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西南：城市設計學院基礎部貴州採風側記

下鄉分隊 ：中央美術學院城市設計學院基礎部

下鄉地點：貴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帶隊老師：盧英英 萬曉鷗 鍾如傑 董亞楠 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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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從華北平原到西南秘境

穿越密林山脈與峽谷，步入古村山寨與木屋

八音的天籟和鳴，古歌的千年沉吟

天空溪流梯田與飛鳥，微風山雨雲霧與蘆笙

每一次呼吸，都將世界前所未有地充盈

每一次聆聽，都是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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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千戶苗寨觀景台合影留念

帶隊教師興義萬峰林合影·

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興義

［神明棲息處——雨補魯天坑 ］

四月十一日，沿著崎嶇的公路行近兩小時，路邊多見巨大的棕櫚葉，駛離興義郊外進入山間小道，與北方截然不同的植被地形與溫度氣息，使人彷彿置身異域。俯瞰雨補魯，整個村莊像一條巨龍盤亘在天坑的群山之淵。

貴州興義清水河鎮雨補魯村天坑俯瞰圖

蒼翠綿延的山巒環繞，百年古樹粗壯的根須向著天空伸展，老人和幼童坐在古樹前的石階上，溫馴的白色大狗偶爾路過。一切都是閑散而毫不刻意的，就相當我們的鏡頭對準某位婦人，她從容地用手撫順鬢髮、面露笑意的樣子。米色的牆磚，青黑色的瓦頂，有的老宅的房門上，還貼有難以辨認的符咒，字體蒼勁詭譎，想必是當地人祈求避災得福的古老習俗。人、畜、禽，寨子，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和樹一樣寂靜。

貴州興義清水河鎮雨補魯村田園景色

同學們在雨補魯村專註地寫生、拍攝

雨補魯村有600多年的歷史，這棵村中央的古老神樹就是歷史的見證者。我們在大榕樹旁坐下，和面容和善的鄉人們一起。我們笑著致以問候，他們便極力用標準的普通話作答，歡笑聲迴響在寂靜的山谷之中，白色大狗側卧在人們腳邊，晶亮的眼睛裡似乎看得到信任和溫和。面對我們的鏡頭，雨補魯的村民回以撫順鬢髮、面露笑意的樣子。大家盤腿坐在石階上，身旁的顏料如同花朵般綻開；一片樹葉落在攤開的紙面，落不落筆，都已是一幅完美的畫面。

同學們和雨補魯村村民們一起坐600年古榕樹下

興義雨補魯中央美術學院寫生基地

雨補魯村寫生草圖 / 田子千

雨補魯村寫生草圖 / 孫瑋儀

雨補魯村天坑合影留念

［步入叢莽秘境——馬嶺河峽谷 ］

溪水從岩洞上滴落，和地面上聳起的鐘乳匯合。大片史前就已形成的青綠羊齒蕨依附在石壁上，柔軟潮濕，彷彿用手指就能觸摸到漫長的時間。秀麗飄渺的瀑布懸掛在綠色峭壁之上，衣角被雨點一樣的水珠打濕，我們一邊驚嘆，一邊把相機護在外套里前進。近兩個小時的山中徒步，疲憊卻熱情不減，快門聲和山谷里的風聲融為一體。

貴州興義馬嶺河大峽谷

馬嶺河大峽谷拍攝採風

同學集體合影留念

［穿越迷之山林——萬峰林 ］

「天下山峰何其多，唯有此處峰成林。」徐霞客來到萬峰林後如此感嘆。奇特的喀斯特地貌峰林大觀，猶如一條美不勝收的風采玉帶，把高原江山裝點的妖嬈可愛。迷之八卦田靜靜的躺在萬峰林中，中心因地下水而凹陷，四周如將士圍繞，眾星捧月，形成一種獨特的田園景觀，造型神奇迷離，層疊有序，蘊含了悠久的歷史傳說。

貴州興義萬峰林俯瞰圖

我們乘坐觀光車沿盤山路蜿蜒而下來到萬峰林谷底的下納灰村，沿途皆是旖旎的田園風光。布依族的村民身穿民族服裝，頭戴自製的野花花環在田間勞作。油綠的油菜恣意的生長成一片海洋，其間裝點著不知名的紫色野花隨風搖曳，橙紅色的野百合盛開在村頭巷尾，我們騎上租來的單車，邊走邊拍邊畫，跟隨著山谷間的風搖擺，相機和畫筆都不足以記錄眼目所及的精彩，感覺像要飛起來。

