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穿越狂野海岸

穿越狂野海岸

相冊:南非- 山海之間

自駕過南非「花園大道」的遊客,無不對西至開普半島、東至伊麗莎白港之間的山海風光讚不絕口。和歐美比肩的基礎設施建設和鄉村生活水準,一間又一間頂級食肆與民宿,堪稱世界一流的沿路壯美風景,是完美的自駕享受。

近兩年南非貨幣蘭特匯率一路走跌,從原來和人民幣差不多幣值,到如今大約六七折的換算比率(最低時甚至連五折都不到),使得南非自駕更加無可挑剔。如果不是中國護照辦理南非簽證還略略吃力,以及來迴路程迢迢、多數人都拿不出那個時間,必會有更多人了解南非的多樣性、多元化之美。

然而,拋開「花園大道」的准歐美小鎮生活,南非自駕還有更冒險的一面。在衝浪聖地伊麗莎白港與充滿了咖喱氣息的第三大城市德班之間,準確地說是從一個叫東倫敦的小城市開始,一直到愛德華港這350公里的海岸線,就是南非自駕的另一遺珠——狂野海岸(Wild Coast)。

十二月中旬正是南非的旅遊旺季,我從北部最大城市約翰內斯堡租下了一輛福特翼虎SUV,在中部雄偉的德拉肯斯堡山脈短暫徒步之後,繼續駕車南下,前往狂野海岸其中一個背包客與自駕者雲集的小鎮,聖約翰港。不得不說那真是一段令我意外和精疲力竭的旅程,因為從德拉肯斯堡到聖約翰港足足有700公里路。這天從上午9點出發,直到夜裡11點半,我才衝進了訂好的民宿,叫醒了已經睡下的主人。

初夏的南非氣候千變萬化,因為路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裡慢吞吞地爬行了三個小時,被迫深夜在盤山道上以70-90公里的時速飛奔。飛奔之中,一個大大的路牌在車燈里一閃而過,「歡迎來到狂野海岸」。此時已是晚上8點多了,而我離目的地還有200多公里下山路,並不知道從山巔遙望海岸是個什麼樣子,只有星星點點的燈散落在山間和海邊,以及遠處航行中的漁火。這裡面朝印度洋,暖濕氣流常常盤旋,車裡要開空調才能除去窗外那種溫熱的濕氣,如中國的南方。

花園大道的便捷之處,在於有N2國家高速公路護佑,一路穿起景點,狂飆至140公里也毫無感覺,狂野海岸並沒有如此發達的基建。在這一帶自駕兩三日,我甚至震鬆了剎車片,後來不得不叫租車公司帶來一輛新車,換走了飽經坎坷的福特。二級公路與鄉村小道穿過密布其間的森林、河流、沙灘,狂野海岸仍是南非較受冷落的一角。

我在西非旅居三年,飽嘗炎熱的氣候、混亂的街道、糟糕的公路、嗜血的蚊蟲、原始的歌舞,這一切在狂野海岸竟找到了Déjà vu(似曾相識)的幻覺。而所謂的幻覺在深夜十一點半駛進聖約翰港時達到了一次小規模爆發——

在幾十公里荒無人煙、沒有路燈的路段之後,我停在村裡——是的,沒錯,這裡就像中國的一個小村子——的一間酒吧詢問民宿的具體位置。老舊而明顯亮度不足的彩燈掛在濕漉漉的樹杈上,茅草頂平房裡傳來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幾十個當地黑人像嗑了葯似的搖頭晃腦「群魔亂舞」,旁邊還停了一輛警車,但警察壓根就聽不清我在說什麼。

已經這麼晚了,氣溫大概還在25攝氏度,酷似迦納High-life風格的舞曲塞滿了我疲憊的腦袋,此時此刻腦海中只盤旋著一句話:可以,這很西非。我把旅舍的名字顯示給黑人警官,他指向旁邊一條黑漆漆的通往密林深處的小路。不知道下了幾天的雨,幸虧是SUV,否則過不去這泥濘的最後一段。柴門緊閉,我戰戰兢兢地摁下喇叭。

