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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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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聯合大公國,迪拜電——要論天際線的高度,世界上很少有城市能與迪拜(Dubai)相匹敵。這座曾經被人們遺忘的港口城市建於黃沙之上,與阿拉伯沙漠(Arabian desert)的虛無和荒涼一起度過了許多歲月。如今迪拜建起了一座座高樓,證明自己對於各種摩天大廈而言也是一片「沃土」。


迪拜人民似乎對拉斯維加斯式的沙漠奇蹟有著說不清的痴迷,也瘋狂喜歡追求高度。因此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好像有人施展了魔法一般。作為世界上最高的建築,哈利法塔(The Burj Khalifa,高 828 米——譯者注)的高度是紐約的帝國大廈(Empire State Building,高 443 米——譯者注)的兩倍左右。

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在扎比爾公園其他建築的「仰視」下,即將建成的迪拜門拔地而起。圖片版權:《紐約時報》

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如今,一個新的地標建築又將出現在迪拜——預計在今年對外開放的迪拜門(Dubai Frame)。這個建築的造型像一扇門,寓意也代表了一扇門。迪拜門由兩座平行的高塔構成,連接兩座塔樓的則是位於頂部的觀景平台。通過這座建築,你能見證迪拜的發展歷程:透過迪拜門,你既能看到迪拜河(Dubai Creek)兩岸毫無生機的舊社區里的土褐色建築,又能將視線一路向南放遠,欣賞綿延至波斯灣(Persian Gulf)的各種生機勃勃的摩天大樓。簡而言之,迪拜門是代表著迪拜雄心壯志的圖騰。


然而,這座建築卻也可能是個「贗品」。

費爾南多·多尼斯(Fernando Donis)是一位出生在墨西哥的建築師,迪拜門的造型正是受他最初設計的啟發而確定下來的。去年十二月,他在美國聯邦法院提起訴訟,控告迪拜當局侵犯自己設計方案的知識產權。九年前,迪拜舉辦了一次國際設計大賽,要求設計師對迪拜門這個建築提交設計方案。多尼斯從九百多名參賽者中脫穎而出,獲得大賽冠軍。在訴訟文件中,多尼斯稱自己沒有參與到此後迪拜門的建設過程之中,迪拜政府也沒有因為使用他的知識產權而給他任何報酬或者補償。


多尼斯說:「這令我非常震驚。我設計了迪拜門,但是迪拜政府卻不想承認這一點。這種侵權行為不僅僅給我帶來損失。他們此舉更是侵犯了所有建築師共同珍視的東西——對我們設計理念的保護。」


迪拜一直希望成為國際商業中心,而迪拜門則成為彰顯這一壯志的「紀念碑」。如今迪拜門拔地而起,展現了阿聯酋這個以石油而發家致富國家的雄厚實力。


迪拜的官員們經常頒布一些有利於自己利益的法令,對這座城市的商業發展造成了限制和影響。為此統治迪拜的阿勒·馬克圖姆家族(al-Maktoum family)一直堅稱要改革,目標則是以法治代替人治,從而促進商業領域發展。但是,迪拜根深蒂固的官僚系統讓外來者很容易受到欺凌和虐待。從規劃建築藍圖的專業建築師到親手打下建築根基的建築工人,人人都有可能遭遇不公。


無論是建築師還是建築工人,他們來迪拜的目的都是相似的——以迪拜為跳板,抓住機遇賺取財富。專業技術人才來迪拜是為了揚名立萬,外國勞工(多來自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比如尼泊爾、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國、菲律賓等)則希望用工資來養活遠在故鄉的全家老小。

同樣,專業人才和外國勞工又面臨著相似的命運。在迪拜官僚系統的眼中,親屬關係重於合同條款。因此專業人才容易受到欺騙,也無法獲得公正的賠償。外國勞工則常常受到聲名狼藉的招聘機構的欺騙,被誇大其詞的高工資引誘而來。


