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更粗 第四代坦克邁入140炮時代？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席亞洲】

本周，北約2016年恢復「堅強歐洲」坦克大賽以來的第二屆比賽如火如荼。包括烏克蘭在內的北約國家都來參加。另一方面，泰國宣布了向中國採購第三批VT-4主戰坦克，土耳其在本國的防務展上也展示了國產「阿勒泰」坦克；法國首次展示採用140毫米炮的「勒克萊爾」坦克。莫斯科紅場上，俄羅斯T-14「阿瑪塔」坦克又一次隆隆開過，現代坦克發展迎來一個小高峰，這究竟是為什麼？

鐵烏龜的新故事

冷戰結束以來，坦克發展似乎已經進入了一個低谷。直到2014年紅場閱兵式上出現了T-14「阿瑪塔」坦克。

而在實戰方面，2014年的烏克蘭內戰，2012年以來的敘利亞內戰，坦克都當之無愧的扮演了主角。

這似乎點燃了世界範圍內研製、採購新型坦克的導火索。

美軍在「堅強歐洲」比賽中這次表現不錯

195工程坦克，採用152毫米坦克炮，該坦克實際上是在冷戰末的477坦克基礎上進一步發展的產物

本周，第二屆「堅強歐洲」坦克大賽在德國進行，參賽國家包括美國、德國、法國、波蘭、烏克蘭、奧地利。

去年「堅強歐洲」競賽中，美軍代表隊名落孫山，弄得美國陸軍參謀長都在《時代周刊》撰文解釋。

今年美軍對此競賽就重視得多，派出了王牌的第四機步師的車組，競賽開始時代理陸軍部長還親自到場為他們加油。

最後比賽結果差強人意，美國隊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績。奪冠的是裝備豹2A4坦克的奧地利代表隊，第二名則是東道主德國隊。去年曾奪得第三名的波蘭隊今年未能進入前三，總分排名可能還不如開T-64BM坦克的烏克蘭隊。

美軍官方報紙《星條旗報》的報道中還專門提到，烏克蘭的隊員都是具有「與真正的敵人坦克交戰」經驗的。

北約厲兵秣馬，加強坦克部隊整訓，主要當然是針對俄羅斯。

2014年2月，烏克蘭局勢終於演變成內戰，作為坦克工業的重鎮，這片土地上有太多可供使用的各式坦克。很快衝突就演變成了冷戰結束以來動用坦克數量最多的作戰。儘管由於組織、指揮、後勤能力的嚴重缺失，衝突中大部分坦克都被化整為零，用於支援步兵作戰，但還是發生了大量坦克之間互相交戰的情況。

477A坦克內部結構猜想，該車採用三個彈鼓，駕駛員坐在兩個巨大的彈鼓中間，這兩個彈鼓可以用一個推彈裝置，向後方的第三個彈鼓補充彈藥，自動裝填機則直接從這個彈鼓向火炮內裝填炮彈，可以看出，三名乘員依然和炮彈共處一室，一旦殉爆沒有生還可能，但這種布局的好處是，不論如何，只要坦克沒被擊毀，乘員還能繼續堅持作戰

烏克蘭衝突和發生在西亞中東地區的衝突相比，交戰雙方投入的兵力兵器密度大得多，但有意思的是，類似「陶」式反坦克導彈這類相對「高科技」的裝備反而少一些，畢竟後者有全世界兵工廠開足馬力生產的導彈供應。結果，大部分時候最有效的反坦克武器，就是那些蘇聯時代製造出來的125毫米坦克炮。

這場衝突也表現出了東歐未來潛在衝突的基本構型。

阿瑪塔坦克線圖，正面裝甲厚達1130毫米，所有彈藥豎直存放在車體內，由於採用無人炮塔，並且放寬了車高的要求，解決了T-80UD上遇到的無法布置更長的穿甲彈的問題，其可以容納的穿甲彈長度可達961毫米

傳聞俄羅斯正在研製長度達到890毫米的新型穿甲彈，理論上，配合上更長、初速更高的2A82坦克炮，有可能遠距離擊穿西方現役坦克正面裝甲

歐洲地區畢竟是冷戰時期「憋」了幾十年的預定戰場，這裡不缺各類武器彈藥，不缺高素質的可動員士兵。在烏克蘭衝突期間，我們看到了多次算得上經典的包圍—殲滅戰，相比之下，中東地區的戰爭方式基本上是圍繞一城一地，雙方不斷添油消耗。

在東烏這樣的衝突場景之下，像今年初土耳其打IS時那樣，後者放任土耳其坦克深入，然後用反坦克導彈從側後予以消滅的戰術是行不通的。被敵方坦克插入陣地，分割包圍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像烏克蘭軍隊那樣，被人家幾次殲滅掉重兵集團的後果，就是再也組織不起能夠用於大規模進攻的作戰兵團了。

