級魂斗羅》的關卡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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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斗羅VR體驗關卡，看到3d化的boss我差點驚喜落淚

文化外延方面，《魂斗羅》是「電子遊戲」這個概念在全世界範圍內，最被廣為接受的圖像表徵，這麼說吧，我那個生活在閉塞山村的四舅姥爺都玩過。第一關的音樂有數不清的演奏（唱）版本。各類影視作品裡，作為90年代初的家庭生活符號，《魂斗羅》與《超級馬里奧》露臉次數最多。拆分出來，其中任何一個角色、怪物、boss設計和BGM，都被無數次地再演繹過。它已遠超一個遊戲所承載的內容，上升為一個時代文化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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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愛粉一生的表白

它去哪兒了？

《魂斗羅》作為一個系列遊戲圖騰的凋零，既有Konami對其續作的敷衍態度的原因（看在《實況足球》份上原諒你們），亦有硬體機能在摩爾定律下突飛猛進，遊戲文化更迭的自然選擇。

先是續作《超級魂斗羅》，一部不論畫面、音效與關卡設計都更為出色的作品。《超級魂斗羅》整體難度略有提升，遊戲難度更為合理（《魂斗羅》初代的boss都太菜了），對於FC機能有了進一步的壓榨。無奈前作開天闢地的意義實在太大，續作也只能作為「一併提及」的地位存在。

▲ 左：超級魂斗羅（FC，1990），右：Axiom Verge，2015

《超級魂斗羅》之後，SFC、GameBoy、NDS和Wii平台上，均有魂斗羅的續作發售或作品移植。光碟類主機取代卡帶，成為主要遊戲介質的90年代後期，遊戲容量的提升給了製作人更多的可能性，《魂斗羅》系列光芒逐漸黯淡。

畢竟，真實世界裡，沒有人是抱團跳的。

▲ 兩個飛翔的雜技演員

《魂斗羅》系列最後的輝煌，個人認為是世嘉MD平台上的《魂斗羅：鐵血兵團》。四個能力各不相同的角色，豐富的槍械選擇與腦洞巨大的關卡設計，都讓這個遊戲顯得誠意滿滿。流程中甚至加入了一些RPG類對話橋段，引向不同的支線劇情。你可以阻止邪惡的生化武器拯救人類，也可以助紂為虐成為惡勢力幫凶，沒準也會在最後升空的火箭里與最終boss同歸於盡，甚至可以鑽入時空裂縫，回到上古時代。總之，這是一個有些非典型，卻頗為優秀的《魂斗羅》作品。沒有了紅藍兩個半裸壯漢，卻有魂斗羅系列一貫的爽快射擊、巨大化充滿壓迫感的boss和無窮無盡的爆炸場景。這種上古遊戲近乎粗暴的快節奏，我們很難在如今的所謂3A大作中重溫了。

說這麼多什麼意思呢，MD模擬器哪兒都有，快下一個玩吧。

▲ MD版《魂斗羅：鐵血兵團》，個人心目中的系列最高作

魂斗羅與它的極簡科幻史

說到《魂斗羅》中的科幻就不能不提《異形》系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瑞士超現實主義畫家H.R.Giger。這位熱愛弗洛伊德陰森森精神分析理論的變態大叔，熱衷將動物肢體、骨骼與器官扭曲、變形和複製粘貼（並不），創造出一種充滿壓抑、密集恐懼和危險感的超現實景象。雷德利·斯科特的首部《異形》，從外星生物到環形飛船，都是Giger老師的設計。

▲ H.R.Giger，1940-2014

而《魂斗羅》系列的故事，起於公元2631年9月12日，一顆隕石墜落在紐西蘭附近的加爾加群島上。2633年12月，地球方面發現一個名為「紅鷹」的武裝組織正在該群島建設異形入侵的基地。不論是《魂斗羅》抑或《超級魂斗羅》，最後一關主角都會殺入異形遍布的地下區域。那些長滿利齒的小可愛們，都是從H.R.Giger老師那裡偷師而來。

▲ 日版《魂斗羅》華麗（1988年！）的開場動畫

雞賊的Konami遊戲策劃當然不會止步於此。遊戲中的1P和2P，小藍Bill和小紅Lance，形象分別來自1985年《魔鬼司令》中的約翰上校（阿諾·施瓦辛格）與《第一滴血》系列中的蘭博（希爾維斯特·史泰龍）。有圖為證。能夠操作兩位大熱的動作明星大殺四方，也是當年魂斗羅在歐美玩家中大熱的原因。

▲ 除了外星人與異形，機械也是魂斗羅最熱衷的構建元素。

初代遊戲兩關縱深行進的軍事基地、第七關充滿機械利爪的工廠、《超級魂斗羅》第四關巨大的升降梯，都迎合了《終結者》（1984）、《機器戰警》（1987）以及《霹靂五號》（1986）等科幻電影中，對於機械、機器人的描繪。任何通關過魂斗羅的人，都會記得第六關BOSS，那個彷彿患有多動症的、不斷丟盤子的機器人。我覺得《國產凌凌漆》里，周星馳對機械盔甲的想像沒準就有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