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紀中版《射鵰英雄傳》才是最好的

（本文刊載於澎湃新聞「有戲」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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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蔣家駿導演、楊旭文和李一桐主演的金庸武俠劇《射鵰英雄傳》很是火熱。讓人意外的是，這部劇的主演全都是剛出道的新人，不像其它劇有「小鮮肉」保底，它僅僅靠著金庸先生的原著《射鵰英雄傳》就能殺出自己的天地，這不能不歸功於金庸先生原著的影響力和持久力，因為距離他提筆寫下第一個字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十年。

六十年過去了，「金庸」二字幾乎已經成了武俠的代名詞，甚至在中文通俗小說領域，他也已是很多年的扛鼎人物了。而奠定他宗師地位的就是這部《射鵰英雄傳》。

在半個多世紀以來的許多調查中，《射鵰英雄傳》早已是最受歡迎的武俠小說，也許從內涵深度上不及後來的《天龍八部》、《笑傲江湖》與《鹿鼎記》，但從知名度上《射鵰英雄傳》和它的主角郭靖、黃蓉卻始終佔據榜首。

得天獨厚的情況下，新版《射鵰英雄傳》收視與口碑雙收，而在這時人們才發現，十多年前有一版《射鵰英雄傳》，曾經被觀眾罵得很慘，這就是03張紀中、李亞鵬版《射鵰英雄傳》（以下簡稱「03版《射鵰英雄傳》」）。

但大浪淘沙後它們必將各自回到該有的位置上。

一 《射鵰英雄傳》講了什麼？

要知道《射鵰英雄傳》講了什麼，我們只需要知道金庸塑造郭靖這個人物的用意。

郭靖是金庸小說《射鵰英雄傳》里的主角，丘處機路過牛家村，恰逢郭嘯天和楊鐵心的妻子都懷了孕，便替他二人未來的孩子分別取名「郭靖」和「楊康」。「靖康」二字取自靖康之恥，當年金兵達到開封城，擄走了宋徽宗與宋欽宗，成為整個宋朝人的切齒之痛。丘處機給他二人如此取名，自然有勉勵二人將來長大成人後保家衛國之意。小說主題也正是這一基調。

但在很多人眼裡，郭靖是個傻子。

金庸為什麼要用一個傻子來當主角？其實郭靖不是傻子，而是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

很多人認為黃蓉看上郭靖簡直不可思議，而郭靖未來的際遇，無論是結識了洪七公、結拜了周伯通等，都是因黃蓉而起，他此生的兩大絕學，降龍十八掌和《武穆遺書》，如若沒有黃蓉那是斷斷無法擁有的。也即，金庸對郭靖過於偏愛，雖然他是傻子卻讓他擁有了天下第一的好運氣。

似乎的確如此，但是黃蓉為什麼甘心被郭靖「驅使」？

要知黃蓉是黃藥師的獨生女，美貌天下無雙，智慧冠絕群雄。黃藥師更是五行秘術、奇門遁甲、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乃是當時天地間第一等的人。黃蓉自小和父親相依為命，如此心高氣傲的人即便遇到的是屈指可數的陽克都是不屑一顧的，可偏偏死心塌地愛上了傻小子郭靖。

原因很簡單，作為最高智慧的象徵，黃蓉，只能被比她和她父親更厲害的人來駕馭。

這個結論看了會讓人發笑。誠然，郭靖是個傻子，而黃蓉卻是當世第一聰明人，不弱其父，任何人的心思在她心中都無所遁形（直到很多年後出現了另一個第一聰明人楊過），她怎麼會甘心被天下第一傻子駕馭？

其實，金庸寫這本書的時候，腦海中的儒家正統價值觀還是極濃的，想想儒家的理想人格，至誠、仁義、寡言、堅定、心系蒼生。

很明顯，郭靖集這些特點於一身。

黃蓉聰明非常，誰有小心思她一看便知，但她遇到的郭靖一丁點小心思都沒有，想什麼說什麼，從不掩蓋自己。她本開玩笑要郭靖送她汗血寶馬，心想再大方郭靖也不會輕易送人，誰料郭靖絲毫沒有猶豫，書中有言：「黃蓉本是隨口開個玩笑，心想他對這匹千載難逢的寶馬愛若性命，自己與他不過萍水相逢，存心是要瞧瞧這老實人如何出口拒絕，哪知他答應得豪爽之至，實是大出意外，不禁愕然，心中感激，難以自已，忽然伏在桌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要知道，正因黃藥師如此聰明，他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去計較一番得失，從而得出事情的最優解；而郭靖卻截然相反，他沒有太多或者說沒有雜念，只問該不該，不問能不能。在儒家的觀念里，郭靖的境界高黃藥師許多。

