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空襲照片揭秘南寧曾經受過「空前浩劫」

當年日軍空襲炸毀龍州（南寧）附近的中國兵營

當年日軍侵略廣西的路線及時間圖。記者駱南華翻拍

今年8月30日上午，南寧市將在全市拉響防空警報。這個日子，是要讓市民們牢記日軍侵略者空襲南寧的屈辱。據史料記載，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日本侵略軍共空襲南寧40餘次，讓人遺憾的是，一直沒有找到日軍空襲南寧的照片。在抗戰勝利63周年的今天，賓陽縣的卓先生髮現了3本日本出版的軍事畫報。

畫報是日軍侵華「戰報」

今年4月14日，本報以《「聖戰」相冊成日軍侵略鐵證》為題，報道了賓陽縣的卓先生在境外地攤上收集到一本侵華日軍自己拍攝的生活相冊。 該相冊189幅原始照片的內容涉及崑崙關戰役、日軍施放毒氣、南寧淪陷及慰安婦等內容。廣西研究抗戰歷史的專家認為，該相冊記錄了日軍侵略廣西的事實，是此前廣西史料照片中關於日軍侵略南寧的幾個「絕無僅有」。

時隔不久，卓先生又在雲南省境內的舊書攤上，淘到3本四開本的日本軍事畫報，印證了「聖戰」相冊所記載的日軍侵略事實。

8月22日，記者看到了卓先生收集到的3本《支那事變畫報》，畫報印刷精美。其中標明為第72輯、第73輯的兩期畫報，均為黑白印刷，畫報名稱下還專門註明是時局畫報「歐洲大戰」，為日本東京日日新聞社、大阪每日新聞社聯合出版。

在標明為第34輯的畫報，《支那事變畫報》報名的書寫字體與其他兩本不一致，報名為套紅印刷，出版者是日本的朝日新聞社。該畫報屬於《周刊朝日》的臨時增刊，自稱是「最權威」的事變書刊。

記者發現，由東京日日新聞社、大阪每日新聞社聯合出版的《支那事變畫報》半月刊，逢每月5日、20日出版。第72輯的出版日期是1939年12月5日。由此推算，這本頻繁記錄日軍侵略行蹤的畫報，最早出版時間應在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前夕。

盧溝橋事變，正是日本全面發動侵華戰爭的開始。不過侵略被畫報粉飾成「事變」。

由朝日新聞社出版的這本第34輯增刊的畫報，出版時間是1940年3月20日。由於沒有註明出版間期，也沒有增刊間期，無法推出「臨時增刊」具體的初刊時間，但大抵於日軍全面侵華後不久，這個新聞社就與上述兩個新聞社一起，大張旗鼓為日軍的侵略造輿論。

記錄日軍攻城略地罪行

這3本畫報，可謂是日軍侵華的全景記錄。 畫報中對日軍侵略廣西都有詳細照片、文字記錄，還收錄了日軍空襲南寧、龍州等地的照片。

按照3本畫報出版時間的先後，第72輯的封面大照片就是「南支北海作戰」，照片內容是日軍的海上艦隊。

該畫報的第2頁上的「戰局」欄目頭條，就是侵略廣西的報道，不過被粉飾成了「進入」。第3頁刊登的兩幅大照片，是日本侵略者舉槍歡呼的「欽州入城」和在欽州附近竹林作戰的畫面。

從第4頁至第8頁，用了大量的登陸作戰和艦隊圖片顯示了日軍「突襲北海，攻陷欽州」，「在海軍的緊密配合之下，突襲北海沿岸，果敢地在欽州灣一帶敵前登陸」。第9頁刊登的照片，則記錄了1939年11月17日的「欽州攻略戰」。

從第10頁至11頁，畫報用《南寧大轟炸》為標題，連頁刊登了空襲南寧的日軍飛機編隊照片、日軍偵察機掠過山嶽偵察的照片、空襲南寧的大幅航拍照片、俯視南寧周邊地形的照片。

15天之後出版的第73輯畫報，封面採用的大幅照片，就是日軍從邕江登陸的照片。該輯的第2頁文字報道了「南寧攻略」，還有一群日軍舉槍在當時的廣西高等法院門前歡呼的照片。第3頁更是用整版刊登了日本侵略者在南寧舉行的盛大入城儀式。第4頁至7頁，則記錄了1939年11月23日，日軍在「南寧攻略戰」中的城市巷戰和南寧郊外的野戰。

朝日新聞社出版的第34輯畫報，可謂是日軍第一次侵略廣西時的全程總結。該畫報的第10頁就是一個大標題《南寧方面作戰》。

在標題右側，刊登了日軍侵略的路線圖，圖上標註了日軍攻城略地的地點和時間:1939年11月15日，日軍從欽州登陸，次日即侵略了防城，第3天佔領欽州，11月24日南寧淪陷，繼而攻下九塘、武鳴、賓陽。12月21日即佔據龍州，後從鎮南關(今友誼關。編者注)開往越南。