滿懷著一腔憤怒和冤屈,多尼斯與其他幾個來自別的國家的專業技術人才走到了一起。這些外國的專業人才也遭遇了迪拜的不公平對待。他們稱迪拜施行的是人治的官僚系統,玷污了法律的尊嚴和權威。


2009 年,來自美國、英國、俄羅斯和其他國家的投資者稱他們受到了 Al Fajer Properties 公司的欺騙。Al Fajer Properties 是一家開發商,創始人是一名來自於阿勒·馬克圖姆家族的酋長。來自英國的投資者摩西·奧耶(Moses Oye)說,開發商在招商引資的時候使用經過篡改和偽造的圖片騙取了他們總計 1.4 億美元的資金。開發商當初表示,這是一棟位於高樓密布區域的公寓大樓,已經完成了全部建設工作。然而實際情況則是那棟公寓樓當初壓根就還沒開始動工。奧耶還表示,他們要求迪拜政府針對這個問題開展調查,然而迪拜政府至今為止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奧耶說:「迪拜統治者組建了獨立的政府機構,並利用這些機構來管理和監督房地產開發商的商業行為。開發商的暗箱操作侵犯了我們這些投資商的權利,但政府機構卻成了開發商的保護傘。這時候你又能怎麼辦呢?」

Al Fajer Properties 的新聞發言人否認了公司存在欺詐行為。他還表示投資商應該把矛頭對準本地的銷售機構,向他們追討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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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版權:《紐約時報》


傑貝勒阿里棕櫚島(the Palm Jebel Ali)是一個形狀像棕櫚樹的人工群島。迪拜政府計劃在島上修建多個別墅,一個水上公園和六個遊船碼頭。兩年之前,數十位在傑貝勒阿里棕櫚島進行過投資的投資商邁出了非凡卓絕的一步——給迪拜統治者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馬克圖姆酋長寫信。在信中,他們表示希望迪拜政府能夠明確告知他們所持資產在未來會有何種變動。


這些投資商參與的項目隸屬於 Nakheel 集團。Nakheel 集團是由一位酋長建立的公司,如今是一家國有開發企業。據悉,這位酋長曾經在阿勒·馬克圖姆家族中扮演了重要顧問的角色。2002 年,Nakheel 集團開始主導傑貝勒阿里棕櫚島的建設工作。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房地產價格一落千丈。於是 Nakheel 集團暫停了建設工作,同時扣押了價值大約為島上別墅價格一半的投資押金。


Nakheel 集團稱將於 2011 年開始退還押金,但是投資商卻因為建設項目不能如期完工而叫苦不迭。Nakheel 集團堅持表示,他們對傑貝勒阿里棕櫚島項目的建設有著「長遠的規劃」。


一位 Nakheel 集團的新聞發言人沒有針對這些問題做出任何回應。


對於工作在迪拜的外國勞工而言,虐待和欺凌是很常見的事情。


近期的一個下午,一群工人從附近的清真寺做完禮拜之後結隊返回宿舍。他們抱怨自己實際領到的工資比應得的數額要少。招聘機構為外國工人安排工作,而大部分工人也欠這些招聘機構不少錢。工人們表示,招聘機構通常會扣押自己的護照作為抵押。


當事情出現問題時,外國工人往往發現自己進退維谷——他們不能換工作,也沒辦法回國。拉梅什(S. Ramesh)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去年夏天,他從印度來迪拜務工。他本想好好賺錢養家糊口,但現在卻要擔心自己可能永遠不能再見到家人。近期的一個早上,他站在建設迪拜門工人們的宿舍門口,請求大家給他提供幫助。


阿拉伯聯合大公國(The United Arab Emirates,簡稱阿聯酋)由多個酋長國聯合組成,迪拜便是其中之一。為了解決外國勞工面臨的困境,阿聯酋已經在經濟領域提出了改革措施。他們提出要進一步強化合同法的地位和作用,同時保護少數派股東的權益。阿聯酋已經允許外國勞工更換工作,還禁止招聘公司剋扣勞工們的工資。