也因此，只有最高人格的象徵才能駕馭得了最高智慧的象徵。

第十六回《〈九陰真經〉》里，周伯通給郭靖講述了他師兄王重陽得到《九陰真經》後卻從來不讀不練，而是「把經書放入了一隻石匣，壓在他打坐的蒲團下面的石板之下」，郭靖很快就領悟了：「正該好好的藏起來，其實燒了更好。我想，王真人要得到經書，也不是為了要練其中的功夫，卻是相救普天下的英雄豪傑，教他們免得互相斫殺，大家不得好死。」

聽了這話的周伯通一改自己的頑童形象，對郭靖正色道：「這道理本來是明白不過的，可是我總想不通。師哥當年說我學武的天資聰明，又是樂此而不疲，可是一來過於著迷，二來少了一副救世濟人的胸懷，就算畢生勤修苦練，終究達不到絕頂之境。」

這段話正是全書的武學之眼。它將本書主角郭靖和那個遙遙不可及的王重陽聯繫在了一起，縱然郭靖武學低微、資質低劣，可他的胸襟氣度已足可以和王重陽相媲美。也正因為此，兩次華山論劍的主角才分別是王重陽和郭靖。

而金庸在《射鵰英雄傳》第三十九回《是非善惡》里還專門提及了華山論劍的本質：「那華山在五嶽中稱為西嶽，古人以五嶽比喻五經，說華山如同《春秋》，主威嚴肅殺，天下名山之中，最是奇險無比。」何為《春秋》？《春秋》由孔丘修訂而成，幾乎每個句子都暗含褒貶之意，自古以來就是儒家寫史的典範，以《春秋》明志。而金庸在《射鵰英雄傳》里將最高武學爭奪的地方定在華山，又特地言明華山如同《春秋》，那麼華山論劍其實就是靠爭奪武學第一來給江湖塑造一個最高典範的標準。江湖以王重陽為尊，那麼王重陽的道德規範就是標準；若改為歐陽鋒，那麼可就亂套了。

於是在故事最後，郭靖和黃蓉一道走上了襄陽城頭（世紀新修版根據歷史時間改成了青州）。擔負起抗擊外敵的職責，開啟了新的人生篇章。

第十三章《五湖廢人》，郭靖和黃蓉泛舟湖上，黃蓉將范蠡怎麼助越王勾踐報仇復國、怎樣功成身退而與西施歸隱於太湖的故事說了，又述說伍子胥與文種卻如何分別為吳王、越王所殺。郭靖聽得發了呆，出了一會神，說道：「范蠡當然聰明，但像伍子胥與文種那樣，到死還是為國盡忠，那是更加不易了。」

這才是金庸想通過《射鵰英雄傳》最想傳達給讀者的內容，郭靖擁有一顆他人誰都比不上的高貴靈魂。金庸在塑造郭靖時將他逐步塑造成了一個完人，這樣的完人叫做「朴人」，是儒家話語體系里最高的道德標準之一。

二 「華山論劍」

現在我們來看看03版《射鵰英雄傳》，在談及這一版的時候，勢必會與黃日華版、張智霖版、胡歌版及楊旭文版作比較，因此我們不妨「華山論劍」一番。

而在我看來，03版《射鵰英雄傳》在許多方面，都是其它各版難以企及的。

第一是場景與道具。

香港的兩版由於場景的限制，草原戲是在大嶼山拍攝的，而很多外景其實是自己搭建的布景，因此從畫面上看，這兩版《射鵰英雄傳》給觀眾的感覺較為局促。而在大陸拍攝的三版則都真正去了草原，但草原戲也有高低之分。

這兩版分別是胡歌版與楊旭文版，要知《射鵰英雄傳》本是一部蒼涼大氣的武俠劇，可這兩部雖然依然有著草原的實景，卻色調偏亮，鏡頭縱深感弱，定位偏移成了古裝偶像劇。

而03版則大放異彩，王瑞導演拍得很是磅礴大氣，在他的手中，《射鵰英雄傳》的草原戲堪稱是成吉思汗崛起史，令人心潮澎湃。

至於中原戲，很多年前網上就已有朋友指出，這部劇嚴格按照南宋時期宋、金的風土人情、建築風格搭景，其考究更是其它幾部比不上的，試舉一例——

第二是鏡頭。

近年來有不少「良心劇」，譬如《琅琊榜》、《好傢夥》等，這些劇在播出時都會有朋友指出，它們的畫面唯美，非常符合各種構圖規律，引起網友讚歎。其實這種構圖一直是基本需求，只是在近年來被大量粗製濫造的爛劇給拋棄了，03版《射鵰英雄傳》就有著大量類似的空鏡頭。

