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媽媽寫給媽媽的信

一封媽媽寫給媽媽的信

作者：齒輪梨EMMA

今年已是來到深圳的第十一個年頭，我是一個女兒，也是一個9歲孩子的媽媽，看著孩子慢慢的長大，從襁褓嬰兒到蹣跚學步，從幼兒園到小學。前幾天孩子放學回到家突然撲通撞進我懷裡：「媽媽，周末是母親節，你想要什麼禮物呀！」，故作鎮定但早已喜上心頭的我，轉念想到，我的媽媽也要過母親節了…

貫承了國人習慣的深沉與含蓄，在對媽媽愛的表達上怕尷尬而又羞澀。那麼多年，竟也從未開過口對她說過任何與愛有關的字眼。

但我知道我深深地愛著她，儘管很多的時候我都不曾表達。

小的時候，課本裡面形容家長的往往是嚴父慈母，而在我這裡恰恰相反，無論是學習教育還是生活上，媽媽都充當了嚴厲父親的角色。那個時候總覺得別人家的媽媽慈眉溫語，而我的媽媽完完全全的女強人范，橫眉怒目，強硬地你不敢抵抗，就算反抗也是一丁點用都沒有。

「還不起床！睡到幾點啦！還要不要上課了，說了千百遍，早點睡早點睡！」，大清早一頓狂轟亂炸，平時就算了，周末也是如此。周末起那麼早幹嘛，起床喝風？每天嚴格的時間控制，有錯必罰，到點不起被子就被拉開，忍受不了那時的冬天和她冷硬堅定地執行，有的時候晚上和弟弟玩到最嗨的時候，Pia一下燈滅了，我們像受了驚的小老鼠，一秒躺下進入睡眠狀態。

總不希望她在家，那樣就可以自由打開電視，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她回來關掉電視，可能我們恰巧才看了一小時，她就在那巴拉巴拉說就會看些沒營養的，都看了一天了，電視都要爆炸了云云。後來我們學乖了，每次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立即關了電視，弟弟假假地干點其它事，她總是很敏銳的說我們戲演不好，一下就識破了，電視後背那麼熱，你們裝啥呢...或是她回來遙控器就交她手上了，每次就倆頻道CCTV-1、CCTV-10教育和新聞來回切換，電視裡面那種四方八穩的聲音小時候還真是不愛聽。

她也很大方，別家阿姨帶著小孩來串門，小孩喜歡我的玩具，拿著愛不釋手。她倒是很乾脆，喜歡就拿去，反正也沒人怎麼玩。不是不怎麼玩，有的時候都捨不得怕玩壞，她就這麼送人了，我很生氣和她大吵了一架，她這次倒是沒怎麼說，可是我的玩具最後也沒拿回來。

那時候總覺得媽媽就是一個機器，或是僵硬的對孩子沒有深情的木頭人，我不喜歡，害怕而且盡量躲著她有時甚至是帶了恨意的。

在那個互聯網還沒有興起，手機都沒有普及，遠距離交流通過書信來往的中學年代，隔壁阿姨總是和在外地上學的女兒萱萱互通來信，信里描述著她們的日常，雜七雜八的瑣事等等，阿姨每次接到信恨不得把鄰里鄉坊通知個遍——「呀，我的乖女兒又來信啦，她.....」欣喜之情無溢於言表。

那一天，媽媽坐在我身邊小聲嘀咕，為什麼萱萱媽媽跟萱萱總是有那麼多話說，你們怎麼就沒有呢？沒有和媽媽要說的話嗎？當下便愣驚住了，那麼柔軟的話竟從「金剛」媽媽的嘴中說了出來，不可思議卻又那麼真實的——充滿羨慕而又不知所措的卑微的訴求。

原來媽媽也是需要我們的，她也想走進我們的生活，聽我們講在學校遇到的事，碰到的人，分享我們的小小心情，此刻的她脫去了女強人的外衣變得脆弱而又令人心疼，第一次，我嘗試以柔軟的姿態和媽媽開始說話。

當懷著怨恨的時候人是盲目的，選擇性地看自己想要看的。轉變態度後才開始理解和看到真實的媽媽。一個拉扯著兩個孩子，希望給孩子更好生活拚命努力的媽媽；一個希望孩子有著更好的未來抓緊教育不放鬆的媽媽；一個呵斥中其實略帶溫柔的媽媽；一個只「喜歡」吃魚頭的媽媽；一個有點什麼好東西都給你揣兜里的媽媽...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溝通分享，故意撒嬌，調皮搗蛋，媽媽也慢慢地把我們送進高中，大學。一次次將我們送上車，每次站在原地久久不肯離開...愈來愈懂得龍應台《目送》里寫到的：「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不必追，孩子終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走了只是她們還是默默地在那。每次步入新的環境，得益於媽媽從小的教養我都能很好地適應，適應的同時我也開始思念她。家裡那幾本翻破皮破舊的相冊我知道她也每時每刻都在挂念著我。

通個電話一不小心咳嗽幾聲，後面再幾次通話總免不了嘮叨，要吃藥，多穿衣，飯要多吃，覺要睡好...反反覆復地提及和交代，以後不敢輕易在她面前咳嗽或是有任何生病的跡象。媽媽現在也會偶爾的騙我，生個病住個院的從來不會主動告訴我，待我知曉時已恢復的差不多了。有的時候知道了問她病情好點沒，總是說好好好，其實一點也不好。慢慢的我開始有些莫名的恐慌，但從不敢多想，索性我們現在生活的都很好，很健康。

從當年的懵懂孩子，到如今的為人父母，真正體會到了媽媽的不易和艱辛，媽媽的嘮叨是親情，是關愛、是幸福！每回去一趟，都能感覺到媽媽明顯地蒼老，前段時間追劇大火的《人民的名義》，當看到鄭西坡為自己去世的媽媽作的一首詩《母親的專列》，情不能已，哭的一片稀里嘩啦，世上最遺憾最後悔的事莫過於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語言，唯有媽媽這次這詞的讀音都差不多，媽媽，您辛苦了。

（內容為齒輪梨原創，如需使用請聯繫授權WeChat：gearp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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