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逼我賺錢給2個哥哥買房，我照做後她提個要求讓我徹底失控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紫玉蘭蘇 | 禁止轉載

1

上了一天班的李華，疲憊不堪地回到陰暗潮濕的出租房。本想沖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妻子卻非要拉著他喋喋不休地討論買房子的事，李華不勝其煩，一聲大吼：「你有完沒完？買房子，整天就知道買房子，拿我的命去買嗎？」

說完不顧身上的一身汗臭味直接躺床上睡覺去了，昏暗狹小的客廳里，妻子一聲聲地哭訴，讓此時的李華更覺得人生的慘敗。

他臉朝下地把頭埋在枕頭裡，緊握的拳頭無聲地捶打著床，這是他常用的排解心中痛苦的方式。

也許是太累了，沒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一覺醒來，天還沒亮，卻看到身邊空蕩蕩的。

他一個激靈，衝到客廳，看到妻子穿著薄薄的睡衣趴在桌子上睡，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他鬆了口氣，緩緩地走過去，輕輕地抱著她放到床上。雖是盛夏，但她的皮膚卻是冰涼的。因為體質弱，又捨不得吃，讓她長期氣血兩虧。

「珊珊，我何嘗不想買房呢？」李華輕輕地撫干妻子眼角的淚痕，心裡一陣難過。他已睡意全無，又怕吵醒妻子，於是躡手躡腳地關緊房門，坐到廳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房子，房子，其實他何嘗不想買房子？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想到了買房子，只是在親情的重重阻力下，最終放棄了，直接造成了他今天的悲催生活。

2

二十年前，他還是個二十齣頭的毛頭小伙，卻已在社會上爬摸滾打了好幾年。

他做過泥水工，車衣工，流水線工。但是這些工資都不高，無法改變一貧如洗的家庭環境。

後來在一個老鄉的介紹下，他去了偏遠的山區做炮工，炸石頭。那是個高工資，高危險的工種，分分鐘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危險。

他壓制著心中的恐懼，硬著頭皮在那裡幹了一年，因為親眼目睹了一個工友，因不小心被炸得粉身碎骨之後，他每天晚上噩夢連連，根本沒辦法再繼續做下去了。

即使拿了一年的高工資，他手頭也沒有多餘的錢，因為他全部都拿給家裡還債了。家裡的那些債都是給二個哥哥娶媳婦欠的，他的二個哥哥長得像他母親，個子矮，五官粗陋。加上家庭貧困，很難找到對象。

倒是李華繼承了父親的優良外貌，高高大大，腰身筆直，五官俊秀。母親總是對他說：「五呀，你比你的二個哥哥強，你可一定要幫著他們點……」

他還有兩個姐姐，大姐幾年前就嫁人了，二姐很小就送養了。

因大姐長相隨父親，高挑漂亮，雖然男方長相不咋的，卻得了一筆不小的彩禮錢。母親也沒為大姐置辦像樣的嫁妝，但那筆彩禮卻被母親拽得緊緊的。然後在村裡媒婆那放話，只要哪個閨女肯嫁給她家老二、老三，願出比別人高的彩禮。」

終於在母親的周旋下，又借了一筆錢。用當時的高價彩禮誘惑，娶回了二個媳婦。本來二哥、三哥的婚事解決了，也該鬆口氣了，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家裡沒房子住。

3

李華離開石山以後，就到了廣州，卻很長一段時間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身上的錢也慢慢花光了。

他借住在一個老鄉的出租屋，十來平的屋子住了四個人。因為只是借宿，老鄉也沒有多餘的床，所以晚上他也只能拿張破席子睡地上。

這樣已經很好了，那個時候有好些人因為初來乍到，找不到落腳的地方，睡大街的人多的是。這還是幸運的，被治安隊追到荒山野嶺去睡的也不少。

也許是上天憐憫，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工廠賺一點生活費的時候，無意中認識了一家日化用品公司的美女經理。這家公司剛發展到廣州，很缺人手，特別是商品的入庫，裝車，出車。

美女經理對員工的要求也很挑剔，即使是搬運工，她也不喜歡膀大腰圓的粗漢子。像李華這樣的，年輕長相好，頭腦靈活，又有使不完的勁最好。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是李華人生中最輝煌的時段。公司每天要搬三、四千多件貨，搬一件4毛錢，四個人搬，一天下來就是1500元錢左右，四個人分，一人300多，一個月下來能賺一萬多。

一萬多呀，同志們，九幾年的一萬多一個月什麼概念呢？

那時候建一棟二層小洋樓也就五六萬，所以他那時的工資一年可建二棟小洋樓，厲害吧？知道那時剛進廠的工資是多少嗎？剛進廠的才三百多，老員工也就五六百，就是做個一般的管理員也不會超過一千。

