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動畫憑什麼坐了好萊塢動畫電影的頭把交椅這麼多年

為什麼皮克斯的動畫片會那麼的讓人感動讓人共鳴讓人津津樂道？如《飛屋環遊記》的開場十分鐘便是讓不少人默默流淚的片段，而《機器人瓦力》中WALL-E與EVE在太空里翩翩起舞也成為一時的話題？背後的緣由或許不少，但對於成長過程的描述、對於夢想的追尋，幾乎是貫穿在皮克斯每一部動畫片中的母題，而這也是幾乎每一個觀眾都感同身受的。

成長：

每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在經歷著一個成長的過程，而在這外在的成長里實際上又包含著內在的成長，如性格、情感等方面的成熟。巴赫金就曾分析過這類以成長為敘事張力的小說作品，「它塑造的是成長中的人物形象。這裡，主人公的形象不是靜態的統一體，而是動態的統一體。主人公本身的性格在這一小說的公式中成了變數，主人公本身的變化具有了情節意義。與此相關，小說的情節也從根本上得到了再認識，再建構，時間進入了人的內部，進入了人物形象本身，極大地改變了人物命運及生活中一切因素所具有的意義」。對於電影來說，也有所類似，而皮克斯的動畫片便是將成長不斷的融入其中。

《賽車總動員2》便是一部以性格的成長變化為內在推動力的作品，特別是體現在「閃電」麥昆對待好友拖車板牙的身上。開場不久時麥昆帶著板牙參加賽車世界盃比賽，因為受到板牙的干擾影響而錯失了第一站的冠軍，再加上板牙的不少行為是我行我素而大出洋相，麥昆難免私底下對板牙埋怨不已（這也是第一部中兩人之間的深刻友情的一個不穩定因素），直至板牙離開而麥昆在義大利時，對於板牙的想念及新朋友的一番話讓麥昆明白了朋友之間的意義，為後來兩人的和好如初、友情的質變埋下了伏筆……

而《玩具總動員》三部曲，故事的一條主線是那個小男孩安迪的成長過程（從《玩具總動員》中他還是小時候而喜歡玩具，再到《玩具總動員3》里他即將進入大學生活而要跟兒童時的玩具們說再見），其中又蘊含著各個玩局形象的成長，如第一部中牛仔胡迪與太空交警巴斯光年之間的關係，從彼此之間的對立到內心深處的接受對方，也帶出了胡迪由一個自大自以為是的傢伙成長為重視友情、尊重別人的「大人」的主題——這三部曲何嘗不也是一個普通人的成長、變化的寫照映射呢，外在的成長與內心的成長相互的交織，讓觀眾們有著一種明確而切膚的感同身受。

明確而切膚，前者主要體現於電影作品自身的影像里，而後者則是引起觀眾共鳴的重要因素。皮克斯的另一部動畫片《飛屋環遊記》的開場十分鐘的精彩，無疑是讓觀眾有明確而切膚的感受的典型。短短的十分鐘，則將卡爾與艾麗之間由童年時的相遇再到老年後的生離死別濃縮在一起，生老病死體現著普通人的外在的成長變化，而隱含其中的喜怒哀樂，則讓觀眾們感同身受、引起共鳴，只是這段戲裡缺乏了卡爾這個「老男孩」的性格成長的描述，於是影片隨後安排了他與小男孩羅素的冒險經歷，呈現人物的內心成長。

其實不少的好萊塢電影都帶有這種成長的主題，如新世紀來比較熱的《指環王》系列、《蜘蛛俠》系列、《哈利·波特》系列等，都是以各種方式表現人物的性格、形象的成長。但是，皮克斯的動畫片里的成長母題，常常是跟童真（《飛屋環遊記》最為典型，老年與兒童的對比）、夢想等相互的融合在一起，且老少咸宜。

此外，在《機器人瓦力》、《海底總動員》、《超人總動員》等皮克斯的動畫片里，成長的母題也通過人物的性格、內心變化而帶出，無形中契合了觀眾的心理，引起共鳴。而這也讓皮克斯作品往往會超越於不少同期的純粹為了樂而樂的動畫片。

