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薩滿」宗教巫術，被這個外國人用來做成觀念藝術

受博伊斯的啟發，威尼斯雙年展推出「薩滿之館。」藝術家不好好畫畫了，變成「薩滿法師」出門跳神，這個帳你買嗎？

「薩滿」：是清宮除妖大法師，還是博伊斯晦澀的藝術？

實不相瞞，當提到「薩滿」這個詞的時候我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是電視劇《還珠格格》里的薩滿法師：

而藝術史卻要告訴我們和這個詞聯繫起來的應該是高貴冷艷、被無數人捧上神壇的20世紀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他曾宣稱自己就是一名薩滿法師：

約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

受博伊斯的啟發，正在舉行的威尼斯雙年展中設立了「薩滿之館」（Pavilion of the Shamans），其中展出了巴西藝術家埃內斯托·納托（Ernesto Neto）受亞馬遜熱帶雨林的薩滿儀式影響而創作的作品。

埃內斯托·納托（Ernesto Neto），我們內心的森林（There is a Forest encantada inside of us ，2014)

所以說目前我們知道薩滿法師共有兩種用途：1.打著驅鬼除魔的旗號作為蒙丹溜進宮見香妃的偽裝；2.讓博伊斯成為20世紀最難懂而偉大的藝術家。這兩個「薩滿」是同一種意思嗎？今天我們要研究一下，什麼是薩滿、什麼是博伊斯，以及藝術家和大法師的關係什麼。

薩滿教是什麼？

薩滿教在清代流行一時，但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原始時代。信仰薩滿教的部落主要分布在北亞一帶，如伏爾加河流域、西伯利亞地區、蒙古地區以及滿洲人的祖先女真人所生活的地區。

中國阿爾泰薩滿師

薩滿師有三種，家薩滿：主管家族祭祀；跳神薩滿，專業跳神治病；以及職業宮廷薩滿。在清朝，皇帝把薩滿教和滿族的傳統結合在一起，清宮中的薩滿大多是女性，在祭祀活動中有明確的分工，有繁瑣的儀式，在坤寧宮中的薩滿祭司有大祭、四季獻神、月祭和日祭，薩滿祭祀已經和清宮生活密不可分。

1994年，鄂倫春族最後的薩滿——孟金福（攜領山神白那恰）

「薩滿」一詞源於古西伯利亞，字面意思為「知者」。在薩滿教的信仰中，巫師「薩滿」（Shaman，珊蠻）除了可以招魂通靈，還有控制天氣、占卜解夢、先知預言的技能。在這種「法力」下，有一種薩滿師通過跟靈魂的交流診受魔道所害的人；另一種則專業用巫術害人。不知道博伊斯覺得自己是哪一種呢？接下來是大師博伊斯的故事。

博伊斯·韃靼人·薩滿教

杜尚和博伊斯，二十世紀藝術史中的兩座大山。一個用一座戲謔的小便池引發了一整個世紀的討論，另一個用韃靼人與薩滿教為他「保駕護航」，用巫術般的作品把藝術家的概念蒙上了一層更艱澀的意味。

約瑟夫·博伊斯生於1921年，年少的博伊斯當過牧羊人、跑過馬戲團，他曾經的夢想是當一名兒科大夫。但是1940年，19歲的博伊斯應召入伍，正為一名飛行員。在一次演習中，他的飛機被蘇聯的高射炮擊中，一場墜機事故開啟了自己與韃靼人奇妙讓人難以相信的故事……

1943年墜機後的博伊斯頭部受傷，頭髮稀少

1943年，博伊斯駕駛的「斯圖卡式轟炸機（Ju87）」被擊中後墜落在克里米亞地區，他的同伴當場死亡，而全身多處骨折的博伊斯被當地的韃靼人所救。韃靼人用動物的油脂為他處理傷口，用羊毛氈給他取暖。

約瑟夫·博伊斯 Joseph Beuys - 雪橇

博伊斯後來的作品中，經常與動物油脂以及羊毛氈有關，這段經歷就是很大的原因。

約瑟夫·博伊斯 Joseph Beuys - 鋼琴的均質滲透

約瑟夫·博伊斯 Joseph Beuys - 油脂椅子二號

在近代西方人類學家眼中，韃靼人、蒙古人以及一些其他古老部落中國年的古老信仰，都被他們稱為「薩滿」（Shamanism），因為他們都有通靈的行為，有著相似的祭祀儀式。

現在這樣的部落越來越少，但是這種古老的通靈方式卻被藝術家們繼承下來，比如博伊斯，他做藝術作品，就像薩滿法師的一場儀式，試圖重建人們心中的一種烏托邦幻想，用一種近乎宗教的與神靈交流的方式，反思今天人們的信仰。

博伊斯, We Won』t do it without the Rose, 1972

巴西叢林中的薩滿師

本次在威尼斯雙年展中展出的是巴西藝術家埃內斯托·納托的作品。2014年，納托到亞馬遜叢林中見到了Kaxinawá（又稱Huni Kuin）部落的宗教儀式，受這個巴西部落的啟發，他創作了一系列帶有神秘色彩的藝術作品。

埃內斯托·納托，「在蛇的力量中誕生人性」（The Serpent"s Energy Gave Birth to Humanity ） 2016, 紐約Tanya Bonakdar畫廊

2016年，納托在紐約的畫廊中製造了一個繭狀的迷宮，名為「在蛇的力量中誕生人性」（The Serpent"s Energy Gave Birth to Humanity ）。他從雨林中來，用這些彩色的編織絲網來對抗工業文明粗暴的迫害，讓人們回想起那個與自然相處的時光。

Life is a Body We are Part of ，2012

納托的作品像孩子的遊樂園，這件作品展出時有很多年輕人脫了鞋子在其中玩耍；但同時，幽默的彩色遊樂園背後卻又有嚴肅的思考。

納托把科學和「薩滿」結合，精心製作出一個沉浸式的環境，讓我們在叢林般的環境中思考自然、神靈和藝術的關係。

埃內斯托·納托，「在蛇的力量中誕生人性」（The Serpent"s Energy Gave Birth to Humanity ） 2016, 紐約Tanya Bonakdar畫廊

英國人類學家愛德華·伯內特·泰勒（Edward Burnett Tylor）在他的《原始文化》一書中，曾認為藝術起源於原始部落的宗教巫術活動。原始部落的人們並沒有審美的意識，但是卻用繪畫、雕塑的形式與神靈溝通。在多年之後，藝術家們畫膩了現實世界，畢加索找回非洲原始藝術，馬蒂斯創作野獸一般的生猛的色彩，而像博伊斯一樣的藝術家們又一次回到最本初的宗教儀式當中，模糊了藝術家和巫師的邊界。

藝術家不好好畫畫了，變成薩滿巫師出門跳神。這個賬你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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