同學們在田地里拍攝創作

黃佳昱同學在萬峰林進行影像創作

萬峰林山谷內的村民

萬峰林山谷內生機勃勃的禾苗

［原始靈魂的呼吸——古村古寨古鎮 ］

在貴州興義，我們一共去了三個村寨，除雨補魯村之外，還有兩個便是以木結構吊腳樓著稱的南龍古寨，及以保存完好的石板房古村落聞名的布依族古村車廊。

貴州興義南龍古寨木結構吊腳樓

我們來到村落前的廣場，幾位手持樂器的老人已在熱情等候，為我們展示一場具有悠久歷史的技藝表演——八音坐唱。老人們搬來竹凳坐下，拿出各自引以為傲的看家寶，他們用牛皮、天然樹葉、馬鬃、竹筒做成拙樸的樂器，和著布依族土語歌謠，發出的旋律悠揚而清亮，每一個樂符都似乎帶有叢林和泥土的氣息。

老人們年復一年地演奏著這古老的藝術，用最純粹自然的原料製成樂器，他們守護著這瑰麗的曲調，同時也守護著一種原始的美感，守護著對自然、對天地萬物的虔誠。

貴州興義南龍古寨國家級非遺曲藝八音坐唱表演

南龍古寨里八音坐唱的傳承人

同學們嘗試彈奏八音坐唱的樂器

午後的古寨，石板路面，木質結構的吊腳樓，還有隨處能看到的拖家帶口散步的公雞。一隻喜鵲飛進空曠廳堂。綉片上絲線細密優雅地糾纏，彩色的紋理在光線下閃爍出幽微光澤。

木屋前的老人在做一把掃帚。咿咿呀呀的民歌從竹樓里傳來，熱氣在下沉，光線隱入吊腳樓背面的陰影。

南龍古寨村民正在製作掃帚

肖像攝影：南龍古寨的老人們／肖肅

入夜，我們來到車廊，熱情好客的車廊村民燉好了黑山羊，架起了篝火迎接遠道而來的我們。同學們和布依族歌手攜手歡唱載歌載舞，熱烈的篝火和著村民們的笑聲和火苗的光斑一起飄散在春夜和煦的風中。

車廊的篝火晚會上美院同學與村民們手拉手舞蹈

車廊村村民正在觀看篝火晚會上同學們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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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尋找你

我搬進鳥的眼睛

經常盯著

路過的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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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水鄉－郎德上寨］

整個採風旅途中最讓我心動的，當屬郎德上寨，如果說西江千戶苗寨是一種宏偉壯闊的聚居地之美，那麼郎德的美，則在於其小巧清雅，古樸悠閑，頗有小國寡民之美。獨特的地理環境造就了這裡優美的田園風光——清澈見底的溪流，緩緩轉動的水車，悠然自得的水牛和白鵝，古樸的吊腳樓，正在刺繡的苗家阿婆，身著黑袍的苗家老人，悠長的蘆笙，肅穆的招龍節，都讓我對這個地方深深眷戀，不斷回眸，不忍離去。

山寨里古樸的吊腳樓掩映在一片油菜田後

古老的木質水車將清澈的溪水灌溉到稻田裡

鍾老師在郎德上寨的溪水旁專註地拍攝

山寨里的水牛每日早晚兩次來到清澈的溪水裡戲水休憩

山寨里身著黑袍準備參加招龍儀式的老人

苗族招龍，也稱接龍，是一個古老而傳統的習俗，是苗族祭天祀地，娛祖樂神的一種原始宗教活動。村民把龍頭視為興風降雨的神靈，消災免難，祈禱風調雨順。寨中央的大蘆笙場，十三年一次的招龍節，既是古老而神聖的民俗節日，又是民族凝聚力的精神磁場。

隆重肅穆的招龍儀式

在苗族的理念中，鴨是龍，是龍的化身，山體水體是龍的居所。山體本身也是龍，山嶺是龍脊，山脈是龍身，草木是龍皮。河水也是龍，是水龍，水龍繞山行。龍是有脾氣的，招惹不得，人們對龍要懷敬畏心，處處恭敬，定時敬獻犧牲品，求得它的護佑。這是苗族尊重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具體表現。

