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殺怪英雄風光的背後

　　 ——改編自《聊齋·

荍中怪

》

　　在山東的鄒平一帶，有一個農民，年紀挺大了，估計有六十多了吧。農村的老人家都比較辛苦，一般都是活到老，干到老。雖然是六十多了，整天還是忙個不停。不過，因為經常做些事情，身板還不錯，挺硬朗。

　　這一天，家裡面已經收割了一些蕎麥，兒子們繼續在田裡忙活著，老人家先回來做些稍微輕鬆的事情，把前幾天就放在場院里曬的蕎麥堆成剁。堆麥垛是個技術活，每一層鋪上多少麥稈，要怎麼壓緊，要怎麼收縮，沒有干過的人是很難做好的。前天小兒子搶著坐，結果堆了半天，勉強堆好了，晚上風一吹，第二天早上就散架了。老漢雖然老了，力氣不如從前了，可是技術更加純熟了呢。

　　老漢可是家中的主心骨，孩子們現在是長大了，可是都還得聽他的呢！誰讓他吃的鹽多呢。

　　堆好麥垛了。村裡的里長走了過來，告訴老漢一個消息，說最近別的村子有人被偷了麥子呢。田裡收割了的麥子，堆在田埂上，竟然被人整車的運走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真是世風日下啊。老漢不放心，急忙趕到田裡，督促幾個孩子把麥子儘快打好。可是，收割的麥子好多，還是有大半搞不定。於是，老漢決定把麥子全部運回家中，堆放在自己家中的場院上。這樣距離房子也就是三五十米，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就不用過於擔心了。

　　兒子們都很聽話，照做了。

　　吃晚飯，兒子們都很累了，早早回去休息了。老漢一個人在場院上坐著。

　　今天好大的月亮呢？一晃又是一年了。等過幾天要給小兒子找媳婦了啊。

　　老漢心裡很高興，難得今年有個好收成呢。老伴死了多年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三個孩子，現在老大老二都已經娶上媳婦了，如果老三也能娶上的話，那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有臉去見孩子他媽了啊。

　　老漢也很累了，不知不覺就倒在蕎麥上睡著了。

　　忽然，老漢彷彿聽到了有人踩著蕎麥的稀稀疏疏的聲音。老漢睜開眼睛一看，猛然發現眼前有一個大鬼，身高三米多，紅頭髮，綠眼睛，距離自己還很近了。怎麼辦？

　　老漢非常害怕，逃估計已經來不及了。摸摸身邊，抓到了叉麥稈的叉子，老漢突然跳起來，朝著那個大鬼的左眼睛就刺過去！

　　大鬼哎呀一聲，彷彿半空中打了一個雷，痛得要死，刷的一下跑遠了。

　　孩子們都驚醒了，抄起鋤頭鐵鍬都衝出來。可是，什麼都沒有。

　　老漢結結巴巴的告訴兒子們，有那麼那麼一個怪物。孩子們都微笑著看著父親，父親晚上的時候很高興，喝了不少酒，肯定是做夢，或者就是眼花了。

　　一轉身，孩子們都睡覺去了。院子里又只剩下老漢一個人。

　　老漢哪裡還睡得著，老漢擔心那個怪物還會來，自己傷了它的眼睛，搞不好回來報復自己。報復自己也就罷了，自己年紀這麼大了，千萬不能讓怪物傷害到自己的孩子們。

　　第二天，老漢還在蕎麥垛下面守著，第三天依舊守著。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老漢自己也不禁懷疑，莫非真的是我眼花了？

　　一晃，農忙都快要結束了。麥子也已經全部收割完，打完，曬好了。

　　這一天晚上，老漢看著小兒子，把最後的麥稈堆成垛。在寬闊的場院上一排五個高高的麥垛呢。有了這些麥稈，冬天牛就不愁吃了，家人冬天也不會冷了。

　　小兒子堅持要再試一次，老漢也就高興的答應了。可是老漢心裡還有些不放心，這些麥垛可以要在風雲中放三四個月呢！老漢爬上麥垛，想再壓一壓，讓麥稈更踏實一些。

　　正在忙碌見，起身擦汗，遠遠就看到一個高大異常的怪物飛速趕來。老漢急忙吩咐小兒子：「快到家裡把我的弓箭拿出來！」小兒子看到父親臉色凝重，嚇了一跳，匆忙到家裡拿了弓箭。老漢箭術還不錯，經常會進山裡去打些野兔什麼的。前幾天的事情，老漢更是記在心裡，多次叮囑兒子們一定要小心。這是，聽到父親叫喚，大兒子二兒子也拿著傢伙跟了出來。

　　老漢剛接過小兒子的弓箭，怪物就撲上來。老漢看到怪物的左眼血咕隆咚的，看來怪物那天傷的不輕。估計怪物一隻眼睛判斷不準，老漢往後退了一步，就閃了開去。老漢站在麥垛上，和怪物一般高，迎面狠狠的給了怪物一箭，這一箭剛好射在怪物的右眼上。怪物登時成了瞎子。

　　怪物慘叫連連，爪子在半空中亂抓。大兒子衝過來，想給怪物一鋤頭。老漢大叫：「別過來！」可還是晚了，怪物一爪子下去，就把老大的腸子都拉了出來。老二看到哥哥死了，嚎叫著把一把菜刀扔過去，砍到了怪物的手臂。還是老漢在麥垛上一箭接著一件射過去，雖然大半射空了，不過還是有四五箭射到了怪物身上。

　　這時候，鄉民們也都聽到了動靜，拿著火把和傢伙擁了過來。一百多個男人，你一下，我一下，終於把怪物撂倒了。不過又有兩三個小夥子被劃傷了手腳，不過還算是沒有生命危險。

　　老漢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大兒子，默默流淚。大兒媳婦帶著周歲的小兒子趴在男人身上嚎啕大哭。二兒媳婦緊緊摟著丈夫的胳膊，小兒子撿起菜刀一刀一刀的剁著怪物。

　　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射傷這個怪物呢？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呢？

原文如下:

長山安翁者，性喜操農功。

　　秋間荍熟，刈堆隴畔。時近村有盜稼者，因命佃人，乘月輦運登場；俟其裝載歸，而自留邏守。遂枕戈露卧。

　　目稍瞑，忽聞有人踐荍根，咋咋作響。心疑暴客。急舉首，則一大鬼，高丈余，赤發鬡須，去身已近。大怖，不遑他計，踴身暴起，狠刺之。鬼鳴如雷而逝。恐其復來，荷戈而歸。迎佃人於途，告以所見，且戒勿往。眾未深信。

　　越日，曝麥於場，忽聞空際有聲，翁駭曰：「鬼物來矣！」乃奔，眾亦奔。移時復聚，翁命多設弓弩以俟之。翼日，果復來。數矢齊發，物懼而遁。二三日竟不復來。麥既登倉，禾?雜沓，翁命收積為垛，而親登踐實之，高至數尺。忽遙望駭曰：「鬼物至矣！」眾急覓弓矢，物已奔翁。翁仆，齕其額而去。共登視，則去額骨如掌，昏不知人。

　　負至家中，遂卒。後不復見。不知其何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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