此外，由於電視劇成本等原因，很多時候更依賴於劇情和演員，而忽略了鏡頭語言，03版《射鵰英雄傳》堪比電影拍攝，譬如下面的畫面就極具震撼力——

同時，該劇還經常在人物對話時採用低機位拍攝，主觀代入感強，給觀眾以穩重、浸入的感覺。

而楊旭文版《射鵰英雄傳》中竟然還多次出現轉場錯誤、越軸等問題，實在不應該。

第三是演員。

我們暫且拋開男女主角，來看看配角們。胡歌版有黃秋生、徐錦江、肖榮生、梁家仁，楊旭文版有苗僑偉、黑子、趙立新、呂良偉，可以看到基本上都在四絕上下功夫，但和03版《射鵰英雄傳》的眾星雲集比起來，那確實是小巫見大巫了。

03版《射鵰英雄傳》的配角中，有好幾位國家一級演員，其它的也大都是國家話劇演員，他們加起來獲得的國家級表演獎多達四十多次，比如飾演黃藥師的曹培昌、飾演歐陽鋒的尤勇、飾演一燈大師的王衛國、飾演洪七公的孫海英、飾演梅超風的楊麗萍、飾演包惜弱的何晴、飾演楊鐵心的丁海峰、飾演李萍的呂麗萍、飾演柯鎮惡的劉立偉等。而蒙古戲也全部找蒙古人來拍，真正詮釋出了蒙古人原始的感覺。

值得一提的是被很多人詬病的周傑。這些年周傑的口碑不是很好，也因此他飾演的角色往往被人貶低，其實除了爾康和包拯，他的楊康也非常貼合原著，除了外形上可能稍有欠缺，但他的演技足以將一個內心不斷糾結的風流紈絝王子充分表現在觀眾眼前。事實上很多觀眾長大後都在感慨，從沒意識到這三個角色是同一個演員扮演的。

第四是配樂。

給03版《射鵰英雄傳》配樂作曲的是趙麟，那時他剛剛畢業，很多人還在擔心他能否擔得起這個工作，畢竟他的父親是首屈一指的作曲家趙季平，而趙麟和作詞家易茗的合作，貢獻出了精妙絕倫的03版《射鵰英雄傳》原聲音樂。

電視劇的配樂要能將整部劇的主題容納進去是很困難的，在充斥著大量不知所云的配樂中，這部劇的配樂達到了一個高峰。

《天地都在我心中》以其凌厲蒼茫的特色出現在片頭，立刻就給全劇定下了基調：「千秋霸業，百戰成功，邊聲四起唱大風；一馬奔騰，射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狂沙路萬里，關山月朦朧，寂寞高手一時俱無蹤。真情誰與共，生死可相從，大事臨頭向前沖，開心胸。一馬奔騰，射鵰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這首歌前半段著重強調的歷史厚重感與武俠豪情感，後半段更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點明了靖蓉之戀的真諦，在我心中也只有《難念的經》能與之相比。

而片尾曲《真情真美》則立足於美好的情感，歌頌了郭黃二人「生，你背著我；死，你背著我」的真情：「愛是多麼可貴，貴在有所作為，只要同去同歸，成敗也無所謂。」

可以說這兩首歌曲都極為貼切《射鵰英雄傳》的主題，而主題，也是03版《射鵰英雄傳》比其它版本更勝一籌的最大原因。

通過上文我們知道，《射鵰英雄傳》的主題往大說是「治國平天下」，往小說是「修身齊家」，本是一部儒家價值觀下的恢弘史詩。

縱觀其它幾版，顯然都更偏重於「世間始終你好」的男女情愛，無一不是俊男靚女，故事更多放在情感糾葛上，失去了對原著的深刻理解。

03版《射鵰英雄傳》則可以說是以歷史正劇的態度在拍。從上文也可知道，這部劇對場景、道具、服裝的講究是有用意的，它不只是立足於一個有趣好玩的故事，而是寄希望於這部劇，傳達出「家國天下」的厚重命題，也因此它頗多政治戲、戰爭戲，為此犧牲了很多喜歡看傳奇、武俠、情愛的觀眾。

