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昆明還是美國，你們這群雞賊聞著屁也覺得香甜

當地時間21日，在美國馬里蘭大學2017年畢業典禮上，中國女留學生楊舒平作為全校學生代表上台發表畢業演講。因為在演講中提到在美國呼吸到了「又甜又新鮮」的空氣、感受到自由、接受到不一樣的政治敘事熏陶等說法，「讓台下的中國同學們尷尬不已」。此事經社交網路傳播，引爆輿論。更有甚者，對她進行了人肉搜索。楊舒平於22日就此事道歉，並稱「深愛自己的祖國和家鄉」。

一、這是一場精緻利己主義者之間的大批判

一上來先給楊舒平貼上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的標籤，似乎有點冒失和唐突。通觀她的演講稿，她選擇的關鍵點，完全符合美國人對中國的想像，她很清楚聽眾愛聽什麼。自由，是一個中國精英最擅長使用的向美國主流社會尋求切口的恭維，只是楊舒平現在又加上了甜美的空氣。

我們從小被教育，要努力融入集體，並因此接受了一系列的教育訓練。在這場訓練中，最重要的活動就是各式各樣的表達的訓練，越是賣力的演繹發揮革命的詩性表達，就越能獲得來自系統的褒獎。楊舒平的演講，就是努力融入集體的有用功。她在演講中的表達方式和讚美的姿態，完全符合她在中國所受的教育的要求。只不過現在屁股坐到了美國那邊而已。如果把她演講的場景替換成中國大學，把讚美的對象替換成自己的祖國，那姿態和邏輯本身又有什麼違和感呢？

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放出去的第一代開始，留學生們的話術和身段就一貫如此。在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那裡，這雙方的角色是可以隨意兌換，只是看場景變化。在祖國希望通過愛國被接納，在美國希望藉助自由被接納。回到中國的人群中，五星紅旗又紅艷艷了。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擅長兩面討好。只是如今有了社交網路這座巴別塔，引起情緒反應的速度越來越呈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這招越來越不好使了。

二、國內教育還不足以讓留學生講述一個豐富的中國

楊舒平的演講稿中，所羅列的關目，沒有超出國內教育體制的限定。比如和老師溝通方式的在意，只不過在國內，這一點被規定為服從，在美國和老師辯論這一點不再是禁忌。比如，她說國內是死記硬背，國外則是活學活用。比如她覺得學校組織學生開電影自揭歷史傷疤，內心各種震動。不用明說，她的內心有與之對應的各種自我審查。

留學生們公開的講述中國的典型方式，要麼是說一堆所謂的中國傳統文化，自己也不懂，忽悠老外不明覺厲。要麼就是投其所好，老外們理解的中國就媒體叨叨的那一點。楊屬於後者。作為一個中國留學生，如果要講中美差異，如果要講文化體察，她可以選擇的角度有很多，但她的選擇卻如此乾癟。

楊舒平的演講，還上升不到批判的自覺，她只是想繼續按照在國內已經完成的思維的底層架構來繼續行事，卻不料一腳踩上了民族主義的大雷，各種各樣的人藉機利用她來澆築自己的塊壘。

三、排斥真話、高呼愛國的人才最可怕

抽離掉那些詭異的情緒和討論的禁錮，平心而論，楊的演講中所提到的問題，在中國難道不存在嗎？

我很不喜歡在這個問題上罵這姑娘不愛國的人，或者說愛國者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度了。難道霧霾不是事實嗎？難道言論自由不是事實嗎？如果像某資深媒體人那樣，認為楊說如果自己不戴口罩出門，就有患病的風險，進而拿出昆明的空氣質量很好來進行反駁，並試圖教育這個孩子應該具備馬里蘭大學畢業生應有的邏輯能力，就完全有點吹毛求疵自作聰明了。只是當情緒洶湧時，每個被民族主義情緒主導著的個體總是容易劃入試圖用自己的感受來代表一個群體對論敵進行辯難。

昆明空氣質量示意圖

馬里蘭空氣質量示意圖

在中國城市中，昆明的空氣當然算不錯的了，「優良率」，就是空氣達到優和良。在中國，空氣污染指數在50以內算優，50到100之間算良。從圖片上可以看出來，昆明的空氣大多數時候是良。

但是，在發達國家，空氣污染指數在20以內才算優。

因此，昆明的傲嬌，就只有這麼理解了：我們四季如春，我們空氣好，其實是和北京、石家莊比的。

（張豐原文 http://dwz.cn/60gUXk）

小粉紅們的邏輯可以簡化為，雖然我考不上馬里蘭 ，我這方面不如你，但是我愛國，於是我們就搶佔了道德制高點。而天朝的精英們，更是很好的繼承了新文化的道統，當非驢非馬的怪物，在那個山頭唱民主自由，在這個山頭唱核心價值。這是這個輿論場里，雙方各自的邏輯和立場。只是這一次有點難堪的是，很多平日里精明的精英，也被拉倒了小粉紅的陣營。

四、詭異的身份自辨和剖白傳統

耳畔忽然回蕩起那首太古時代的歌謠——「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這是迴旋在上個世紀上空的「假洋鬼子」的自辨。現在再拿出來審視，你會發現它所蘊藏的首鼠兩端和情誼糾葛。

去國懷鄉，憂讒畏譏，這是古老的傳統。去國的原因在於所去之國的強大鼎盛，而這個行為，卻要背負著一種近似於因為自己母親貧弱，自己主動投奔了富家的情緒的負擔。等到再回來，似乎也特別害怕自己的行為成為道德的瑕疵和把柄，影響自己的社會評價和在資源獲取中的便利。

說到底，是沒有獨立人格，害怕被群體孤立。一個中國社會裡典型的好孩子，用一貫取巧的手法，突然因為坐錯了屁股而讓最熟悉這個套路的同族一片愕然乃至憤怒，這是典型的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真是荒誕滑稽，然而這荒誕滑稽卻也像一面照妖鏡，照出各路貨色底層源代碼的種種BUG，亦是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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