可以說，未來歐洲可能發生的戰爭仍然是蘇聯當年所說的那種方式：所謂防禦，就是針對坦克的防禦；所謂進攻，就是掩護己方坦克的進攻。

T90MS坦克的尾艙需要乘員離開坦克，將炮彈一發發搬出來，再塞進車內，這個設計的主要目的就是盡量減少彈藥殉爆炸死全車乘員的風險

因此，不管是費盧傑、阿勒頗還是格羅茲尼，這些曾被認為指導坦克未來發展方向的「實戰經驗」在今天北約所需要面對的實際衝突場景下，意義十分有限。

要對付這樣的戰法，靠反坦克導彈和步兵，哪怕是有足夠的自殺炸彈都不行，真正能夠抵擋這種「蘇聯式坦克洪流」的，還得是坦克，更強大的坦克。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坦克就不需要在巷戰和治安戰環境下作戰。其實不如說，現代戰爭對於坦克的要求兩極分化了。

一方面，為了應對複雜的巷戰和治安戰，需要的坦克是這樣：

不強求特彆強大反坦克能力，但要有能夠同時向四面八方發揚反步兵火力的能力；不強求特彆強大的正面裝甲防穿甲彈能力，但要有全向的防破甲彈能力，最好是再加上對付反坦克導彈的特殊手段，不管是激光壓制，自動釋放煙幕彈，還是主動攔截，能裝上的都裝上；不需要跑的特別快，但要靈活，要有較高的倒車速度，能利用障礙物「伸縮炮」，要有原地轉向能力，不會在狹窄的城市街道內進退維谷……

俄羅斯近年來宣稱也可能將195坦克的152毫米炮安裝在「阿瑪塔」上，進一步提高威力

反坦克導彈在中東戰場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前提是坦克數量少，協同作戰能力差，而且使用者也不必為導彈花錢……

另一方面，為了應對正規戰，需要的坦克則是：

正面裝甲越強越好，必須能防禦現有的大口徑穿甲彈，側後裝甲可以酌情降低防護要求，但也必須能對付包括機關炮在內的敵人火力，對付反坦克導彈的先進技術當然也要裝上；主炮穿甲能力越高越好，必須能有效在遠距離上摧毀敵人現役主戰坦克；速度必須夠快，要能猛衝猛打。

在坦克成本、複雜度有一定限制要求的情況下，這兩者很難完全統一。尤其是在現有的三代坦克改進型的身上，就更難統一了。

近年來西方坦克的改裝都是針對巷戰、治安戰要求進行的，豹2A7也好，M1A2SEP TUSK也好，在穿甲彈穿深、正面裝甲防穿等項目上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大幅度提高，其主要改進都是著眼於提高全向防護力，加裝各種觀瞄系統減少觀瞄死角，增加輔助武器等方面。

俄羅斯軍事改革後重整坦克部隊作戰能力，給西方帶來了新的壓力。

感謝被戲稱為「普京大侄子」的這位俄羅斯記者，我們得以一窺「阿瑪塔」坦克乘員艙實際情況，可見其現代化程度比以往的俄羅斯坦克有了飛躍式的進步

儘管T-72B3坦克或許很多性能和西方坦克相比還差了點意思，但「阿瑪塔」卻不能忽視。

蘇聯時代末期的477工程坦克原型車，原本應該成為西方的新噩夢，這種坦克的設計繼承了蘇聯坦克設計的一貫風格，在車體內安裝三個巨大的彈鼓，為自動裝彈機供彈，三名成員中兩名坐在炮塔座圈下方，駕駛員位於車體前面。這是個很蘇聯傳統的設計，如果坦克從側面被擊穿，彈鼓內的彈藥可能爆炸，導致乘員喪生。但好處是，乘員依然可以手動接觸到火炮，在出現故障的情況下，乘員依然可以嘗試堅持作戰。

但「阿瑪塔」的設計就不一樣，三名乘員並排坐在車體前部封閉艙室內，即使坦克從側面被擊穿，他們也有一定概率生存下來。只不過在坦克火炮或者炮塔出現故障時，就只有退出戰鬥才能進行維修了。

其實俄羅斯也有針對巷戰的新型坦克設計，這就是T-15坦克支援車，該車更適合巷戰需要

其實T-90MS坦克身上，就已經可以看到這個端倪，該型坦克把無法全部容納在自動裝彈機內的彈藥放在炮塔後面的隔艙里，實際上也是要乘員在退出戰鬥的情況下再給坦克補充彈藥。當然，好處是只要自動裝彈機的彈盤不被引爆，乘員的安全有較大的保障。