比如本劇開頭，就通過旁白畫外音引入了南宋末年，蒙古和金國危及南宋朝廷：「歲在庚申，金起於極北，蒙古稱雄大漠，大宋江山已是支離破碎。岳武穆含恨風波亭，韓世忠終老洞庭湖，姦邪當道，小人橫行。慶元皇帝移都臨安，沉迷酒色，不思靖康之恥，更有兵部尚書王道乾出賣我江南駐防圖，引敵入侵，賣國求榮。一時間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江湖正義之士憤憤拔劍，斬奸除佞，一場拼殺驟然而起。」語調悲壯、畫面肅殺，開篇就帶著觀眾進入到了外族入侵的歷史背景中，格局宏大、立意深遠。

比如對完顏洪烈和楊康父子的塑造。在很多版本里編劇想表達出人性化的特點，會選擇讓完顏洪烈更加痴情、楊康更加無奈，以達到讓觀眾對他二人進行理解並原諒的事實，金庸就曾多次表達過不滿，在本劇中卻並沒有這樣，而是在還原的前提上又表現出他二人人格上的低劣。

比如對成吉思汗的批判。本書書名是「射鵰英雄傳」，事實上射鵰的除了郭靖還是成吉思汗，而在小說最後也有著郭靖和成吉思汗關於何為「英雄」的互相詰問。03版《射鵰英雄傳》既然拍的是「成吉思汗崛起史」，就不可避免地要拍攝他在壯大自己過程中對他人生命的踐踏，以往諸版對花辣子模屠城的戲份都是一帶而過，本劇卻按照原著拍了大量郭靖內心的拷問，最後直指那個命題。

看一眼豆瓣評分，黃日華版9.1分、張智霖版8.6分、胡歌版7.2分、楊旭文版8.1分，而03版《射鵰英雄傳》卻只有6.5分，竟是各版本評分最低的，而翻看當年的新聞也能發現，這一版在播出時收穫的罵聲竟然也是最多的。

究竟這是為什麼？

三 生不逢時

03版《射鵰英雄傳》有一個最大的缺陷，這個缺陷足以讓觀眾無視它的所有優點。

那就是主角。

主角是一部戲的魂，配角再好，主角不夠好，那它也是有重大缺陷的。本劇的兩個主角分別由李亞鵬和周迅飾演，二人都有自己的局限。

根據上文所言，郭靖其實是儒家價值觀下所談到的「朴人」，他足夠質樸，胸懷坦蕩、從不藏匿，無論是學武還是和人交流，都沒有那股子聰明勁，也因此他時常被人認為是不開竅。

在目前的幾版中，可以說沒有一個演員是完全演出這種神韻的，黃日華、張智霖版演得過於憨厚而非璞玉一般的樸實，胡歌和楊旭文則偏向偶像化，彷彿是談情說愛。但是李亞鵬的郭靖卻——

卻演成了一個智力低下的成年人。

郭靖可以表現得不夠聰明，他也可以表現得大智若愚，他那只是本性純良。但他絕對不是弱智。朴人可以融會貫通降龍十八掌與《九陰真經》，智障卻沒有先天的學習能力，連普通人都不及。

李亞鵬在劇中的表演十分獃滯，表情很是僵化，無論是平時板著一張臉還是笑起來時咧著一張嘴，都脫離原著遠矣，如果說其它幾部的改編雖然偏離了原著但足可以自圓其說，那麼03版《射鵰英雄傳》里李亞鵬的表演則可以說是難以令人信服的了。

至於女主角周迅，雖然表演靈動，形體、眼神都很到位，但是聲音卻被詬病很久，周迅的聲音是偏中性化的，而黃蓉在書中卻「眼珠漆黑，甚是靈動，說的是一口江南口音」。當然如果說周迅的聲音還無傷大雅的話，那麼李亞鵬渾厚的音色則對他的郭靖形象再次造成了毀壞，《笑傲江湖》里他扮演的令狐沖還可圈可點，但換成自己聲音後可以說很是不符合原著形象，也不符合電視劇本身的邏輯。

這是全劇最大的致命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情感渲染不到位的細節，這也是需要注意的。比如全劇最後一場華山論劍，金庸原著中對郭靖、黃藥師、洪七公、歐陽鋒的比武洋洋洒洒了幾千字，但劇中卻只有十幾分鐘，一筆帶過，詳略不當，也是它不夠完美的原因。