山寨里的苗族老人在招龍儀式前吹奏蘆笙迎客祈福

山寨里的苗族阿婆和姑娘在做傳統苗族刺繡

同學們在郎德古寨創作

古寨村民速寫／殷子越

肖肅同學拍攝的身穿苗族服飾的老師們

［ 穿在身上的史書－丹寨苗族蠟染］

伴著清晨的雲霧我們來到了西江丹寨來學習蠟染。

丹寨蠟染基地的蠟染作品（蜈蚣龍與蝴蝶局部）

參觀了丹寨蠟染國家級非遺生產性保護示範基地，聽了非遺傳人的介紹，我才知道蠟染承載了苗人的歷史和文化，蠟染做的苗族服裝對苗人而言相當於穿在身上的史書，蠟染技藝可以如此之精緻，如此之豐富，丹寨蠟染之行徹底改變了我以往對蠟染的認知。我們看到，那些苗族的蠟染技藝傳承人，她們在下午的陽光里，時而吟唱著苗族古歌旋律，伏在桌前虔誠的描繪著，蜂蠟在小鍋里沸騰，蠟刀在畫布上飛揚，描繪著苗人心中的美好圖景，裡面蘊含了苗族人豐富的精神世界，在那裡鳶飛魚躍，萬物有靈，鮮活而富有生機，令人無限神往。

蠟染基地的負責人寧曼麗女士給同學們展示苗族蠟染藝術作品

午後，潮濕的風穿過迴廊，捎著奇異的草味兒在鼻腔中環繞。我們安靜的踱進屋內，生怕驚擾了師父們的流暢動作。只見一隻只手腕如魚轉動，一片片刀鋒忽急忽緩勾勒，一條條蠟淚與布匹磨合滲透，一個個花紋便恣意地從空白生長出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時間在紋理上細膩流淌，言說著苗人精湛的技藝與匠心。

苗族蠟染非遺傳承人正在用蠟刀在真絲上繪製蠟染圖案

顯然，第一次接觸蠟染的我們對於這種不同於普通繪畫的藝術好奇不已。但是從起初的不習慣到最後看到自己作品完成的我們，已然體會到了蠟染的獨特魅力。

同學們開始構思自己的蠟染文字圖形創作

同學們在專註的臨摹苗族傳統紋樣，研究蠟染技法

蠟染的獨特魅力，與其特殊的製作流程相得益彰。首先先將白布平鋪於案，再將蜂蠟置於小鍋中，加溫升到60—70℃時，蠟熔化為液狀，再用銅蠟刀蘸蠟汁畫於布上。這未曾接觸的方法讓我們好奇不已，而當鉛筆換做蠟刀時，作畫卻又顯得生疏。

「用蠟繪於布而染之，既去蠟，則花紋如繪。」

——《貴州通志》

丹寨苗族蠟染傳承人楊乃金老師正在給大家講述蠟染繪製技藝

同學們專註地繪製自己的蠟染紋樣

開始有些失敗的落筆，卻反而激發了我們的鬥志。整個旅程中活潑跳動的氣氛，在這小小的蠟染屋子裡頓時沉靜下來，只余蠟刀與布料細細摩擦的聲響，與手腕在空氣中挪動帶起的氣浪。垂下的眼瞼，微微浮動的髮絲，因風悄悄走過而舞起波浪的藍色窗帘……熱騰騰的蠟味與淡淡藍草根味在這個寧靜之地氤氳成詩。

同學正在臨摹苗族蠟染紋樣－錦雞紋

第一天，我們聚精會神做完了蠟繪的練習稿和自己的文字創意圖，意猶未盡地告別。

第二天，我們親手接觸那神秘的藍色染料——板藍根。丹寨的蠟染保持了植物蠟染的純天然特性，據非遺的師傅介紹，苗家人對待染缸里的染料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珍愛，並不是所有的染料經過比例調配都會染出均勻的效果，所以每天早上都會有工作人員在染坊填料，當地人稱「煨」，保證染缸里的染料的最佳狀態。

穿過那潮濕陰涼的墨藍色調大染池，我們圍擁在小染缸前，仔細聽著師父講述染色的步驟與要點。浸染次數，浸染時間，晾曬時間……各種要點都決定著一副蠟染的著色樣子。這亦是手工的魅力了，你永遠沒有一個既定的模板，沒有一個標準的cmyk數值。在脫蠟晾曬定型之前，作品便像薛定諤的貓，你不知道，你和他的將來。

苗族鳥紋臨摹蠟染作品／賈韻文

蠟染文字圖形創意作品／楊彬

渾濁的藍草根無聲的砸在青石板上，一匹匹方塊布整整齊齊的搭在竹竿上。午後少年們睡眼惺忪等待著作品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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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巧遇，觸碰

震撼，燃燒，起舞

那些珍貴的事物隱藏在世界的角落，

等待與我們相識，永不湮沒

已是歸程

更多思考，讓我們以作品形式與大家尋找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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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賈韻文 羅宇妙 楊彬 羅允澤

圖片：肖肅 賈韻文 黃佳昱 田子千 羅宇妙 倫芷晴 張志鋒 楊彬 苑依雪 王茁成

編輯 ：賈韻文 羅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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