法律構想的世界總是美好的,但現實的情況卻是骨感的。迪拜的經濟掌控在開發商手中,而這些開發商又是政府的左膀右臂。另外,開發商還與阿勒·馬克圖姆家族有著種種聯繫。


英國北部杜倫大學(Durham University)的克里斯多夫·戴維森(Christopher M. Davidson)是一名政治學學者,也是研究阿聯酋問題的專家。他說:「統治者是真心想要改革,他們也認識到法治的重要性。只有堅持法治,才能繼續吸引外國投資和外國遊客。但是在現實中,統治者手下總是有很多實際執行政策的管理人員。這些人喜歡『抄近道』,把工作和機會優先給了自己的密友和家庭成員。另外,這些人還收受賄賂。這已經是困擾迪拜多年的一個頑疾。」


在訴訟中,多尼斯要求迪拜政府針對他的損失進行賠償(具體數字未公布)。同時,他還要求法庭判決迪拜政府侵犯了他的知識產權。


愛德華·克拉利斯(Edward Klaris)是一位在紐約執業的律師,他這次代理了多尼斯的案子(需要聲明的是,克拉利斯與本報的作者羅賓·波格萊賓[Robin Pogrebin]是夫妻關係)。他稱迪拜政府「將迪拜門的設計據為己有,但卻沒有向建築師支付報酬,也剝奪了建築師揚名立萬的機會。這種侵犯國際知識產權的行為實在是驚人和過分。以一個至高無上的主權政府名義欺凌一個建築師,的確可悲。我們應該糾正這種錯誤的行為。」


迪拜政府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正如他們忽視了《紐約時報》對多尼斯的採訪一樣,迪拜政府也對他的訴求置之不理。與此同時,迪拜政府還稱多尼斯此前拿到了一筆 10 萬美元的大賽冠軍獎金。迪拜的官員表示,多尼斯缺乏參與迪拜門後期建設所需要的當地執照。


建築師們指責很多地方盜取了他們的設計,迪拜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在中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容易受到假冒仿造品的衝擊和影響。近些年中國開始大量出現外國地標建築的複製品,從埃菲爾鐵塔到倫敦塔橋,可謂應有盡有。去年去世的著名英國建築師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為北京的望京 SOHO 設計了極具現代感的大樓。然而在西南城市重慶,有人公然將這一知名建築複製了出來。


西北大學(Northwestern University)凱洛格管理學院(Kellogg School of Management)的知識產權歷史專家詹姆斯·康利(James Conley)表示:「直到最近這些年,人們才開始注重對建築的知識產權進行保護。在專制國家之中,人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對待建築知識產權,而不是依法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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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的哈利法塔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築。它的高度是紐約帝國大廈的兩倍左右。圖片版權:《紐約時報》


自上世紀六十年代到現在,迪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年,號稱走私犯天堂的迪拜只有四萬居民,全城幾乎沒有電力供應。近幾十年來,迪拜已經發展成了坐擁 270 萬人的現代大都市和國際交通樞紐。與此同時,迪拜也是所在區域的經濟中心和全球知名的旅遊目的地。


可是在現代化外表的遮蓋之下,很多東西依舊保留著當年的原始模樣。


拜爾迪拜(Bur Dubai)是迪拜最古老的一個區。在這裡,年輕人晃蕩在集市的邊緣地帶,向往來的購物者兜售廉價的勞力士手錶、古馳背包和路易斯·威登行李箱。其中一個人喊道:「這可是真正天才一般的仿製品,足以以假亂真!」三英里之外的扎比爾公園(Za』abeel Park)里,大量勞工正用金箔裝飾著由多尼斯設計的迪拜門外牆。


