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家的小狗豆豆（粉絲投稿）

美文 05-21

孫子11歲那年，央求他媽媽弄來一隻小狗。

小狗色澤金黃，毛髮如緞，黑嘴巴，黑眼窩，黑耳朵，瞅著挺可愛。

說實話，我對飼養小動物沒有啥興趣。倒不是我不喜愛小動物，主要是因為家裡多了一隻小動物，猶如多了一口人，要管它吃、住、拉、尿，溜彎、散步、還要經常洗澡。家住樓房四層，每天下去四次拉尿放風，憑添了許多工作量……

我對孫子說：「既然你喜歡它，你就負責餵養吧！」

孫子頭幾天非常喜歡它，翻書查字典，為它取名叫「豆豆」。但沒過幾天，也是由於學習緊張，便再也沒工夫搭理它了。

豆豆初抱來時才一個多月，還未斷奶。我和老伴找來一個紙箱，裡面放些舊衣服，為它置好一個窩。頭幾天，一到晚上它就在窩裡四處尋找，不睜眼的嚎叫，鬧的人無法入睡。

我知道它是在尋找媽媽的乳頭，便趕緊沏些奶粉，用奶瓶灌好，送到它嘴邊。它用力的吮吸著，一會便漲起了小肚子，甜甜的睡去了。

望著這個小生命，還未完全斷奶，就離開了媽媽。一種憐憫之情油然而生……

豆豆漸漸地長大了。

溜狗時我常向同道之人詢問：你幫著看看，這狗是啥品種？有人說：是巴哥。有人說：是太極。但都不明確。後來有個明白人告訴我：你這狗啥也不是，串了，串種了。

「串種了？」我懂。也就不是純種了。是雜種，或者可以說是混血。

當時我還一陣高興：據說混血的動物都十分聰明。因為血緣越遠越具有雜交優勢，比如袁隆平的雜交水稻，就取得前所未有的高產量。再如費翔他爸是美國人，母親是中國人，你看費翔多帥。

後來有人告訴我：狗和人不一樣。

人，雜交的高貴。

狗，雜交的就不值錢了。

狗是越純的越好。

我始終不相信「人狗雜交不一樣」的這番說辭。

便試著開始訓練豆豆，哪知道，這東西完全就是個「吃貨」。火腿腸沒少造，成熟的動作就練會了一個：當它找你要吃的時候或者要去遛彎時，它就會朝你趴下，做一個磕頭的動作，就象過去大臣向皇帝磕頭那樣，很是滑嵇可笑。

我把它的這個動作命名為「臣服」。於是，當它向我索取吃物時，我便大喝一聲：臣服。它便匍匐於地，靜靜地等待著食物來臨。那樣子是極其虔誠、謙卑，永遠是一付乞討者的形象。當然最後它也總會得到一些它想要的東西。

或許是雜交優勢未在豆豆身上體現的緣故，這隻狗越長膽子越小了……

小時候，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吃完午飯，我便會帶它到我家對面的廣場去遛彎。它小鼻子一嗅一嗅的，在我身前身後跑來跑去。遇上行人，先是跑上前去，嗅嗅人家的褲角，再搖頭擺尾、搔首弄姿的表現一番。一般情況下，行人也很願意接受它的友好表示，或抬手致意、或欲蹲撫摸，豆豆便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歡快地返回到我身邊……

而今，我再帶它去遛彎，只要跨出我家小區的鐵柵攔半步，它便不肯與我往前走了。如果我執意前行，它便一扭頭迅速往家的方向返回，對外面精彩的世界決不留戀……

豆豆膽小的毛病，始終克服不了。儘管我多次企圖嘗試……

我家單元的二樓和三樓各有一隻小狗，並且都是雌性。（豆豆是雄狗）都在十年以上，呈老態龍鍾之狀。每次遇上豆豆，人家都表示出十分友好的姿態，欲與親密接觸之。

但豆豆卻決不這樣認為。我每次帶它下樓，它走出房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豎起雷達罩般的耳朵四處搜尋，偵聽有無同類。直到確信萬無一失後，才肯與我走出房門。如果發現有異常，那怕是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聲狗吠，它都會緊張的眺望，再也不肯走出房間一步。

