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聽說皇帝選秀，就紛紛嫁女？因一個醜陋的制度

有則寓言說，周景王時，大臣賓孟某日在郊外，看見一隻公雞「自斷其尾」——自己啄掉了尾巴上漂亮的羽毛。賓孟覺得很奇怪，問身邊人這是為什麼。身邊的人告訴他，公雞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害怕被當做祭品殺掉。

賓孟聽後，很受啟發，立刻回宮向周景王報告此事，且說：「雞因為害怕殺掉，竟然啄掉自己漂亮的羽毛，乾脆利落，終得保全。連雞都如此善於決斷，人應當向它學習。」當時，周景王想傳位於愛子，心存猶豫，賓孟以此勸說他早作決斷。

故事雖是勸人要善於決斷，但公雞因怕做祭祀而自殘，卻讓人想起另一個現象，那就是古代皇宮的選秀。女孩選入宮中作妃嬪，大多數人不僅與皇帝不會有夫妻之實，而且在皇帝死後，有的還被拉去陪葬，死於非命。

陪葬制度是中國歷史上最醜陋的制度之一，據考證，從殷、商時代開始，就有了陪葬的習慣，被發掘的商代貴族墓中，有大量的陪葬者屍骨，少的三五人，多的數百人。後來，歷代沿習。有關資料記載，唐代武宗病危，他所寵信的王才人對唐武宗說：「陛下萬歲後，妾得以殉」，隨後自殺。南宋高宗寵幸的才人李氏和王氏，在高宗駕崩後，被繼位的宋孝宗逼迫陪葬。

1395年，朱元璋次子朱樉死後，兩名王妃陪葬。1398年，朱元璋死後，46名妃嬪、宮女陪葬，其中有38人是在治喪期間勒令自殺的。明成祖朱棣的長陵有從殉妃嬪30餘人。陪葬制度，製造了大量的人間悲劇，也嚇壞了朝野間的良家女子。

所以，民間一聽說宮中選秀，便紛紛嫁女，甚至瘋狂「拉郎配」。

明末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說，當年嘉靖登基，年方十五歲，妙選良家子女，充實皇宮，老百姓聽說朝廷要選秀，「一時間，嫁女兒的，討媳婦的，慌慌張張，不成禮體。只便宜了那些賣雜貨的店家，吹打的樂人，服侍的喜娘，抬轎的腳夫，贊禮的儐相……但見十三四的男兒，討著二十四五的女子。十二三的女子，嫁著三四十的男兒。粗蠡黑的面孔，還恐怕認做了絕世芳姿；寬定宕的東西，還恐怕認做了含花嫩蕊。自言節操凜如霜，做不得二夫烈女；不久形軀將就木，再拚個一度春風。當時無名子有一首詩，說得有趣：『一封丹詔未為真，三杯淡酒便成親。夜來明月樓頭望，唯有嫦娥不嫁人。』」

許多黃花閨女通過提前嫁人、匆匆嫁人、盲目嫁人的辦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從選秀對象中剔除，由姑娘系列演變成成婆娘系列，皇帝總不可能在有夫之婦中間去選秀而主動戴一頂「綠帽子」吧？所以，許多姑娘家則通過這一手段，解除了進入冰冷的皇宮的危險。

宮中選秀，民間便紛紛嫁女，堪稱現實版的「公雞斷尾」。斷了尾的公雞自然不會當作祭品，免於蹈死；嫁了人的姑娘，也不會進入選秀之列，免於坐冷宮、守活寡。只是，不知道十二三歲的女子，嫁著三四十歲的老男人，二十四五歲的女子，配上十三四歲的少年哥哥，是不是也能幸福到老？但在當時，卻只有單項選擇，而無多項選擇，這是女孩們的悲劇，也是時代的悲劇。

*作者：晏建懷，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歷史隨筆集《帝國的臉譜—北宋官場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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