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王》導演蓋·里奇：用「搖滾黑幫」點化爛俗IP

好萊塢魔幻史詩大片《亞瑟王：斗獸爭霸》上映，坦白講，很多觀眾是沖著蓋里奇去看的。看完之後，服氣的是老蓋的風格。甚至可以說，就算抹掉導演一欄，你也能聞出十足的蓋里奇的「大煙槍味兒」。「搖滾黑幫風」和「英式黑色喜劇」，這是蓋里奇的標示。在如今的市場環境下，個人化、風格化的表達也許會成為今後玩轉爛俗IP的風向標。蓋里奇無疑在個人風格和商業巨制之間找到了一條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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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煙槍味兒」十足的魔幻史詩

其實就沖著《亞瑟王：斗獸爭霸》這名字，很多人對這部電影是毫無期待的，一是這種歐洲「野史IP」，中國觀眾不太感冒，看這種片子，無異於看一部大部頭小說，枯燥冗長。二是最近被幾部好萊塢傳統大片轟炸的觀眾，開始對這種聽起來氣質庸俗的片子「無感」了。只是這次「亞瑟王」有點不一樣，因為他被打上了蓋里奇的標籤。

後現代藝術中，流行一句名言，「講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講」，所以導演講一個好故事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麼講好一個故事。這一點對我們這個平庸的只喜歡重炒成熟IP的時代很有啟發。「亞瑟王」就像中國的「西遊記」，不厭其煩的翻拍。只是我們需要像蓋里奇這樣的導演講出不一樣的感覺。所以蓋里奇拍「亞瑟王」，就像周星馳拍「西遊記」一樣，他絕對不會按常理出牌的。

大家最津津樂道的就是蓋里奇的英式幽默，其實和昆汀一樣，蓋里奇最大的能力是解構宏達敘事，用特有的荒誕和離奇，營造活色生香的故事氛圍。在這一點上，蓋里奇更有趣味一些。比如《大偵探福爾摩斯》，我們熟悉的持重的福爾摩斯不僅會搞基，而且和小混混一樣和人干架。好像不說個F開頭的那句髒話，都不能叫電影。對此，蓋里奇表示，「福爾摩斯也是個年輕人嘛」。

按照常理，電影應該開始著重講述一個少年的不平凡的成長，然後展現其成就一番偉業的故事。但沒想到蓋里奇用自己超強的花式剪輯，加點搖滾樂，兩三分鐘就把亞瑟王前二十多年講完了，看的人一臉懵逼。可以這麼說，凡是傳統故事熟悉的情節，蓋里奇基本都是一筆帶過，本來可以一筆帶過的情節，蓋里奇卻開啟了英式幽默的話癆模式。這種感覺的歐洲史詩片，我們還是第一次見。

兩個小時的觀影感覺滿滿的，不中規中矩的敘事，想像與現實穿插，對話與假想交錯，實際與閃回並置，我們看到的不是一部史詩片，只是一部很蓋里奇的傳奇故事。

從《兩桿大煙槍》《偷搶拐騙》到《大偵探福爾摩斯》的顛覆性改編，蓋里奇絕對不會滿足於只往一個大眾耳熟能詳的故事裡注入幽默元素這麼簡單，對於細節和對話的創新，是蓋里奇的強項，這就像昆汀的《無恥混蛋》，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也並沒有覺得故事不真實。

其實蓋里奇很明白，故事的風格的敘事風格和細節可以創新，但內核必須讓人覺得真實，本來很正的福爾摩斯、亞瑟王，就這麼被拉下馬，變成了一個小混混逆襲的故事。這樣「市井氣」的故事才會有更加國際化的溝通力。

有些元素，蓋導每部片子都有，特殊的節奏與焦點的剪接，獨特的惡趣味和打鬥，稍顯不搭的風格化的配樂。這些都不是好萊塢的標籤，但蓋里奇用英國人的固執把這些元素固執的用著，並玩出了境界。

怎麼把傳統的爛俗故事拍出新意，蓋里奇的重構和混搭是否可以複製，尚不可知。但大IP泛濫的時代倒不是最壞的時代，他可能會逼著藝術家在個人化路上走向大師的殿堂。有人說大師一是會出現在最慘淡的環境里，二是會出在最繁榮的時代里。蓋里奇也告訴我們，這可能不是一個有故事的大師年代，而是一個會講故事的大師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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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喜劇界的「東邪」

