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驅鬼，異物卻是普通老婦，喊一聲娘親煙消雲散

文/吳宏慶

東城往南三十里，有個紫雲觀，觀中有老道孫齊和小道李成二人。破觀窮廟，異常寒酸，二人經常食不果腹。照理來說，道家收妖降魔日子總不至於這麼慘，但孫齊疾惡如仇，早已除盡了方圓數百里內的異物，其餘者聞風喪膽，不敢踏入東城半步。

這一日，觀中突然來了數人，領頭的是山下南庄村長何文柏。

細一說，原來南庄不日前死了一老婦人張氏，張氏死後變身為鬼，夜夜在村裡遊盪，令人驚恐萬分。村民們於是請村長想辦法。何文柏於是帶人來請孫齊出山收鬼。

這對師徒二人來說是天上掉下來的買賣，簡單的矜持一番後，二人收拾了道具下了山。

到了村口，孫齊暗自打開天眼，見莊上隱約有陰氣出入，卻並不顯凌厲。心裡明白，這鬼並非厲鬼，當下鬆了口氣，進了何文柏家。

何家有錢，宴請也很奢華，孫齊尚還矜持，李成卻是狼吞虎咽。

二人一邊享受這難得的美食，一邊細問何文柏這張氏的生前。不知為何，何文柏似乎有些支吾。原來張氏丈夫早逝，沒有留下孩子，她守寡多年，一直很是平常，不知道死後為何屢屢作祟了。

等到散席休息，李成幸福地摸著鼓脹的肚皮，說：「師傅，這回你無論如何也要留這鬼在世上多活些時日，千萬不要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孫齊惱得踢了他一腳，說：「只知道吃吃吃，也不想想，這張氏生前平常，死後為何成鬼久久不肯轉世投胎，這裡面只怕另有蹊蹺。」

李成嘿嘿一笑，說自己早就想到了，只是酒席上不便詢問。隨後，他便出門去找村人了解情況了。孫齊打坐入定，不知過了多久，猛地睜開眼睛，拿起身邊的桃木劍疾走出門。

院門外，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婦人在月光下茫然行走，足下無影，這定是張氏的鬼魂了。孫齊取出桃木劍，咬破舌尖正待噴出一口血，卻聽到張氏形似痴呆一般地對他說：「兒子，兒子。」

孫齊咕咚一聲咽下舌尖血，厲聲說：「人鬼殊途，再深的親情也化作虛無，你怎麼還是看不開！」張氏也不回答，一邊喃喃著「兒子」一邊向前走去。

不多時，李成回來了。他打聽到原來張氏過去有個兒子，只因當時窮，將這兒子賣給了一名大戶。此後數十年，雖然與兒子經常見面，卻無臉認親。而她的兒子，正是何文柏。何文柏雖也知道，但憎恨她當年無情，不願認她。沒想到這成了張氏死也無法解脫的心結。

「師傅，要我看，這張氏也是可憐人，不如留下她，我們也好順便混些吃喝。」

「住嘴，道門中人豈有見鬼不除的道理。」孫齊呵斥，「只是怎麼除卻是我們的事。」

次日，孫齊對何文柏說起此事，又說：「她當日拋棄你雖有過錯，今日你棄她不管更是罪過。我要除她是舉手之勞，但你的棄母不顧，誰敢說日後這不會成為你的一個心結？」

何文柏思量再三，長嘆一聲，問：「我該怎麼做？」

當夜，何文柏依孫齊所說，擺下道場。不多時，張氏飄飄悠悠地過來，何文柏淚水長流，喊出了一聲「娘親」字。張氏愕然，隨後神智清明，眉眼含笑，人也漸漸虛無直至消失。

此間事了，孫齊師徒二人重新回到道觀。小道士李成對道的理解又更深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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