多尼斯說:「迪拜政府只是想要這個設計,但卻不想承認我的地位罷了。」


通往迪拜之路


從迪拜門上的觀景台遠眺,迪拜應該充滿了閃閃發光的現代化氣息。然而在薄霧之中,你依舊可以看到許多由混泥土磚建成的工棚。這些工棚裡面像蜂巢一般擠滿了壁櫥大小的房間,住著大量外國勞工。


在迪拜飛速發展的背後有一股不起眼的力量。據聯合國的數據顯示,阿聯酋境內居住有大約八百萬外國勞工。如此計算,外國勞工佔到了阿聯酋人口總量的 84% 左右。這一數字創下了世界紀錄。


迪拜的眾多建築定義了這座城市。與這些熠熠生輝的建築一樣,迪拜門也是靠眾多外國勞工才得以建成。


31 歲的考斯爾·索科爾(Kauser Sorker)是一名來自孟加拉國的勞工。他參與了迪拜門的建設,主要從事腳手架搭建工作。索科爾每個月的工資是 850 迪拉姆(約合 231 美元)。這筆錢雖然不多,但足以讓他攢下來寄回家養活妻子和四歲的女兒。不過要想指著這份工資改變未來的人生卻是痴人說夢。他說:「公司按照當初的承諾足額發放了工資,但這筆錢並不多。」


最近他回家探望了親人,女兒卻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待他。在迪拜,孤獨和寂寞又時時刻刻環繞身旁。他說:「我總是非常思念家人。」


不過,迪拜門的建築工人已就算是相對幸運的。索科爾工棚之外就是 al Quoz 工業區。在這裡,拉梅什站在破碎的人行道上,乞求過往的行人給自己提供幫助。


拉梅什的家鄉在印度海德拉巴(Hyderabad)的郊區。他、妻子還有兩個孩子靠種植秋葵、玉米以及番茄為生,每年大約能賺不到 2000 美元。


去年六月,季風雨未能如期未至。因此,他的農作物全部旱死田頭。他們一家來到一個印度教寺廟,想要通過祭司來祈求神明護佑。後來一家勞工中介機構告訴他可以來迪拜從事建築工作,並保證每月能拿到超過 500 美元的工資。


作為安排他打工的回報,拉梅什要交與頭兩個月的工資數額相等的費用給中介結構。這筆錢包括了幫他簽訂勞動合同、安排旅行以及辦理簽證的費用。為了湊錢,他的妻子賣掉了結婚時用的珠寶首飾。


到達迪拜後,中介機構將他帶到了一棟低矮的工棚里。而在門外的大街上,污水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第二天早上,中介機構帶他來到了一棟高層建築內。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不是要做建築工人,而是清潔工人。從早上五點到晚上七點,拉梅什一直在吸塵、撣灰和擦洗。據他介紹,中間只在午飯時享受過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工作結束後,他要頂著阿拉伯地區令人難以承受的高溫一路走回工棚。回去路上,他路過了一家依靠機器制雪的室內滑雪場。


到迪拜四個月後,拉梅什依舊沒有拿到一分錢工資。中介結構告訴他,為他辦理簽證的花費比預期要高不少。


為了能用工友的手機給遠在印度的妻子打電話,拉梅什不得不替工友打掃房間。妻子在電話里不停的啜泣,讓他早點回家。

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工人正在用金箔對建設中的迪拜塔進行裝飾。圖片版權:《紐約時報》


但是中介機構扣押著他的護照,而且拒絕返還他已經繳納的中介費用。如此一來,他便沒有錢買回程的機票。


人權觀察組織(Human Rights Watch)中東和北非部門是一個倡導勞工權益的組織,他們一直負責記錄迪拜附近阿布達比酋長國(Abu Dhabi,阿聯酋的組成部分之一)外國勞工受虐待和欺凌的情況。該部門主管薩拉·利亞·惠特森(Sarah Leah Whitson)說:「有一群人專門坑害外國勞工,騙取他們的錢財。」


站在多尼斯設計的迪拜門上,你會發現類似拉梅什這樣的悲慘事件每天都在發生。與此同時,迪拜市區內一棟棟未來主義風格高樓的玻璃和鋼結構也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拉梅什沒有參與到迪拜門的建設之中。