第11頁至20頁的眾多圖片，記錄了日軍步兵及機械化部隊侵略上述各地的戰事。

首次發現空襲南寧航拍照片

在3本畫報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刊登了大量的航拍照片。 內容大部分是空襲中國的城市。其次是收錄了很多重大歷史事件的瞬間。如漢奸汪精衛疾步行走、納粹頭子希特勒演說等照片。

今年8月22日上午，當卓先生收集的3本畫報展示在專家們面前時，立即吸引了大家。自治區檔案館檔案收集保管處處長李泰城說，如此數量眾多的圖片，此前很少見到，日軍轟炸南寧的照片，更是十分罕見。

該館編研利用處的覃處長介紹說，日軍空襲桂林最為頻繁，目前能收集到的照片也比較多，但空襲南寧的照片，能保存的卻很少。廣西抗戰文化研究會會長、廣西社科院文史研究所所長李建平說，能收集到原始的畫報以及效果清晰的照片，實屬少見。

當天下午，南寧市人民防空辦的辦公室主任蘇德慶看了畫報後說，多年來，他們為了加強國防教育，多方尋找日軍空襲南寧的照片，可一張也沒有找到，沒想到在防空警報試鳴日前看到了。

今年81歲的林敏，曾任南寧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從事抗日資料收集已20多年，他看了畫報後當即表示，在目前南寧乃至廣西的相關檔案資料中，尚未發現過有日軍空襲南寧的照片。可以印證畫報中拍攝內容的，也只有寥寥幾張，如日軍在南寧登陸南寧入城式、欽州入城等。即使是這些照片，也是從外面收集到的。

為了查找日軍空襲南寧的歷史圖片，林敏多年來搜遍了南寧的各大圖書館、檔案館、博物館，最後只在自治區通志館找到了一本我國台灣省出版、由美國第十四航空大隊司令官陳納德的夫人陳香梅女士作序的《抗日戰爭圖志》。在該書的「桂南會戰」篇章中，刊登有上述幾張登陸照片。

說到為何一圖難求，抗戰時期曾在新聞單位工作的林敏說，當時日軍轟炸南寧時十分猖狂，欺負當時南寧的防空力量薄弱，轟炸機常常是掠過樹梢、飛過屋檐，連日本飛行員的面目都可在地面上看清楚，應該是拍攝的最好時機，可當時很多物資被封鎖，進不了南寧，連他們新聞單位都沒有照相機，根本無法定格日軍的侵略暴行。

從這3本畫報刊登記錄空襲南寧的照片來看，多是航空拍攝，這樣的角度，「也只有日本侵略者自己才可能拍攝到」。

空襲曾帶來「空前浩劫」

8月22日下午，南寧市人民防空辦副教研員陳漢斌介紹說，南寧市將每年8月30日定為防空警報試鳴日，就源於日本侵略者對南寧的一次瘋狂空襲，當時造成了360餘名市民死傷。 為了毋忘國恥，教育後人，從2000年開始，每年的8月30日，被定為南寧市的防空警報試鳴日。

林敏老先生在收集日軍轟炸南寧的資料時，查閱到了當年出版的《民國日報》南寧版，發現對日軍空襲南寧的報道，該報兩次用了「空前浩劫」做標題。

1939年8月31日的《民國日報》南寧版以「空前浩劫血海深仇敵機昨狂炸本市」為題的報道中說，當年8月30日上午6時，日本轟炸機在南寧市區共投彈61枚，炸毀民房200餘間。直到當晚10時，南寧市的防空警報尚未解除。

1942年1月19日的《民國日報》南寧版，以《昨敵機25架肆虐本市罹空前浩劫》為題，報道了日軍轟炸南寧市的慘狀:毀房屋數百間，死傷平民頗眾，中華戲院成為臨時收容所。

除了南寧，畫報中還刊登了日軍空襲龍州(南寧)的大幅航拍照片。畫面中炸彈在地面爆炸的巨大蘑菇雲，籠罩在龍州(南寧)上空，地面的建築物全部被煙霧淹沒。

日軍空襲龍州的歷史，也被時年18歲的林敏撰文，刊登在1945年12月8日的《中央日報》上。該文寫到:「抗戰期間，龍州疏散5次，淪陷3次，人民損失最為慘重，加之地毗越南，所以是警報最多、受炸最烈的地方。」

根據記載，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日軍前後共空襲南寧市40餘次。在目前南寧保存的資料中，多為文字記錄，這3本畫報的出現，印證了文字記錄的真實性。

覓到全民抗日的痕迹

儘管這3本畫報是日本侵略者輿論宣傳的工具，可在它們刊登的照片中，記者卻找到了南寧人民同仇敵愾、團結抗日的痕迹。 　　在第34輯畫報第12、13頁，連頁刊登了長達五六十厘米、一群日軍奔跑在南寧街頭的照片。在侵略者身邊的牆上，刷著一條比侵略者隊列還長的巨幅標語，內容是號召大家一致抗敵。標語的落款是廣西學生軍。在第19頁，日軍進入賓陽縣城大門樓的照片，城門兩邊就是廣西學生軍寫的巨幅對聯:「抗戰必勝建國必成」。