李華激動呀，他同夥伴們沒日沒夜地干，工資高，當然付出的也多。公司搬貨沒有定時，白天來了白天搬，晚上來了晚上搬，甚至半夜來，你也得馬上從床上爬起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最快的速度搬完，免得耽誤別人的時間。

日化用品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而且無論是裝車卸車都要經過一段狹窄的斜坡，一天下來，人就像被抽了筋似的。

李華的工資拿出生活費，都如數交給了母親，郵單上面的數字驚動了家鄉的每一個角落，羨慕和懷疑的眼光無處不在（有些人懷疑他在外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要不然怎麼可能賺那麼多？）。

求幫忙和提親的也絡繹不絕，母親笑呵呵地張羅著給老二，老三建小樓房，卻對給李華提親的始終笑而不答。

4

以前李華總是固定星期天和母親打電話，因為星期天公話會便宜很多，但要排很長的隊，母親也會按約定在村部等他電話。

後來BB機出來了，他也買了一個，他和家裡的通訊就方便很多。因為也沒以前那麼缺錢了，打電話也不用一定要等到星期天特價才打了。

母親隔三差五地呼他，不厭其煩地要他把二哥三哥甚至姐夫弄進他們公司去。他也一遍一遍地解釋，公司現在不要人，而且就算要人，那也有要求，像二哥三哥姐夫那樣的小身板，頭腦又像個呆瓜，人家一看就沒戲的。

母親沒能如願，就下命令：「既然你不能把你哥哥弄進公司去，他們賺不了錢，家裡房子破破爛爛不說，還不夠住。我跟你爸都住到廚房裡去了，所以你要負責哥哥們的房子。」

「你不是已經在建了嗎？」李華的心裡一陣苦澀，他一方面恨他的母親偏心，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母親為了撐起這個家，吃了太多苦，母親矮小瘦弱，卻精明能幹，家裡事無巨細，全都要她操心。父親空有一副好架子，為人木訥，不管事，你叫他去砍柴他就去砍柴，你叫他去挖地，他便去挖地，你不叫他，他就坐那裡發獃，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也打不著他。

更鬧心的是，老二、老三兩個兒子盡撿他們兩個的缺點，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幫他們成了家，還得為他們以後作打算。好在還有一個老五聰明，繼承了父母身上所有的優點，這個家也只能指望他了。

「那你要答應我，你哥他們的房子沒建好之前，先不要談對象。」母親的話讓李華震驚，「這是什麼道理，我談對象，跟他們建房子有什麼關係？」

「唉！」母親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兒呀，不是媽狠心，不讓你談對象。只是你這一旦有了女人管著，你的錢還能交到我手裡嗎？」

5

李華沒想過談對象，因為沒時間，沒心思。但他沒想並不代表別人不想，他同事的妹妹就暗中喜歡上他了，明裡暗裡地提醒他，可他卻像個榆木腦袋，最後同事看不下去了，直接挑明，「我妹妹喜歡你，你給個痛快。」

李華支支吾吾了一段時間，其實他哪裡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心思，只是母親的話他不想違背，最後他以家裡沒房子住拒絕了。同事把他一頓臭罵：「不喜歡就不喜歡，找什麼理由？沒房子住，可以在這裡買呀，一萬塊錢入住，你買不起嗎？」

那時在廣州一萬塊錢入住，真的不是童話，就是全款也就十來萬，而且還是繁華地段。現在那裡的房價已是二萬多一平了，隨隨便便一套房都要一二百萬了。李華每次想起這事，心都會痛地抽搐，恨不得撞牆。

他永遠都記得，他那次和母親提出買房的事，他母親有多激動。母親在電話那頭大罵他，說他要拋棄生他養他的父母了，翅膀硬了，想飛了。

無論他怎麼解釋，母親就是不聽，最後還以死相挾。其實他懂母親的心情，她怕他買房了，二個哥哥的房子就沒錢建了，也怕他以後在外面安了家，就不管這個家了。畢竟在母親心裡，唯一可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在母親的阻力下，他暫時放棄了買房，一心一意幫二個哥哥把房子建好。一年多後二個哥哥的房都建起來了，雖然欠了些錢，但也不多，本想應該可以鬆口氣了，又可以考慮買房的事了，但母親又說：「孩子，哥哥們的房子建好了，現在輪到我們的了。你加把勁，多掙點，咱們今年就把房子建好。」

李華在電話里第一次失控，他對著電話那邊的母親大吼：「我要買房，你不準，要拿我的血汗錢給哥哥他們建房子。我現在沒錢了，你以後跟哥哥他們過吧，我不建房子，我不回來了。」

他真的累了，因為工資高，公司裡面的管理員個個都想把自己的親戚介紹來。要不是美女經理堅持，他們幾個早就被排擠掉了，雖然沒被擠掉，但工價卻降了，4毛錢一件降到3毛錢一件，而且工作量也增加了，要跟車去超市排隊。