第二天是周六。鬧了一夜的小村,清晨八點,四野無人,一片清凈,唯有鳥鳴陣陣。民宿的貓狗拿腦袋拱開陽台的玻璃門,進屋繞了一圈之後又空著手走了。坐在陽台上,前夜的水汽粘稠得從檐角滴下來,老電扇的葉片嗡嗡地響,眼前是聖約翰港的海灣與沙灘,陰天里並不美,卻帶著濃烈的未開化氣息,如一曲久違的田園詩,隔開了外面的世界。

狂野海岸是科薩族(Xhosa)的發源地,也是曼德拉(此處無需頭銜和注釋)和南非前總統姆貝基的故鄉。來這兒的,除了背包客就是嬉皮士一般的自駕者,有些白人就此隱居,購地建房,就如這位南非本地的房東,將民宿佔了一面山坡,過著連網路都沒有的生活。

老太太穿著大背心、腳蹬人字拖,還有若干花枝招展的紋身,別說她嘴裡叼的是煙,是大麻我也不會覺得奇怪。那一副「讓世界隨他去吧」的滿不在乎勁頭,隨著沙啞的煙嗓噴薄而出。男主人卻不常見,老頭子襯衣短褲整整齊齊,打起招呼來也是溫文爾雅,這應該是紳士配打手的晚年生活。

問清了我的下一站是Coffee Bay(咖啡灣),老太太嚴肅地警告,路上經過Mthatha(烏姆塔塔)時,一定不要停車或下車!「不過你到了那兒就知道了,你不會想停車的。」她高深莫測的表情,我銘記於心。其實,早在我預訂咖啡灣住宿後,主人就在發來的郵件里提醒我,不要在那個聲名狼藉的小鎮上逗留。

很遺憾的是,儘管我對烏姆塔塔充滿了好奇,甚至都在腦海里策划了一千遍如何在危急時刻一腳油門溜之大吉,最終我卻沒有機會見到那個可能滿街都是流寇的傳奇小鎮。谷歌地圖不知道是否出於拔刀相助之意,把車帶上了一條鄉村便道,自以為是捷徑,實際上全是坑。

120公里的路,足足走了5個多小時。崇山峻岭間,熱帶植被一直鋪到視野所及的天邊上,懸崖在海岸線上拔地而起,少有能近距離接觸海水的地方,小雨一直沒有停過,車輛也幾乎一直在南非的最低等級鄉村公路上顛簸前行,有時我以為這應該是徒步者的路。

歷史上狂野海岸常常發生海難,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水手,在曲折的海岸、密布的礁石、常常暴雨如注的天氣面前也會變得膽戰心驚。從氣候來說,狂野海岸總是陰鬱而狂暴的,這和它在南非當代史上的地位形成了一種相似的映射關係。

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提起,在種族隔離的時代,狂野海岸一帶被稱為「特蘭斯凱」(Transkei),意為「位於Kei河之上的地區」。從1976年到1994年,約有200多萬黑人被隔離至此,此地獨立於南非之外,也不被國際社會承認,如同一個被遺忘的國度。這大概也就是為什麼貧困和高犯罪率至今困擾著烏姆塔塔——昔日特蘭斯凱的首府。

在小路上穿行於狂野海岸的鄉間,可以見到許多彩色的圓形茅草頂房屋,村民們以種植和放牧為生,時不時地有孩子衝出來向著遊客的車輛大喊:「Money!」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組織了附近十來個小孩,在遊客必經的道路旁用尖利的童聲整齊地高喊「糖果」(Sweets!),像一首滑稽的讚美詩。