在第73輯畫報第4頁的一張照片中，一群日軍正伏在南寧市街頭射擊，在侵略者槍口前方的牆上，也刷了一條大標語，內容是「抗戰到底，爭取最後勝利」。在第7頁，還專門刊登了一條標語的照片，是廈門兒童救亡劇團寫的呼籲:「全廣西兒童團結起來參加抗戰工作」。

1939年11月，日軍侵略廣西時，該畫報曾對戰局專門撰文進行分析，在文章中也指出「本次戰役的地點廣東和廣西兩省是抗日熱潮高漲地」、「白崇禧、李宗仁也作為廣西派的巨頭熱衷於抗戰」。

該畫報中處處宣揚「皇軍的威力」，但他們遇到廣西人民的迎頭痛擊後慘敗崑崙關的戰役，在畫報中卻隻字未提。

歷史的硝煙，已隨著日本侵略者的舉手投降而遠去，但記錄了侵略罪行的畫報，卻以泛黃的紙張保留下來，它們時刻提醒著我們毋忘國恥，奮發圖強，也時刻提醒著那些曾經的侵略者:中華民族是一個不可戰勝的民族！

日本畫報記錄日軍累累罪行

廣西大學外國語學院韓慧/翻譯

編者按:在卓先生收集的3本畫報中，首次發現日軍對侵略廣西各地的詳細軍事行動記錄。 在字裡行間透露出日軍的狂妄和自大，但他們沒有想到，英勇的中國人民，經過8年艱苦卓絕的抗戰，日本侵略者終於在1945年8月15日宣布無條件投降。這些畫報記錄的文字，雖然完全是為侵略者自己說話，但對研究廣西的抗戰歷史，仍然有借鑒意義。為了給讀者研究、比較這段歷史，特由廣西大學外國語學院教師韓慧對畫報中相關內容進行原始翻譯，未作任何修改。

原題:進入廣西省，在北海附近展開新的戰役

切斷敵人賴以生存的海上補給通路，給予仍然沉迷於抗日美夢的西南地區的敵人以猛烈打擊，在北海一帶展開新戰術，自(1939年)11月15日我軍強行敵前登陸以來，第三天，即17日傍晚，突破廣東廣西兩省交界，進入廣西省，與以往一樣，我軍每到一處，如入無人之地，以破竹之勢快速前進。

在南中國海軍最高指揮官高須四郎中將指揮的艦隊以及水上直升機的密切配合下，我陸軍大部隊15日上午5時冒著風速達18米的暴風雨在欽州灣西部地區強行敵前登陸。

合浦到北海有莫樹烈的175師；欽州、防城一帶有黃固的新第19師；南寧一帶有劉任的188師，在我軍登陸地有韋雲淞的131師和135師兩個師，在這裡構築了銅牆鐵壁。由第一次「上海事變」中被稱為「抗日英雄」的蔡廷鍇任總指揮，行政專員鄭世增任守備區司令，動員了合浦、防城、欽州、遂溪、靈山、海康、徐聞各縣約十萬民眾和學生，我軍海南島戰役之後，破壞公路、炸毀橋樑、忙於防守，當蔣一度得知我軍進攻北海之時，大驚失色，嚴令白崇禧、李宗仁、蔡廷鍇死守，15日匆忙在南寧召開防禦會議，惶恐萬狀。

敵前登陸成功

我軍登陸部隊在狂風暴雨的惡劣條件下，順利展開了一系列作戰行動。 15日正午，增援大部隊緊跟著先頭部隊，在欽州灣內的(編者注:此為日本畫報中隱去的具體地點，下同)敵前登陸，立刻佔領。

同日傍晚，山縣、平野各自率領的部隊攻陷龍門島，納見、原田、田村各部隊在天堂角一帶登陸，同日上午8時向附近的敵人發起40次進攻，傷亡6人，敵人倉皇逃竄。下午4時，擊敗敵人一個團，奪取敵人的第一道防線防城縣城。

另一方面，16日上午，三木、金澤兩部隊溯漁洪江而上，在黃屋中圩敵前登陸，切斷敵人的退路。15日正午，海軍陸戰隊在艦艇設計的掩護下展開了對島的進攻，並佔領該島。

這一帶是舊19路軍的根據地，原來預想會遭到猛烈的抵抗，但由於我軍的嚴密部署和周到準備，打了敵人一個出其不意，使敵人不知所措，只有一些微弱的抵抗。

在韶關的第四戰區司令張發奎和白崇禧命令同一方面軍守備的第46軍(廣西軍四個師)作殊死抵抗，同時從桂林、梧州急調增援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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