以前那是跟單員的事，現在直接就分給他們了，雖然他們幾個心裡不滿，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你不做，別人排著隊等著呢，李華還好點，不用跟那麼多次車，美女經理對他總是額外地照顧些，當然這與愛情無關。

二個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李華縱使有那個念頭也被自己強行壓制了。

母親怕李華真的不回家了，裝病把李華騙了回去。當李華心急火燎地趕到家的時候，母親笑呵呵地站在那隻剩半邊破房子的門口等著他，和破房子另一邊光鮮漂亮的小樓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華難過也好，憤怒也罷，母親始終都是母親，他真的不能把她怎麼樣。

為了把李華的心留住，母親四處張羅著為他找對象。雖然他的房子破，但他會賺錢的名聲在外，人又長得帥，村裡村外的姑娘還真是排著隊讓他挑，妻子珊珊就是這個時候被他選中的。

6

當時珊珊家裡沒有別的要求，就是家裡必須要有一棟像樣的房子。至於外面有沒有房子，他們不在乎。

也許那時他們的心裡是這樣想的：「你的祖宗是這裡的，你的人是這裡的，你的根是這裡的，你始終都要回到這裡，難不成你還想到外面呆一輩子？」

在珊珊家人和母親的堅持下，李華徹底打消了在廣州買房的念頭，又把工資全都投入到了建房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好運到頭了還是怎麼的，房子建到一半，美女經理就被公司調走了。李華的心裡如排山倒海般，不知是何滋味。

靠山沒了，新來的經理在旁人的慫恿下，百般刁難，最後他們幾個不得不離開。

家裡房子雖然建好了，不過欠了一些債，好在珊珊家裡要的彩禮不多。

結婚沒幾天，李華就匆匆帶著珊珊出去了。他一天也不想在家呆著，一來欠人錢讓他寢食難安，二來他看著自己和哥哥那三棟在村裡鶴立雞群的小洋樓，心裡就有種泣血的感覺。

李華帶著珊珊又回到了廣州，他花錢買了一張高中畢業證，應聘做了另一家日化用品的業務員。而珊珊憑著姣好的容貌做了化妝品銷售，雖然二人的工資加起來也沒以前高，但小倆口省吃儉用，沒多久也把欠的債還了。

之後二人的兩個孩子相繼出生，因為條件不足，孩子們一直在老家跟奶奶過。

加上二哥三哥的孩子，母親日夜操勞，本就瘦弱蒼老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李華心疼母親，想把自己的孩子接出來，但必須解決住的地方，那時他手上已有一些余錢，就跟珊珊商量買房子，其實那個時候買房子還是很便宜的，二人完全可以承受。

可這個時候珊珊弟弟創業，資金不夠跟他們借錢。珊珊心疼弟弟，想都沒想就借給了他，李華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那是珊珊的親弟弟，況且他們結婚的時候，岳父岳母也沒為難他。

就這樣，他又一次失去了買房的最佳時機。之後房價一飛衝天，李華看著這些天價房子，原本他是可以輕鬆擁有的，可現在他連廁所也買不起了。

他的心在滴血，在吶喊。他恨，恨母親，恨母親對他的無情；恨父親，恨哥哥，是他們的無能毀了他；他也恨珊珊的弟弟，可是恨又能怎麼樣？

7

因為年輕的時候操勞過度，40多歲的李華，落下一身病痛。其中腰椎間盤突出尤為嚴重，醫生一再告誡，要多休息，不可乾重活，可生活允許他休息嗎？

李華到底只是個初中都沒畢業的人，業務水平也時常力不從心，所以早就轉行做了裝修行業。做裝修收入還是可以的，可也真是夠累的，特別是他的腰，還做過微創手術，他經常覺得自己站不起來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城裡買房的人越來越多。看著身邊的人很多都在城裡買了房子，珊珊也趨之若鶩。可是就他們手上那點錢，要想在廣州買房，那只能是一個美夢。

可珊珊並沒放棄買房，廣州房價高，並不代表其它地方也房價高，比如他們家鄉的城市房價就低，四千來塊。她把想法跟李華一說，李華也同意，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越發地想回家了。

就在他們滿心歡喜籌備的時候，家裡來電話了說：「母親病倒了，需要一大筆錢手術。」

這個休息猶如一盆冷水，讓李華來了個透心涼，他並不是為母親的病傷心。他好像對母親有些麻木了，他難過只是覺得他的房子夢好像又要離他遠去了。

珊珊不以為然，婆婆治病的費用，除去農村醫療報銷，三兄弟分攤下來，也沒多少。只有李華心裡知道，二哥三哥家裡窮得叮噹響，想要他們出錢為母親治病，難！

父親的身體聽說也不是很好，自己的腰椎也越來越嚴重。二個孩子，一個讀高中，一個讀初中，他們的費用也不小……

李華把頭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不停地吸著煙。逼仄的空間煙霧繚繞，他已看不到前方的路。（原題:《親人累》，作者：紫玉蘭蘇。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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