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三城記」之：班加羅爾

一到印度之後沒幾天，就托趙凱同學幫我訂好了加爾各答飛班加羅爾、孟買飛新德里兩段的機票。這兩段的時間是很早就確定了的。我的印度行程其實一開始就被確定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從新德里到加爾各答，基本上沿著恆河的方向，在北印度進行以火車為主的旅行，第二部分是對班加羅爾、孟買等城市作定點投放，是以飛機為主的旅行。事實也是按計劃進行的。

5月20日上午，我的時間完全浪費在了Kolkata尋找列印地方上了。因為據說機場要求手持紙質機票。房東家裡沒有印表機，我走遍了附近幾條街也找不到任何列印店，我住的這一帶是居民區，連酒店都很少，我只看到了兩家，一個沒有印表機，另外一個堅決不對外，我付錢也不行。這一帶街區商業性服務設施幾乎沒有，印度的連鎖商業十分落後，幾乎所有城市都沒有我們在瓷國隨處可見的大小超市便利店，那些小商店裡，也沒有我們在瓷國常見的那些商品。加爾各答的街頭咖啡廳也很少。這是一個對遊客來說很不方便的城市。

房東老太太給我建議說，你可以去找一個名叫Syber Cafe的連鎖咖啡館，他們那裡可以列印。我在GoogleMap上面搜了一下，5公里範圍內有3家，最近的那一家離我有600米。走了20分鐘到那裡，將那一帶翻了個底兒掉，也沒找到那個Cyber Cafe。另一個離我現在有2.5公里，決定打車去，攔了3輛taxi，都是既不會英語，也不會用GoogleMap。第四個終於弄明白了，但要求不打表，400塊錢，我丟，你大砍刀啊！第五輛車才算搞定了，去到那地方一看傻眼了：牌子還在，店早就不開了。再打車，去第三個地方，又是一番啰嗦，最後上了一輛taxi，我懷疑他根本沒弄明白我要去哪裡，胡亂地開了越3公里，就要我下車，我一看特么的離Cyber Cafe還遠著呢，他嘰里哇啦地用印度語說了一通，也不管我根本聽不懂印地語，反正就是不走了，問我要100元。我氣得簡直想打電話報警，但看看時間我來不及折騰了，只好扔了100讓他走。

這讓兩天來Kolkata給我的僅有不多的一些好感全部失去。我只能去機場跟人好好解釋一下。帶著對這個城市的諸多抱怨，我打車去了Kolkata Airport。

壹

下午2:55飛機從Kolkata起飛，5:10降落在Bangalore airport.我希望像好幾位朋友說的那樣：印度南方跟北方不一樣。至少沒有那麼熱。

確實一下飛機，給我的感覺就不錯：真的沒有那麼熱，估計是30度左右的樣子。如果吹來一陣風，還有點涼爽的感覺。班加羅爾機場建築很新、很洋氣，內部明亮，感覺有很好的管理；機場外部，疏港交通體系也是井井有條，路牌指示系統很清楚明白。我想起樂正老師說的Bangalore很像美國的話來，覺得確實如此。

從機場去市區是一段高速公路，這是我在印度第一次遇到兩邊封閉的汽車專用公路，我不知道是不是印度唯一的一段高速公路。接近市區，開始有比較稠密的建築，感覺大都比較新，路面上比較乾淨，交通秩序沒那麼亂糟糟。

當然還有一點像深圳的，就是堵車。由於我到酒店要自西北向東南斜穿過整個城市，而且剛好遇上下班高峰，所以經常在紅綠燈路口一堵十幾分鐘。然而Bangalore又全都是紅綠燈，不像深圳那樣有許多立交橋，所以只能一個一個的紅綠燈去等。

Mango酒店在Kolamangala區的4th block，到達時天已黑了。是在這裡暫居的原南方周末同事胡劍龍幫我訂的，這裡離他的住處很近。住下不久，劍龍過來，帶我去一間中餐廳吃晚飯。

中餐廳名叫「北京飯店「，離Mango酒店距離比較遠，劍龍叫了一輛Uber過來。在路上時就下起了雨，還越下越大，到北京飯店時，就變成暴雨了，路邊變成了一條河，從下車到狂奔到電梯口，衣服已淋濕了。劍龍說Bangalore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一陣雨。

這應該是Bangalore最好的中餐廳了，我們點了一份絲瓜牛肉，番茄炒蛋，一個青菜，一個餛飩，味道很中國。在北印度基本上吃不到牛肉，因為印度教里牛是神物，有些邦法律禁止殺牛，所以你經常可以在城市街頭看到牛自由自在地遊盪，把牛糞拋灑在街道上。Bangalore在德干高原的南部，已接近泰米爾民族的傳統居住地，所以對牛沒有那麼崇拜，才可以吃到我比較愛吃的牛肉啊。