今天的咖啡灣當然與血淚史無關,它是狂野海岸旅行者的核心聚集地,有幾家不錯的餐館,和一些參差不齊的旅店。它讓我想起了在土耳其徒步利西亞之路時遇到的小鎮Kabak,奇怪的塗鴉,包著頭巾、背著登山包、窮得叮噹響的年輕人,是個適合出現隱士、致幻劑、刀手、貴族以及殺人犯的地方。

鎮上沒有路燈,民宿的大門不上鎖,老頭老太拘謹古板得不出三句話就能看出是英國人,熱情洋溢的措辭間帶著一種不容分說的階級感和距離感,第二天早餐的時候會拿出個小筆記本認真地詢問並記下你要的是何種煎蛋,Fried、Scrambled、Poached、Omelet還是Boiled?嚴肅點,不要笑。

遊客們在海灘上騎馬,這是當地黑人原住民的重要收入之一。青年旅舍則會組織釣魚、徒步、皮划艇,所得收入一部分回饋給當地社區。「牆上的洞」(Hole in the wall)算是咖啡灣唯一算得上景點的地方,那是個獨立於沙灘之外、位於海面上的大塊石牆,中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洞。

去「牆上的洞」需要將車停在一個度假酒店,柵欄外聚集了三三兩兩無所事事的當地年輕人,看到遊客出來就上前去問是否需要導遊帶路。其實那景點就在步行20分鐘以外,也不會迷路,他所做的無非是帶著你抄些近道、少踩點雨後村道的爛泥。他們無處可去,也無事可做,酒店的歡聲笑語在綠草如茵的籬笆內,而這些小青年被保安圈定在籬笆之外。

一個年輕人一路跟在我後面,沒話找話地說三道四,倒像是我一直在給他領路。回到籬笆牆時他說,你得給我點什麼,我笑,你為我做什麼了?他面色陰沉,以至於我總覺得他會埋伏在我駛回旅館的路上,半道里殺出個程咬金。幸好,一路無事,也許他找到了願發善心的出遊家庭。

很快,我從狂野海岸離開,折向Hogsback,一個伊麗莎白港以北200公里的山中小鎮。陽光燦爛,四季分明,遍布莊園,種滿楓樹,如桃花源般阡陌相聞的優質英式鄉村生活。然而我常回想起陰雲密布的狂野海岸,它挾神秘的能量在旅程中刀斧般刻下解不開的謎之印記,彷彿在論證未知才是旅行最迷人的意義。花園大道似源於歐美,而狂野海岸屬於非洲。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輕芒 的精彩文章:

新聞分享/機能風延續 Nike Special Field Air Force 1 Mid 七色預覽
著眼夜晚騎行
皇家大飯店啤酒花園周末燒烤自助

TAG:輕芒 |

您可能感興趣

「最美海岸線」穿越記
跑步讓我穿越人海,越野讓我翻山越嶺
赤水「野」瀑布穿越之旅
穿越北極圈,歷經海洋,荒野與夕陽
穿越印度,奔向阿拉伯!這個南海出口的「颱風」跨越兩大洋三片海
穿越十里竹海,看杜鵑花開成海
飛翔於沙巴湛藍的海洋,穿越最高的海上島嶼,欣賞著海邊盪鞦韆的美女
寧國雲海,帶你穿越到仙境
我海軍艦艇再次穿越宮古海峽 日海自再變身攝影師跟拍
穿越竹海,又見花田
越野穿越中國幾大無人區
遼寧艦航母穿越台灣海峽時:台軍正海空大演習
穿越邊境線的高山冰川
穿越歷史 漫遊西葡
又一航母穿越海峽直奔中東!亞洲大國強硬警告美艦:敢越界就擊沉
地圖看世界;穿越喜馬拉雅山的鐵路、穿越沙漠最長的高速公路
泰尼卡至尊越野跑鞋體驗,穿越中國的羚羊峽谷
民航乘客拍到壯觀照片,中國海軍大批戰艦穿越台海
穿越大青山騎行線路
穿越紐西蘭南島原始野性西海岸,尋覓天堂一樣的美景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