這個改進，表明「阿瑪塔」確實已經不是蘇聯設計的坦克，而是現代死不起人的俄羅斯的設計了。

相比之下，「庫爾干25」和「迴旋鏢」裝甲車則是在野戰條件下伴隨「阿瑪塔」的新型戰車，總的來看，俄羅斯在這些方面都開始向西方學習

這個改進看起來不夠「暴力美學」，但卻是俄羅斯坦克設計思路轉變的一個象徵。

「阿瑪塔」已經不再是作為戰場生存時間按分鐘算的前蘇聯坦克，而是為了在高烈度局部衝突中壓倒西方三代坦克設計的，這是它的主要設計目標。

「阿瑪塔」坦克的正面裝甲物理厚度達到1130毫米，有推測認為其實際對穿甲彈防護能力至少超過650毫米，甚至可能達到800毫米均質鋼裝甲的水平。

萊茵金屬展示的130毫米L51滑膛炮

德國雖然此前一直號稱其120毫米L55炮發射的DM63穿甲彈可在2000米擊穿960毫米鋼裝甲，但卻在2015年推出了新型130毫米坦克炮研製計劃，並表示用這門炮才能有效對付「阿瑪塔」，這就表明這個2000米穿960毫米的數據，大有水分。

本周，網上出現了法國「勒克萊爾」坦克安裝140毫米坦克炮樣車的照片，據介紹，發表照片的法國雜誌稱，這種坦克被叫做「終結者」，與樣車共同展示的140毫米炮彈尺寸巨大，讓人聯想起當年中國89式120毫米反坦克炮的碩大葯筒。這同樣表明，法國對於現有的120毫米炮擊穿「阿瑪塔」同樣沒有信心。

幸好，蘇聯解體後俄羅斯在新型穿甲彈方面進步有限，儘管有推測阿瑪塔車體加高後，可以在豎立式存放炮彈的彈盤內容納最大長度達到960毫米的超長新型穿甲彈。關於俄羅斯正在研製穿甲體長度達到860毫米以上的新型穿甲彈的傳聞也時有所聞，但至少到目前為止，尚未有俄羅斯正式裝備這種全新穿甲彈的消息傳出。因此西方坦克在進一步加強正面裝甲防穿甲彈能力方面，還沒有太大壓力。

安裝140毫米炮的「終結者」試驗車

左側為140毫米炮彈，右側為120毫米炮彈

法國這枚炮彈讓人聯想起當年中國的89式反坦克炮彈藥，都擁有巨大的裝藥量，用來擊穿其他手段無法消滅的重甲敵人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目前西方新的第三代坦克改進方案，似乎都將注意力放在了提高穿甲威力方面。至於其他各方面性能，在可預見的未來，都穩蓋包括「阿瑪塔」在內的俄羅斯坦克一頭。例如機動性等方面，目前「阿瑪塔」也只能說是縮短了與西方的差距。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在坦克市場內近年來是強勢崛起，泰國目前已經前後三批購買了近50輛VT-4坦克，巴基斯坦也選中中國的動力系統來改裝其T-80UD坦克——畢竟VT-4太貴了巴鐵買不起，而T-80UD改進火控系統後，對付印度的T-90S也夠了。

99A坦克已經是採用傳統構型前提下，現代坦克主要性能方面的巔峰產品

輕量化主戰坦克的性能足以對周邊國家的大部分主戰坦克形成壓制，同時也是我軍進入信息化時代打出的第一張牌，但它自己單獨和「阿瑪塔」對抗恐怕沒有什麼優勢

輕量化主戰坦克競標中落選型號的身上運用了一些更先進，但不夠成熟的技術，表明中國在坦克技術方面的「存貨」還很多呢

目前，99A坦克在各方面已經和西方先進三代坦克站在一個水平線上，穿甲彈威力方面可能還比他們有一些優勢。

但正如我們前面就說過的，未來我軍裝備的坦克數量上更多的可能還是安裝105毫米炮的輕量化主戰坦克。

這當然主要是因為我國周邊可能需要坦克作戰的環境下，沒有類似「阿瑪塔」這樣的強勁對手，而且可預見的將來都不可能出現。

但從另一角度來看，未來如果「阿瑪塔」坦克出現在潛在對手手中，中國也是需要未雨綢繆的，因為至少後者可能縮小99A的技術優勢。

蘇聯解體後，西方YY未來坦克的主要對象似乎就已經成了中國，圖為遊戲《命令與征服：將軍》MOD 「全面末日」中，遊戲製作者設想的中國多炮塔坦克……筆者還真挺希望能做出這麼個怪物的，多炮塔神教發揚光大就靠咱們啦……（玩笑）

就好像台灣裝備M60A3後，我軍為當時的南京軍區部隊首先裝備了96式坦克一樣。優勢永遠不嫌多啊。

好在，以我國目前的技術能力，具備革命意義的第四代坦克，或許就會首先出現在中國。從這個角度來看，「阿瑪塔」對我們的促進意義，一樣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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