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已經11點。雨還在下，我們叫不來Uber，而Bangalore居然沒有Taxi，我們怎麼回去呢？正在沒轍，餐廳的華人老闆，一個30多歲的男人，說可以讓我們搭他的順風車。老闆兩口子都是廣東的客家人，原籍梅縣的，但出生在馬來西亞，來印度開餐廳十多年了。普通話講得勉強能聽懂。他們回去過廣東尋根問祖，當然就是從香港過深圳去梅州的，說起深圳，很多表揚。

貳

確實像深圳一樣，Bangalore在印度算是一個比較新的城市。

班加羅爾在歷史上曾隸屬於古印度的西恆伽王朝、朱羅王朝與曷薩拉王朝，其後的毗奢耶那伽羅王朝封建地主Kempe Gowda I在公元1537年正式建都並取名(卡納達語)班加魯魯(Bengaluru)，Kempe Gowdal在此建立一座土城，其四周漸漸發展出商業市集，其後的都市與道路皆以此為軸心向外擴張。

1947年印度脫離英國成為自治領，後獨立，Bangalore成為卡納塔克邦首府。由於這裡處於德干高原，氣候宜人，尼赫魯決定把印度科學院設在這裡，並按照社會主義計劃模式，在這裡發展工業。但Bangalore真正發展成為印度第三大城市，並成為印度著名的科技創新中心，卻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

Bangalore的成功是從接受美國矽谷的軟體外包開始的。原因很簡單，1，這裡的人工成本很低，直到今天，一個軟體工程師的月薪也就是人民幣5000左右，比深圳都便宜多了。2，印度人，尤其是大學畢業生，英語都不錯，畢竟英語是印度的法定官方用語之一。這一點與美國有共同語言，容易溝通。3，Bangalore是印度的科研中心，除了印度科學院，還有印度天文物理學學院、拉曼研究學院、尼赫魯高等科學研究中心、印度國家生物學中心等，印度理工學院在這裡也有一個分校，而且據說是僅次於孟買的一間分校。所以Bangalore的科研人才供應十分充足。

在軟體外包起家之後，許多大型科技類跨國企業集團都把它們在印度的機構放在Bangalore，包括許多中國公司，其印度研發團隊也在這裡。一些科創投資公司也加大對Bangalore的投資，還有一些大型財團在這裡設立科技園，比如新加坡的淡馬錫控股。

現在Bangalore有兩個著名的科技創新片區，一個是Indiranagar，是大型科技公司林立的片區，有點像北京中關村和深圳科技園；另外一個就是我住的這個Korlamangala片區，是中小型創業公司集中的區域，尤其是近年紅火的互聯網創業公司。5.21下午劍龍帶我在這一帶走走看看，這一區生活設施配套比較齊全，且擁有許多安靜的別墅群，居住條件很好，是適宜生活的地方，所以才成為創業公司喜歡呆的地方？

我們在一個名叫Flipkart的大樓前停下腳步並在此合影留念。為什麼呢？因為這家公司是印度最大的電商公司，市值已超過50億美元。騰訊投資這家公司50億人民幣。現在許多瓷國資金在Bangalore尋找投資機會。

無論如何，Bangalore真的不像一個印度城市，他的城市面貌，他的活力與激情，他的城市效率，他的生活方式，都是美國式的或者說是國際范的。如果你只到過Bangalore，你根本無法了解真正的印度，或者說，你到的是一個「假印度」。

叄

但是我對Bangalore的讚美顯然早了一點兒，5月21日，它就讓我充分認識了它很印度的一面。

我的下一站是孟買方向。我仍然想坐火車過去，我已經查過了，Bangalore到Mumbai火車需要26小時——沒什麼好驚嘆的，印度的火車就是這麼慢，平均時速30-40公里，而兩地距離有1100公里。所以我想把這一段分成兩段來走，我希望21/5晚上有一趟火車，第二天早上到果阿，我在那裡用一個白天遊覽，然後再坐夜火車，23/5凌晨到Mumbai，我仍然可以有兩天時間遊覽Mumbai。這是我的如意算盤，它就像如意郎君一樣難得一見。

