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名外國火槍手幫清軍擊敗明朝？差點打死吳三桂

1592年「壬辰倭亂」爆發前，李朝軍隊以弓箭為主要單兵遠射武器，對火槍威力缺乏清醒認識。豐臣秀吉發動侵朝戰爭後，16萬大軍中火槍手佔比高達10%。這些歷經日本戰國烽火錘鍊的驕兵悍將，屢次大敗李朝軍隊。

1592年，李朝咸鏡北道兵使韓克誠率6鎮人馬，與加藤清正所部日寇在海汀倉（糧倉）遭遇。開戰之初，韓克誠麾下精銳的弓騎兵左右包抄，一邊縱馬賓士，一邊開弓放箭。這些弓騎兵長年戍守北部邊疆，經常與渡江抄掠的女真人交鋒，騎射本領十分了得。

由於海汀倉附近平坦開闊，日軍難以抵擋，遂退入海汀倉，用米包築牆避箭，阻遏騎兵馳突，同時依託工事發揚「鐵炮」火力，在100米有效射程內竟然1發鉛丸就能打死3至4人，最終朝軍因精銳弓騎兵損失慘重而潰敗，連李朝2位王子臨海君、順和君也當了俘虜。

1597年，日軍圍攻南原，其火槍手採用「散伏田畝間」的散兵戰術，分波次沖至城下向守軍開槍。守城的李朝士兵雖居高臨下用小型銃筒還擊，但無論射速、射程還是精度都不及日軍火繩槍，往往是守軍忙活半天才開火一次，還什麼都沒打中，而日寇只要一射擊，守軍就有多人中彈傷亡。最終，日軍憑藉「鐵炮」火力優勢取勝。

史載，日軍火槍隊的火力密度和殺傷威力已達到「鉛子飛下如雨，中者無不立斃」的程度。1593年平壤之戰中，3萬明軍雖然依靠大批重型火器（包括可發射7斤重彈丸的大將軍炮）力挫日寇，但自身也蒙受巨大損失，3名衝鋒陷陣的將領中彈，連明軍主帥李如松的坐騎都被打死。

不過，參加這場戰鬥的3600名浙軍（戚家軍一部）因配備葡式（日式）鳥銃而取得不俗戰績——他們不僅率先登城，還攻佔了城北制高點牡丹峰，前者的精良裝備與「輕勇敢戰」給李朝君臣留下深刻印象。平壤之戰後，日軍撤出半島北部，李朝得以收復出產鐵、鉛的黃海、慶尚、咸鏡等6道，隨即招募工匠，開礦冶煉，打造銃炮，並在明軍高層支持下將朝軍與善使鳥銃的浙兵混編，由明朝教官幫助其訓練火槍手。

需要說明的是，明朝中後期，為應對「南倭北寇」的邊防危機，明軍在武器、戰術和訓練等方面也發生重大變化，出現了南、北2大系統——北方邊軍重騎射和近戰肉搏，南方浙軍則以鳥銃為主要火器，同時配合使用長短冷兵器。

早在嘉靖中期（1558年），浙江地方當局就開始仿製繳獲的葡萄牙式火繩槍（鳥銃），年產量高達1萬支。作為全國財力最雄厚、手工業最發達的省份之一，當時的浙江為剿除倭寇，捨得下血本招募眾多能工巧匠，製造了一大批品質精良的鳥銃，優先裝備給戚繼光用新法訓練的浙軍。

隆慶年間，戚繼光奉命北上訓練邊軍，他將浙軍火器抗倭的經驗傳授給前者，即4人編成一個戰鬥小組，1人負責托銃（以穩定槍身），1人專責射擊，另外2人裝填彈藥。從實戰經驗來看，這樣一個配合默契、訓練有素的4人戰鬥小組，射擊命中率是明軍所用弓箭的5倍、三眼銃的10倍。由此觀之，朝軍以浙軍為師組建、操練火槍部隊也就不足為奇了。

曾有試驗表明，葡式（日式）火繩槍最遠射程超過100米，有效射程也在30至50米左右，其發射的鉛彈可在30米距離上洞穿2.7毫米厚的鐵甲，即便在110米上威力衰減，也能擊穿2毫米鐵甲。而如果換成當時明軍和李朝所用弓箭，有效殺傷範圍不過50米，穿甲威力也不及火槍。

不過，作為早期火器，火繩槍的操作步驟十分繁瑣。1607年問世的荷蘭技術手冊顯示，火槍手從準備首次射擊到二度擊發，竟然需要多達42個分解動作。即便是經日本戰國時代簡化後，整套射擊步驟也有25個分解動作。

為克服鳥銃固有弊端，經過實戰摸索，李朝逐漸發展出一套「火槍手居前，以木質包鐵防牌掩護，弓箭手其次，以長短冷兵器護衛」的戰術，但這套戰術也存在4大致命弱點——朝軍鳥銃質量不高難以持續射擊、沒有編練足以克制騎兵的排槍齊射軍陣、缺乏重炮火力支援（意味著對付敵騎只能放近了再打）、己方沒有騎兵掩護側翼。

在對付同為步兵的日寇和少量女真騎兵時，朝軍火槍手尚可抗衡，甚至取得較大優勢。1594年，李朝火槍手在鴨綠江南擊殺10多名過江采參的建州女真人，險些引發努爾哈赤的軍事報復。後來李朝借談判之機展示火槍威力，令女真官員「相顧愕然」，連努爾哈赤都垂涎不已，可見達到了一定的威懾效果。

但等到20多年的薩爾滸之戰時，配合明軍作戰的數千李朝火槍手，竟然根本擋不住漫山遍野而來的八旗軍。除雙方兵力懸殊外（9000步兵對4萬騎兵），前面提到的朝軍冷熱兵器混搭戰術破綻百出，諸多致命弱點集中爆發，最終導致參戰的1.3萬朝軍半數陣亡，余者投降（軍官大都被殺，士兵淪為奴僕）。

此役，數千支鳥銃和大量火藥、鉛丸等軍用物資落入後金之手，李朝苦心經營多年的火槍部隊元氣大傷。等到1637年抵禦皇太極所率清軍入侵時，朝軍雖佔盡本土作戰之利，且可依託山地、堅城發揚火器威力，怎奈對手也在進步，其無力抵擋已裝備紅衣大炮的清軍鐵騎，開戰不到1個月便兵敗請降。

1638年7至8月松錦決戰階段，皇太極強令李朝派1000火槍手參戰，其中400人被多爾袞抽走，用於配合清軍截斷明軍塔山退路。8月21至22日，這些朝軍火槍手隨同清軍重創經此西逃的吳三桂等部。史載，突圍時陣亡的明軍中竟有超過70%倒在昔日盟軍的槍口下，10餘萬明軍僅剩3萬殘兵得以逃生。

此役，朝軍消耗火藥近萬斤、鉛彈5.32萬枚，平均每名火槍手射擊50次以上，即便按10%的命中率估算，其殺傷的明軍也高達5000人，而朝軍僅陣亡20餘人。可見，只要得到強有力的騎兵保護和火炮支援，火槍部隊就能一展所長。

值得一提的是，也正是從皇太極時期開始，八旗軍序列中增加了8個由李朝火槍手組成的佐領（八旗基層軍事單位），總兵力約1600人。之後，這支特殊部隊的員額雖有縮減，但直到清軍入關80餘載後的雍正年間，其仍被歸入內務府或皇帝親領的正黃旗，由此亦可見清朝統治集團對於李朝火槍手的印象之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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