他說:「這就是我的命運。如今我進退兩難。」


處於爭議漩渦中的地標


對於多尼斯而言,迪拜本應該是他獨自登台亮相的絕佳舞台。


八年以來,他一直與閃閃發光的荷蘭明星建築師雷姆·庫哈斯(Rem Koolhaas)一同工作。在這期間,他參與了北京中央電視台總部大樓的設計工作。這是一棟造型有著奇怪角度的建築,其設計在國際上受到了一片讚許。另外多尼斯還為沙烏地阿拉伯的吉達市(Jedda)設計了新的機場,不過這個建築最終未能進入建設階段。同樣,他設計的一棟位於迪拜的辦公大樓也未能最終建成。


2008 年,迪拜門的設計大賽吸引了大量設計師的參與。這次大賽要求參賽選手提交傑出卓越的設計方案。大賽規定中寫道:「迪拜門將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建築,代表了迪拜的全新面貌。」迪拜政府專門定下目標,希望每年能夠吸引兩百萬遊客前來迪拜門參觀。


這次設計大賽由德國工業設計領域的天才蒂森克虜伯電梯公司(ThyssenKrupp Elevator)擔任評委,使用的是國際建築師協會(International Union of Architects)的通用規則。據悉,國際建築師協會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下屬的一個組織,專門為建築師制定行為準則。在過往類似的設計大賽中曾經誕生過諸如澳大利亞悉尼歌劇院和巴黎龐皮杜中心這樣的天才設計。


今年 44 歲的多尼斯曾經在迪拜待了很久,他被這座城市的劇烈變化所深深震撼。他說:「一座城市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從一無所有發展到今天這幅景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與盛產石油的阿布達比酋長國不同,迪拜並沒有太多這種珍貴的資源。於是城市的領導者將目光從石油身上挪開,轉而關注基礎設施建設。如此一來,迪拜慢慢變成了造船中心和國際貨運港口。後來他們又把迪拜打造成了全球最繁忙的國際航空港,使這座城市變成了連接亞洲和歐洲、北美洲的門戶。


連續不斷的房地產開發浪潮打造出了一個充滿了奢華高層公寓和用於享樂度假村的王國。如今你可以坐在七星酒店的餐廳內,通過眼前的落地窗極目遠眺,然後慢慢品嘗盤子里的松露和魚子醬。窗外,棕櫚島上的海濱度假村熱鬧非凡。


多尼斯告訴我們:「我對建築非常挑剔。我總是覺得人們能夠做得更好,更完美。」


在迪拜門的設計大賽中,多尼斯提交了一份細長樸素的框架結構建築方案。早在研究生學習階段,他就曾經提出過這種理念。隨後迪拜政府宣布他獲得了比賽冠軍,並將他接到迪拜。在萊弗士酒店(Raffles Hotel)中,當地政府為他舉辦了慶祝晚宴。席間,多尼斯向阿聯酋皇儲展示了自己的設計和規劃。


根據大賽規則,多尼斯享有自己設計方案的全部法律權利:「獲得冠軍的初稿設計作者可以保留一切知識產權。只有簽署相應的合同之後,迪拜政府才可以使用他的設計。」


2009 年六月,迪拜政府與多尼斯開始了知識產權轉讓的合同談判。從《時代雜誌》(The Times)手中數百頁厚的雙方通信文件來看,多名迪拜官員表達了強迫多尼斯交出自己設計方案的意圖。

從設計師手中偷走設計之後,迪拜門終於要建成了



建築師費爾南多·多尼斯出生於墨西哥。受他設計的啟發,人們才建造出現在的迪拜門。圖片版權:《紐約時報》


針對費用問題,迪拜政府一直討價還價。根據《時代雜誌》掌握的文件來看,迪拜政府一度還威脅要將迪拜門的設計建築工作交給一個當地公司完成。多尼斯屢次降低對費用的要求,但卻在自己最珍視的設計版權問題上絲毫不做讓步。