我好不容易打聽到酒店附近500米左右的一個Complex（可以譯為「綜合體」？）那裡有火車售票處，問了5個人才找到那裡，一問，只每天下午2:30有一趟火車去Vasco—不是果阿！果阿是一個邦的名字，城市名字是Vasco，就像你只能去成都火車站而不是四川火車站一樣—問題的關鍵是，這趟車今天沒票了。售票員建議我，如果你一定要今天走的話，可以去坐夜班巴士。可以電話訂票。

這令我尷尬，因為我的英語不行，我儘可能避免電話訂票，萬一聽錯理解錯買錯了票很麻煩。我決定去汽車站買票。在地圖上搜到了好幾個汽車站，我向一個路人甲詢問去Vasco應該去哪個車站，他告訴我是一個Junction Busstop，這個名字元合我的經驗認知，於是就去那裡。

可氣的是這個850萬人口的印度第三大城市，根本就沒有taxi，也沒有地鐵。人們的市內交通解決方案，要麼是自己開車，要麼叫Uber，要麼是，你不嫌慢的話，坐公交車。我沒有移動支付，也沒用Uber，只能坐公交車了。查了Googlemap，210路可到，按照Googlemap指示的地方，等了20多分鐘來了一輛車，結果售票員告訴我坐反方向了，下車，到路對面的車站，又等了20多分鐘，上車後，售票員又告訴我坐反方向了！問了半天也沒聽明白他的解釋。

天氣又熱起來，附近幾百米看不到有賣水的地方。我只能坐ToTo了，好不容易找到一輛ToTo，400元去市中心那個車站，誰知去到之後發現，那裡根本沒有去Vasco的巴士。

在微信上讓劍龍幫我查一下哪個車站有車去Vasco，利用他還沒有回我話的這個時間，我在市中心這條最熱鬧商業街上一間麥當勞吃了午飯，然後又去附近的一個Blossom book house，花650元買了尼赫魯的名著《Discovery of India》。劍龍回話了，說有不同的巴士公司經營各條線路，他們的發車地點都不同，且不一定是汽車站，讓我先回去商量。我在回去的路上心想，我用了5個小時還沒搞定去果阿的車票，看來上帝不希望我去果阿，那個該死的前荷蘭殖民地，那麼我放棄果阿，直接去Mumbai好了。

跟劍龍商量，他說也好，去孟買你就不要坐火車了，26個小時太難熬，不如坐飛機，也就六七百塊錢，可以省一天時間。我說對，改坐飛機。

酒店的保安帶我倆去訂機票的地方，其實就是我上午去過的那個Complex。然而檔口門雖然開著，人卻不在。打老闆的電話，說要半個小時後4:00才回來。我讓他倆先回去，我自己在這等。結果一直到4:30他才回來！這就是印度人的時間觀念！

到5:30才搞定機票，6300Rs，相當於人民幣700元。回酒店後，劍龍又過來在這一帶創業公司積聚區轉了轉。由於幾乎一整天時間浪費在交通解決方案上，我已沒有時間去市中心逛了，也沒有時間去印度科學院和印度理工學院看看了。劍龍說，你到孟買再看理工學院吧！

Bangalore沒有多少名勝古迹。有一個教堂，和某個國王的夏宮，都是只有兩百多年的歷史，而且就在我昨天坐車的路邊，在車上已看到了。所以也說不上有多大的遺憾吧。

Bangalore糟糕的市內交通條件讓我的印象分減低了許多，我本來想封它為「我最喜歡的印度城市」的，現在，我還是讓這個項目空缺吧！寧缺毋濫。

肆

印度的三大城市，我覺得基本上可以對應瓷國的三個一線城市，Kolkata有點像廣州，Bangalore有點像深圳，而Mumbai，據說有點像上海。當然只是有點像而已。

Kolkata整個城市那種亂糟糟的面貌,到處彎彎曲曲的小街巷，藏在巷子里的各種老房子，懶懶散散的市井生活的小市民，包括那龐大的混亂不堪的樞紐火車站，這些方面確實有點兒像廣州。外國殖民者曾經在這城市留下許多痕迹，廣州也是。當然廣州有現在的天河，是Kolkata找不到對應物的。而且Kolkata普遍很窮，而廣州則是全國最富裕的城市之一，這一點也是不同的。

至於Bangalore，除了城市面目，和科技創新創業，與深圳相似外，其它許多方面是不如深圳的，我覺得主要有二：一是深圳的城市交通解決方案在千萬人口級別的城市裡，算是解決的比較好的，地鐵、公交、Taxi，供給都是挺充分的，可選擇性比較多，而且效率比較高。二是，深圳還是瓷國比較重要的全國性金融中心之一，而Bangalore沒有這個職能。

孟買會怎麼樣呢？比上海如何？下一篇再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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