提到蓋里奇的電影，總讓人想起昆汀塔倫蒂諾，搜索引擎上如何區分昆汀和蓋里奇兩種黑色幽默的問題一搜一大把。從好萊塢的角度說，如果把美國的昆汀比喻成黑色喜劇界的「西毒」，那英國的蓋里奇就是「東邪」了。但是，從觀影的角度，我們總會認為蓋里奇骨子裡的鬼馬氣質還是更徹底一些。就如我們津津樂道他作為麥當娜的名人前夫一樣，加上他英劇氛圍的背景營造，總讓人覺得他還是比較「表裡如一」的，逼格自然比昆汀高了那麼一點點。

其實模仿蓋里奇比較成功的中國導演寧浩和蓋里奇還是有一點相像的，他們都是通才。這點蓋里奇在採訪中說過，「他喜歡博學勝於專精」。蓋里奇早年開過酒吧，砌過牆，挖過下水道，他需要考慮對所有準則的成見，並在相對和絕對的遊戲中爭取自我態度的平衡，我想這是所有「接地氣」導演都有的態度，因為你不能忽視任何一種因素對作品的影響。就像寧浩對每一個音效，每一段音樂都親力親為一樣。「不是什麼都要懂，只是他必須為我的電影存在」。

能標識出蓋里奇的第一個元素是色調。從《兩桿大煙槍》到《罪惡之城》《大偵探福爾摩斯》，再到《亞瑟王》，蓋里奇電影的色調總是那麼的陰暗，這幾乎成了他電影的視覺識別。可能是英國人骨子裡喜歡這種陰鬱，顯得比較文藝。但是蓋里奇把這種色調與黑色幽默搭配出了新的境界。冷色調可以象徵荒誕，也可以營造出漫畫的效果，這種表現手法比較適合展示種種匪夷所思的劇情，甚至是離奇的結構設定。《罪惡之城》的美學風格陰鬱而歇斯底里，這可能是蓋里奇對視覺的一種特殊感知和偏愛。

看過蓋里奇電影的人總是對他的音樂和音效津津樂道，這點，寧浩還是得到了些精髓的，電影中的歌曲很容易就就成為最受歡迎的原聲帶。因為在黑色喜劇中，音樂一不小心就會扮演比電影劇情更重要的角色。甚至我們可以說，拍一部片子，「音樂先行」也是一種很有效的方法，至少在氛圍製造上，純表情性的音樂可以啟發更多的視覺可能。

音樂是調節節奏極好的工具。特別是像《兩桿大煙槍》各種人物眾多的電影，用音樂和歌曲表徵性格和身份是非常必要的。有些時候甚至是簡單粗暴的，彷彿蓋里奇在說，「簡單點，能用粗魯交易的方式解決的問題，就別磨磨唧唧的，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要談感情」。蓋里奇甚至為觀眾標識出「搖滾黑幫」這麼簡單粗暴的風格印象。

當然，簡單粗暴的一個問題就是人物內心刻畫的不足，這點裡奇應該是明白的，點鎮式的人物和劇情設定，最大的問題是人物不是跟著性格走，還是劇情推著人物完成一系列的動作。但誰也沒有規定電影一定怎麼拍，多線敘事的駕馭能力和一本正經說笑話的能力，這點是蓋里奇比昆汀更勝一籌的地方。

有人認為，《兩桿大煙槍》《偷搶拐騙》還可以靠敘事技巧取勝，那《大偵探福爾摩斯》《亞瑟王》這種必須按好萊塢敘事模式走的片子就發揮不了蓋里奇的優勢了。這其實低估了導演的能力。多線敘事和風格化剪輯玩的出神入化的蓋里奇，隨便使出點功力，也足以應付這些商業大片了。

說起拍商業片，昆汀肯定是比不了蓋里奇，因為昆汀自說自話，不顧觀眾死活的節奏，著實太清高，沒有蓋里奇來的直接。所以一直也沒有人找昆汀拍大製作、大IP的商業片。而蓋里奇卻可以在保持自我鬼馬的表達方式的同時，實現與一般觀眾更「接地氣兒」的對話。

風格化的剪輯、音樂的運用、節奏的把控、人物的顛覆，蓋里奇愈加成熟。把這些能力運用到商業大片的拍攝上，縱使爛大街的IP也能煥發出新的生命。蓋里奇無疑是敘事的魔術師。當然，在通往大師的道路上，蓋導還稍缺少點波瀾不驚。但他的每一部電影，我們都很期待，期待他到底還能搞出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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