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系列：好人馬軍長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唐世中人以忠謹稱者，唯存亮、西門季玄、嚴遵美三人而已。——《新唐書·宦者上》

譯文：

整個唐朝，太監因為忠誠敬慎而被人稱道的，只有馬存亮、西門季玄、嚴遵美三個人而已。

1

不久前，因為發大水，以前的一個段子又火了起來。

這個段子是這樣的：A君、B君分別到A縣、B縣任縣長。A君實幹，治理水利。B君無為。洪水至，A縣無事，B縣澤國。B君月余親躬災區，與民同苦。媒體頌之。年終，B君獲獎升職，A君無名。

其實，歷史上也是這樣，好太監因為盡職盡責，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反而沒有胡作非為的太監有名。

今天要說的這個太監就是這樣一個好太監，如果不是因為一場讓人啼笑皆非的政變，他肯定也會湮沒在歷史中。

2

這個太監的名字叫馬存亮，唐朝人。

當時，太監掌握軍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皇帝身邊有兩大武裝力量——左右神策軍，馬存亮就是左神策軍的老大。

皇帝的安全很重要，所以馬軍長很是盡職盡責，十多萬人的部隊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馬存亮一不任人唯親，二不任人唯錢，提拔人才透明化，部隊的日常訓練也抓得很緊，總之，這支軍隊充滿正能量。

但是，馬軍長也有煩惱，因為皇帝不怎麼待見他。

3

當時的皇帝是唐敬宗李湛，這是歷史上最愛玩的皇帝之一。

李湛喜歡看摔跤，於是打著觀看部隊訓練的幌子，讓身邊的兩大主力部隊進行摔跤對抗賽。

摔跤和打仗畢竟是不一樣的，摔跤更多的是競技和表演。右神策軍的軍長思路比較開放，從市井中招募職業選手加入軍隊。而馬存亮認為，摔跤技術在真正的戰場上用處不是很大，只是對參加對抗賽的軍人進行了一些強化訓練。

這一來，高下立判，馬存亮的手下雖然身大力不虧，但和職業選手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所以左神策軍在摔跤對抗賽中孔夫子搬家——儘是輸（書）。

如此，李湛覺得馬存亮很不會玩，對他就不那麼親近，馬軍長也很苦惱。

4

李湛會折騰，把心思都用在怎麼哈皮上，皇宮幾乎變成了遊樂場，各種閑雜人等進進出出，皇宮的保安水平直線下降，曾經有個老百姓瞎轉悠，居然溜達進了皇宮，根本沒人阻攔，雖然沒有出事，但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這一切被一個叫張韶的染布坊技師看在了眼裡。

張韶有個哥們叫蘇玄明，是個算命先生，蘇玄明對張韶說：「我曾經給你算命，你將會在皇帝的金鑾殿上吃飯，我也有份兒。」

不管蘇玄明的話是真是假，反正張韶信了。

張韶平時上班的時候，運送一些染料布料啥的進皇宮，衛士的檢查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有時甚至連例行的盤問都沒有。

張韶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哥們的話讓他的野心像野草一樣瘋長。

5

無知者無畏。

張韶說干就干，組織了一百多工友和混混，把兵器藏在車裡，像平時一樣進皇宮。張韶的計劃是，進入皇宮以後，先躲起來，在傍晚的時候一起發動，皇帝的位子似乎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

但是，進皇宮的時候就出了變故。

守門的衛士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打起官腔，對車上裝的東西問東問西，還打算上來檢查。

神經高度緊張的張韶以為陰謀被人察覺，就殺了這個多管閑事、不按規矩出牌的衛士，總攻開始，造反的計劃提前發動。

6

張韶這一百多人衝進皇宮的時候，皇帝李湛正在鑽研馬球技術，聽聞消息之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李湛首先想到的是去軍隊避難。

哪支軍隊？當然是摔跤最厲害的右神策軍。（這跟摔跤有關係嗎？）

旁邊有人說了，去右神策軍路遠啊，還是左神策軍近點。

於是，一行人慌慌張張連滾帶爬趕到左神策軍的駐地，馬存亮得知消息出來迎接，好人馬軍長這時候做出了影帝級的表演。

「捧帝足泣，負而入」。抱著皇帝的腳丫子一通哭，背著皇帝進了軍營。

原來，好人也有演技，只是沒什麼機會表演而已。

7

皇宮那邊，張韶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吃著皇帝剩下的點心，對哥們說，「你算命太靈了。」

蘇玄明算得確實沒錯，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先是馬存亮派五百騎兵衝進皇宮，救走了皇帝的媽媽和奶奶，避免了皇太后被扣成人質的危險，接下來，左右神策軍一個衝鋒就打敗了張韶這一百多烏合之眾，把染布的張韶和算命的蘇玄明射成了兩隻刺蝟。

一場像過家家一樣的政變就這麼輕鬆被撲滅。

8

雖然完全沒有挑戰性，但畢竟保衛了皇帝的安全，論功行賞之下，馬存亮功勞第一。

好人馬存亮卻不願意因此獲得權勢，請求外放。

再後來，馬存亮雖然又回到京城，但沒怎麼出現在歷史舞台上，直到退休。

而皇帝李湛繼續瘋狂玩樂，最終玩掉了自己的小命。

9

馬存亮的故事告訴我們：酒香也怕巷子深，好人也需要秀，不秀就出不了戲，沒戲就沒有點擊量，沒有點擊量就沒有收益。

沒有收益，你拿什麼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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