同時，本劇共三位導演、四位編劇，有的負責草原戲，有的部分中原部分，有的部分細節，由於協調不便，在最後的成片中顯得略有不適，也會影響觀感。

以上的03版《射鵰英雄傳》比較重要的幾個缺陷，而在播出時得到的眾多罵聲卻並不完全是由於自身原因，一一說明。

第一，本劇的重心由男女之情讓位於天下國家。包括靖蓉之戀也以郭靖的人格塑造為主題。

雖然這樣做更加忠於原著，但是觀眾們並不買賬，很多觀眾往往以原先看到的電視版本為準，因此當黃日華版和張智霖版珠玉在前時，大家往往先入為主，認為《射鵰英雄傳》的故事就是如此。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張紀中製片的另一部電視劇《西遊記》上，很多觀眾以楊潔、六小齡童版《西遊記》為準繩，自然接受不了新版。

事實上，黃日華版和03版的導演組中有同一人，那就是鞠覺亮，他在接受訪談時說：「83版主要以感情戲為主，當時香港的拍攝條件差，只能在棚里拍攝，再大的場面也只是到小樹林里取取景。而內地的空間大，融入了武俠片新的概念，但強調了大處卻把感情戲吃掉不少，因此83版的無法超越主要指感情戲方面。」

而另一方面，男女情愛一定比家國大義更有市場，很多受舊版影響的觀眾就是慕著這個緣由來看該劇的，受眾不同自然覺得不滿。

第二，03版《射鵰英雄傳》播出時，同期的電視劇過於耀眼。

和現如今的市場環境不同，當我們回頭去看本世紀初的電視劇時，會發現在03年《射鵰英雄傳》播出的前後，一起播出的有《走向共和》《孝庄秘史》《少年天子》《天下糧倉》《記憶的證明》《金粉世家》《似水年華》《我這一輩子》《十八歲的天空》《李衛當官》等，就連武俠劇也有蘇有朋版《倚天屠龍記》和胡軍版《天龍八部》，這些劇星光熠熠太過耀眼，相比之下03版《射鵰英雄傳》既有著如此明顯的缺陷，自然會被罵得個狗血淋頭，成為至今為止豆瓣評分最低的一版電視劇。

而我們大家都很清楚，在楊旭文版《射鵰英雄傳》播出前幾年，剛出現過於正《笑傲江湖》《神鵰俠侶》和鍾漢良《天龍八部》這些不及格武俠劇，同時《孤芳不自賞》這種絕世「奇葩」劇也出現在了熱門裡，對比之下這一版自然能讓觀眾看得舒心，口碑也會相對較高。

第三，張紀中製片電視劇的接連口碑失利。

張紀中製片的電視劇往往生不逢時。

李雪健版《水滸傳》在製作時已經接近上世紀尾聲，當年《紅樓夢》《西遊記》《三國演義》帶來的名著熱業已過去，因此在《水滸傳》播出時很是遭受非議，無論是對宋江的塑造還是對劇情的刪減都被罵得不輕，但時間過去近二十年，人們終於開始承認這一版的價值。

幾年後，張紀中以一元錢的版權費從金庸手中購得《笑傲江湖》的版本，這是第一次完全由內地開拍武俠，大場景、大改編不被觀眾接受，令狐沖早早出場、岳不群最後結局，都在金庸的不滿中引起金迷的大肆反對，也因此張紀中武俠劇的品牌出手就失利了。

結語 張紀中的武俠劇

從楊旭文版我們看到，金庸武俠劇依然吃香。原因很簡單，市場上缺乏好的本子，有很多文學作品改編的電視劇比如張嘉譯版《白鹿原》跌宕多年才確定四月播出，這些劇審查難度大、製作周期長，因此選擇武俠小說就成了熱門選擇，而金庸自己就是編劇出身，《射鵰英雄傳》里《密室療傷》更是舞台劇風格的寫作，所以只要老老實實按原著拍，肯定不會難看。

張紀中出品的金庸武俠劇有《笑傲江湖》《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鹿鼎記》《碧血劍》，從中可以看到這些劇最大的問題往往在主角上，硬體大都不錯，但是李亞鵬、黃曉明、鄧超卻足以影響一部劇的口碑，至於主角選好的《天龍八部》已被很多人認為是武俠劇的巔峰（當然這是有爭議的），而原著名聲不顯的《碧血劍》則被很多人忽視了。

在這樣有爭議的情況下，提出03版《射鵰英雄傳》才是最好的一版，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激烈討論，想必大家也不會完全認同，但是有爭議的時候，與其模稜兩可糊弄過去，不如擺明觀點，因此我也在此拋磚引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