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女嬰夭折 遺體在太平間蹊蹺失蹤

女嬰存活14小時不幸夭折

遺體在甘美醫院蹊蹺失蹤

采寫|都市時報記者何惠子

攝影|都市時報首席記者張玉傑

結婚3年之後，昆明市民楊女士和李先生終於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2017年4月15日凌晨2點半，因羊膜破裂，羊水流出，楊女士被送往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甘美國際醫院。

42小時後，4月16日晚8點52分，楊女士誕下一名女嬰，嬰孩足37周，並在此前產檢中未有異常。但，存活14小時之後，這個連名字都還未得到的女嬰於4月17日上午11點02分被宣布夭折。

14小時的女嬰夭折，楊女士的家人十分悲痛（家屬供圖）

甘美國際醫院出具的「昆明市居民醫學死亡證明書」顯示，直接導致女嬰死亡的疾病或情況，是「新生兒肺出血」。另外，該證明書還顯示，女嬰是個試管嬰兒。楊女士家人介紹，試管嬰兒手術也是楊女士和李先生在甘美國際醫院做的。

女嬰死亡後，甘美醫院兒科醫護人員打電話給太平間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將女嬰的遺體抱到住院部負一樓太平間，並向家屬再三保證「未取得家屬同意和簽字前，不會擅自處理嬰孩屍體」。

4月17日下午3點，李先生和楊女士的父親到太平間，打開裝有女嬰遺體的箱子看了看。楊女士的父親還拿了塊大毛巾，給自己早夭的外孫女蓋上。把箱子推回原處後，二人返回。

這一切，都是在楊女士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楊女士為剖腹產，產後身體虛弱。丈夫和母親怕她太傷心，所以未告知她嬰兒夭折的真相，只是以「孩子情況不太好，在重症監護室上著呼吸機，不便探視」為由安撫她。楊女士數次提出轉院，家人也以「情況不穩定，轉院怕出變故」來打消她的擔憂。

一直到了5月16日，丈夫李先生才決定告知楊女士真相。5月17日下午，李先生和楊女士的父親前往甘美醫院看望孩子，打算為她處理後事。不料，意外的情況出現了。

楊女士的父親回憶：「我們跑去醫院太平間，找到裝著孩子的箱子，打開一看，箱子是空的。」

李先生說，他們當即詢問了太平間的兩位工作人員，結果得到的回答是「孩子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並在言辭中，傳遞出「屍體被殯儀館拉走燒掉了」，「被當作醫療廢物處理掉了」等多種處理方式。

李先生追問：「是誰處理的？」

兩名工作人員稱，是「兒科的人來簽字接手的」。

李先生看到那個簽名，字跡潦草，無法辨認，依稀是兩個字。一名處理此事的醫務部工作人員在上樓詢問簽名醫生後，告知楊女士一家：那個簽名所對應的醫生稱並未插手此事。又稱，對比過醫生簽名和太平間登記本上的簽名，發現太平間登記本上的筆跡是偽造的。

5月20日，醫院太平間工作人員為李先生調出監控查看。畫面顯示，5月15日上午10點35分，一輛拖車經過太平間的走廊。太平間工作人員很篤定地跟李先生表示，孩子的遺體就在那輛拖車上。

太平間工作人員篤定孩子的屍體就在拖車上

有關某醫生簽字的登記本，據太平間工作人員稱，已被送至醫院後勤服務部封存。楊女士一家隨即前往後勤服務部查詢，但該部辦公室工作人員卻稱「太平間的人亂說」，「根本沒有見到這個登記本」。工作人員要求家屬去太平間問清楚「是後勤部哪個人，什麼時候拿的本子」。

遺體去向不明，而可能記載線索的登記本去向也成謎。這就是說，在楊女士一家並未做出任何授權，也未接到醫院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孩子的遺體失蹤了。

作為孩子的媽媽，楊女士非常難過。「從孩子出生到現在，沒有見過一面，長成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就想看看她……」

對此，醫院醫務部的工作人員對楊女士一家表示「此事可協商」。但楊女士很堅定：「我們不協商，只要看孩子。」醫務部回應：「看不到了。被處理了，孩子回不來了。」

楊女士一家又要求：「讓處理孩子屍體的人出來，跟我們道歉。」但醫務部工作人員態度堅決，三次表示：不可能讓家屬得知處理孩子屍體的人。並稱「希望家屬們考慮一下（協商），考慮清楚了，再主動跟我們聯繫」。

5月22日下午4點半，一位被醫務部工作人員稱為「陳老師」（據說為甘美國際醫院項目部負責人）的人在電話里對都市時報記者表示：「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們醫院管理上的失誤，我們會進行妥善處理。」

下午5點40分，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甘美國際醫院一趙姓副院長和兩名醫務部工作人員，與家屬會面協商此事。

醫院方稱，根據2003年12月1日正式實施的《雲南省殯葬管理條例》第十二條「遺體應當在10日內火化」的規定，因家屬在嬰孩屍體停放於太平間的28天內沒有與太平間進行任何溝通，故自行將嬰孩屍體自行處理了。院方明確表態：「小孩肯定不在了。」

家屬的訴求也很堅決：想要知道，孩子的遺體是以何種方式被處理的？（是以醫療廢物的方式？還是以人類遺體的方式？）在哪裡被處理的？是誰在未經家屬授權和簽字的情況下處理的？

醫院方表態，將儘快查明此事，在5月23日下午2點，將調查結果以書面方式回復家屬。

太平間內存放遺體的箱子

針對此事，雲南天外天律師事務所主司醫療糾紛的律師金尚江稱，這種事情，「執業多年來第一次遇到」。他推測，嬰兒的遺體可能以三種方式被處理：

第一種，孩子遺體在醫院太平間處理了。但是，醫院太平間只能存放遺體，不能自行處理遺體，只能等待移送至殯儀館進行喪葬處理。

第二種，孩子遺體被移交至殯儀館進行處理。但是，屍體進入殯葬程序必須出具「居民死亡殯葬證」；而由甘美國際醫院出具的、楊女士之女的「居民死亡殯葬證」還在楊女士一家手中。

第三種，孩子的遺體被當做醫療廢物處理。但金尚江律師指出：「女嬰出生後存活了14小時，不能被當作醫療廢物來處理。」

關於女嬰死亡一事出具的各種材料（家屬供圖）

目前，嬰孩家屬已經向公安機關提出書面的刑事控告書，請求公安機關介入對本起可能涉嫌損毀屍體刑事犯罪事件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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