晴朗的日子，豆豆在樓房前的草坪上盡情嬉戲，高興地與我蹦跳、捉迷藏，突然一隻小的不能再小了的黑狗從草叢中竄出，豆豆大驚失色，猶如見了一隻下山猛虎，箭一般地向家中狂逃……

豆豆除了膽小，還有些狡猾。

我家住四樓，上下樓梯它從不走靠扶手的一側。一般情況下，它與我並行。我快它快，我慢它慢。既不搶先，也不落後。有一天，我突現發現了這種現象，便開始注意它為什麼會這樣？

經過幾次測試，我終於弄明白了：原來它不靠扶手一側行走，是因為支撐扶手的柵欄之間縫隙間距過大，它完全可以掉下去，很不安全。不走在我的前面和後面，是因為突然有人迎面走來，使它猝不及防……

哈哈，這小傢伙是拿我做為擋箭牌呢！

豆豆雖然膽小怕事，但也還是具有狗的本性。

當它在陽光下懶懶地躺著的時候，你千萬不要以為它是在睡覺。它的耳朵緊貼著地面，樓道外，乃至整個單元有什麼響動，它都能快速察覺。如果是有人在樓道中走動，它便會守在門口狂吠不止，擔負起看家護院的職責。

有一次，遠在外地的一個朋友前來做客。豆豆自人家進屋開始就不停歇的叫，無論我怎樣呵斥都無濟於事。直到我把它關進卧室里，它還是不依不繞，一直在狂吠，聲嘶力竭的叫……

弄得我在客人面前，很是丟臉。

豆豆對於識別家人，好象有一種超於人類的系統。

我女兒和女婿工作居住的地方，離我家比較遠。我女兒特別喜歡豆豆，在二年前曾把豆豆帶回家住了十幾天。由於工作的原因，女兒不能經常回家，有時長達一、二個月。但不論何時回來，單元大門一響，豆豆僅憑走路聲，便能判斷出我女兒回來了。它在屋內高興的直蹦，有時可達半米多高。嘴裡還發出「喁、喁」低聲又吹快的鳴叫。豆豆一但有了這種表現，我和老伴就基本上知道是女兒、女婿或是兒子、兒媳回來了……

孫子學習很緊張，但上學和放學的時間也規律。中午11:30或晚上5:30，豆豆便準時地守在房門口，單元大門一響，傳來孫子「通、通」急促的腳步聲，豆豆便跑到我和老伴面前，「汪、汪」地叫兩聲，用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示意去給孫子開門……

豆豆老是掉毛，且一年四季不斷。

這可苦了喜歡潔凈的老伴，她一邊不停地擦地，一邊叨叨：「乾脆把它送人吧，太埋汰了！」但當我和她商議送到哪裡去時，她又捨不得了。

有時我心情很煩，可豆豆卻高興地在我身邊轉來轉去。看它不知人間煩惱的樣子，免不了踢它一腳或打它一掌，以泄心中的火氣。這時候只要老伴在場，總會說：「你沖它發什麼火，它懂什麼？」那神態，倒象是護著自己的孩子！

豆豆到我家來，已經四年多了。

我和老伴都與它有了深厚的感情。特別是我，退休後基本宅在家裡，很少出門。有了豆豆的陪伴，我好象並不覺得孤單、寂寞。人和狗狗的和諧相處，反讓我覺得生活一片美好，陽光更加燦爛。

豆豆就是一條普通的小狗，出身也不純，平生沒有什麼壯舉。以它的品種、地位、性格或許今後也不會發生什麼值得炫耀的動人事迹。

但它不以膽小、懦弱而自卑，不以人的過高期望而改變，以渺小與平凡去爭取自己的一席生存之地。

當它表現出來的膽小、懦弱、狡猾、智慧、勇敢、守責、愛恨分明等與人類共通的屬性後，我便讀出了十分積極的人生意義。

狗且如此，何況人乎？

這也是我為什麼要為一條狗寫篇文章的原因所在……

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