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個連續三天的假期，是旅遊的日子。也有人會遵守傳統去掃墓，那是對故去親人的追思和紀念。而我卻覺得，那是一場對話。就像在外地上學上班的孩子，每個周末會給在家鄉的爸爸媽媽打電話一樣，掃墓是時隔一年的一通電話……

有人覺得死亡是令人恐懼的，是令人悲痛的。而我覺得，那是愛我們的人，在生命的最終送給我們的最後一份禮物……

一別可能是半個世紀，也許是永遠

這個清明，我要去給爸爸掃墓。爸爸還小的時候，跟著爺爺從嘉興到了台灣，爺爺奶奶就這樣在台灣過世了。而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把爺爺奶奶的墓遷回到家鄉。他如今安葬的那塊墓地，本來是在他過世前給爺爺奶奶看好的，只是還沒有等把爺爺奶奶遷回故里，他就離開了……

我現在依然記得在父親時隔大半個世紀，回到嘉興，在中秋節給我打電話時，激動的描述他吃到的肉月餅的聲音。他不斷的重複著：「真好吃！跟爸爸小時候吃的味道是一樣的，這麼多年都沒有變！我應該早一點回來的。」我想，味覺是最長而綿久的記憶吧……

我想爸爸離開家鄉時雖然尚小，但是卻有很多讓他魂牽夢縈的記憶吧。他有一次不經意的說過「都說鄉音無改鬢毛催，最近總覺得自己鄉音越來越重了。」他和爺爺對話的時候，這麼多年，一直是用嘉興話。

在爸爸過世後，我們收拾遺物，翻到了一封爺爺的表弟寫給爺爺的信，信的開篇便是「沒想到當年一別，竟是半個世紀。如今哥哥嫂嫂可安好？」這是兩岸開放通信後，他們往來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信。

就像許多影視作品裡故事一樣，在那個戰亂的年月，或許本以為的小別，都成了永別……

我最喜歡看的話劇，是賴聲川的《寶島一村》。在裡面我彷彿看到了爺爺和爸爸的縮影，習慣上的堅持，還有對家鄉從未間斷過的眷戀。只是，那個年代有太多的人都沒有像話劇里的主角那麼幸運，可以回到故土，尋回親人。包括，我的爺爺和奶奶……

死亡，是親人送我們的最後一份禮物

奶奶過世的時候，我讀初一。媽媽打電話來說奶奶過世了，我沒有太多的感覺，只是有點傷心。但是，媽媽說，奶奶一直在走的時候都在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爺爺過世的時候，我讀高一，那是中秋節的前一天，我一個人在家裡，和我當時養的寵物狗。這一次，又是媽媽打來的電話。爺爺是一個人在家裡過世的，身邊沒有親人，睡著覺，一大早人就沒有了。聽到消息是，我記得我抱著我的狗默默的掉了眼淚，因為我想，或許爺爺走的時候和我一樣孤單，在本該團圓的節日，一個人在家，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此，這個團圓的節日也再也沒有辦法團圓了……

爸爸過世的時候，我已經工作了，前一天晚上他還從馬來西亞打電話來，說這讓我們不用擔心的話，聲音聽著有力而溫柔。可是第二天晚上，我卻接到了那邊的醫生用英語通知我，父親心梗過世了。我一時間懷疑自己英語太差，讓他們叫來會說中文的醫生。當那個人用中文再度通知我的時候，我依然不能夠相信這是真的。那天，我一夜沒有睡。

但是，當我奔赴到馬拉西亞，看到父親最後一面時。我卻替他感到高興，彷彿死亡對他來說，那是一種解脫。他安靜而祥和的躺在那裡，沒有痛苦，沒有了因為工作煩惱失眠的疲倦。

就在一刻，我突然想起來多年前爺爺一個人在睡夢中離開時，應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後來也聽人們說起，能夠在家裡睡著覺離開，那一定是最好的歸宿。

自從經歷過父親的離世，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再會感到生活中有任何事情是值得苦惱的。因為我知道死亡很近，近到你可能來不及道別，所以，每一天都要努力活著，都要珍惜那些和你相遇的人……

我記得小時候爸爸一下給我買了好幾個玩具，媽媽問她幹嘛又給我買東西，他說因為我很乖。每次他出差回來，都會給我買禮物。我想這場沒有道別的離去，是他送給我最後也是最珍貴的人生禮物……

小橘子們經歷的死亡，來自親人的哀傷

在微博上，我們徵集了小橘子們的經歷死亡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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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醉人乃自醉i：奶奶去世2016九月一號開學之前再也見不到了。

@打小就驢i：姥姥走的時候，我九歲，其實那時候也沒有很大的感觸，只是知道，以後都見不到小時候對我特別好的姥姥了。畢竟那時候還小，可是現在想想，真的好心酸，姥姥小時候對我那麼好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還沒來得及報達呢，怎麼就走了呢。

@行星草-劉齊蓉LQR：爺爺2015.1.3 奶奶走的時候2015.8.28 我軍訓回家的第二天早上，我是我奶奶帶大的，童年記憶幾乎全是奶奶，是吧，奶奶在等我回家，等著看我最後一眼，很想她，以前叛逆總是凶奶奶，現在各種後悔，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們啊，一定要好好珍惜家人啊。因為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離你遠去。

@堯堯家的花小七：爺爺去世的那一天，2016年，大學開學前。人們常說老人臨終前看到最想看的人才會離去！我的爺爺看見我一眼就離開了人間。那是我剛剛從北京回來，回到家不到半個小時，爺爺就去世了，姑姑說爺爺最疼你，最想的人也是你！他終於看到孫女考上大學，可是還沒有享到福就去世了！爺爺，我想你！

@ifeng-浦公英：是我媽去世的那一天，我知道從此以後我再看不到她，再也不能聽她嘮叨我了，再也不能吃她給我做的飯了，再也不能聽她叫我寶貝了……我已淚流滿面……

@北漂的利川孫大濕：兒時的玩伴在高中時被砍死……

@54小川：初二父親半夜心臟病發作，要立遺囑，我嚇的不知所措，一句話沒說在旁邊拍著他，父親吃了葯過了好久才緩和下來，第一句話就對著我罵我死了你也不帶傷心的，我不知到他為何這樣說，現在想起來我也委屈我也想哭。 現在父親離開我很多年了，真的，父親離開我的日日夜夜才是我最孤獨真正折磨我的日子。

@小狐狸Suvania：小學3年紀奶奶去世，從此就明白死亡是什麼……

@土豆雞PoChicken：現在。不過我爸我媽還沒離開我，我只是有了危機感。一向健碩的爸爸能因為彎腰拿個東西而抻了腰，感冒了連葯都不吃的媽媽因為高血壓已經輸了兩個星期的水。上一周和他們視頻的時候在我再三追問下他們才跟我坦白他們生病的事。原來我已經長大了，長大到他們已經蒼老，蒼老到他們已經有可能隨時離開我了。

最後一句話

死亡是一份禮物，但是打開的人不同，或許看到的也不同，你，看到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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