夢想：

俗話常說，夢想成真。這也可見夢想是很多人生活中常見的一部分。而實際上，夢想是人類對於美好事物的一種憧憬和渴望，儘管有時候可能會不切實際。體現於電影作品裡，夢想便常常是敘事的一種主要推動力（著名好萊塢編劇布萊克·斯奈德在《救貓咪2——經典電影劇本探秘》中就專門以一章「如願以償」型討論這類電影的創作模式），如《盜夢空間》的敘事推動力在於男主人公柯布的回家陪孩子的夢想，《哈利·波特》系列是哈利·波特打敗伏地魔的夢想……

皮克斯動畫片也同樣是將夢想作為主要的敘事推動力。《飛屋環遊記》的開場時卡爾與艾麗的相遇相知相愛的過程中雜糅著想要到人間仙境看看的心愿，儘管隨著艾麗的老去、過世而心愿暫時的停滯，但這未了的心事則是影片劇情發展的推動——年老的卡爾坐在綁滿氣球的屋子裡開始了「飛天」之旅（這樣代表著人類的探索未知世界），為過世老伴完成這一心愿；而孩子羅素原本只是想做「好事」而獲得獎勵，但這個原本單純的夢想無意中讓他陪著老卡爾一起完成那一輩子的夢想。

《海底總動員》中的夢想是愛子如命的父親千里迢迢、漂洋過海的尋找兒子尼莫，於是這個原本比較粗心大意的父親也隨著路程上的一路冒險，還有與各種各樣的海洋動物的相處，不但完成了自我的改變、成長（這是皮克斯電影的另一個母題），贏得了別人的尊重與愛情，還經過千辛萬苦後救出了心愛的兒子尼莫。

有時候夢想不一定就要很偉大很驚天動地泣鬼神，就像我們很多人的內心深處總是藏有種種的小小夢想。《賽車總動員2》中便通過不同的汽車而展示出不同的夢想：「炮彈飛車」麥克及特工荷莉是夢想著要拯救世界，顯然是比較宏偉的夢想，但影片的重點卻是聚焦於懷抱「小小夢想」的閃電麥昆與拖車板牙的身上——前者在第一部里已經功成名就，而在續集中參加世界盃比賽是為了他與板牙之間的死黨情（他在參加在義大利舉辦的第二場比賽前，有一段他跟隊友的對話戲，將這願望表達出來）；而板牙在影片的高潮戲時與麥昆在巴黎的街頭展開速度與激情式賽跑，它也不是為了什麼拯救世界，而只是不想害死死黨麥昆……其實，很多時候，過於宏大的夢想往往因為離現實生活比較遙遠，而貼近於現實、貼近於人物性格形象的小小夢想，則更能讓人共鳴，畢竟生活是在現實的基礎上的，一旦過高過大則容易陷於好高鶩遠中。

與皮克斯的這種模式遙相呼應的是，不少的好萊塢佳作里，都會為主人公安排一個當時比較難實現、但又貼近於現實生活，而既可以讓人物通過自己的努力達到這目標，也可以讓觀眾從中得到共鳴的夢想。《盜夢空間》是柯布回家陪伴兩個孩子的夢，影片幾乎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這個目標來前進，而回家、孩子何嘗不是幾乎每個人的現實生活呢？《克萊默夫婦》的夢想則是丈夫想要得到兒子的撫養權，雖然他在這過程忙的焦頭爛額……雖然說，好萊塢的電腦特效（如《阿凡達》、《變形金剛3》等）似乎離我們很遙遠，但特效包裝底下的骨子裡頭，依然是日常化的生活、情感、夢想等。

而皮克斯的一個讓人心動之處，便在於幾乎每一部作品裡都是將小人物的平凡夢想融入敘事里，不追求所謂的超級英雄（包括那部《超人總動員》，實際上重點在於超人在日常生活里的平凡的喜怒哀樂。相比之下，像夢工廠的《功夫熊貓》等作品便是超級英雄的模式），而以小小夢想打動觀眾的內心柔軟處。

（文/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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