不過,迪拜政府堅持要獲得多尼斯的設計版權。他們援引規則,稱在迪拜工作的建築師應該在當地註冊一個辦公室。這也就意味著多尼斯在迪拜門項目中只能擔任顧問。


羅可西·賓諾(Roxy Binno)供職於迪拜當局城市設計和規劃部門。2011 年五月,多尼斯收到了一封來自他的郵件,內容令人驚恐不已。在這封郵件里,賓諾稱多尼斯手中掌握的知識產權僅能保護他提交的「概念設計」(conceptual design),然而迪拜政府如今已經「擁有了這個項目」。字裡行間,賓諾向多尼斯傳遞了一個信息:迪拜政府有權在不與多尼斯簽訂合同的前提下開工建設迪拜門。


多尼斯多次給賓諾發去郵件,也試圖以電話方式聯繫他。不過賓諾都沒有回應。


不得已之下,多尼斯決定將此事訴諸法律。他首先向蒂森克虜伯公司求助。接著他又給國際建築師協會遞交了投訴,並將郵件抄送了協會專門負責設計比賽部門的主任托馬茲·坎塞勒(Tomaz Kancler)。


在托馬茲關於此事回復《紐約時報》的郵件中,他說自己和國際建築師協會已經責令迪拜辦公室處理多尼斯遭遇不公正待遇的問題。


托馬茲寫道:「我們發現迪拜政府的實際行為違背了大賽的相關規定。」


在種種壓力之下,迪拜政府決定邀請多尼斯前去迪拜參觀。多尼斯回憶說迪拜官員當時向他保證很快便會與他簽訂合同,允許他保留設計方案的版權。


但是當這份合同出現在多尼斯面前時,他發現自己能得到的還是只有一個顧問的頭銜。而且,他依舊需要交出自己的版權。除此之外,多尼斯不得宣傳自己的設計方案,迪拜政府享有隨時解除合同的權利。


多尼斯說:「這份合同和沒有是一樣的。」


他試圖進一步與迪拜政府進行協商,但是當地官員不再理他。與此同時,迪拜門的建設工作悄然開啟。


2012 年十月,拉蒙·索托馬約爾(Ramón Sotomayor)還是蒂森克虜伯電梯公司負責南歐、非洲和中東地區業務的首席執行官。他給多尼斯發了一封郵件,稱多尼斯所投訴的事情本質上是一起「商業糾紛」。《時代雜誌》瀏覽了這封郵件,發現索托馬約爾說「蒂森克虜伯公司不會出面干涉」。


最終,多尼斯將蒂森克虜伯公司列為了訴訟的共同被告。一位該公司的發言人表示這起訴訟「沒有任何基礎」,因為他們公司「在決定是否給予建築師建造迪拜門合同的這件事中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他還補充說:「我們會在法庭上積極捍衛自己的名譽和權利。」


2013 年晚些時候,多尼斯在網上看到了一些迪拜門的照片。照片顯示,迪拜政府將迪拜門打造成了一個相框的樣子,還用金箔進行裝飾。這令多尼斯震驚不已。相比於他最初樸素簡單的設計理念而言,如今的迪拜門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他決定最後一次給迪拜市長寫信。信中他說道:「我下面的話沒有任何不敬,反而帶著崇高的敬重——如果你們真的要按照圖片中顯示的那樣改造這座建築,那麼迪拜門將永遠無法成為建築史上的傑作。」


如今,多尼斯在距離迪拜 4000 英里之外的荷蘭鹿特丹(Rotterdam)工作。他只是能在網站的新聞中偶然能看到自己曾經的設計。


「總體來看,迪拜門是個精妙絕倫的設計。不過迪拜政府從我手中偷走了它。」


翻譯 糖醋冰紅茶


題圖來自 Flickr@Leandro s World Tour,Wikimedia Commons


2017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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