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菊︱那，有幹將菊嗎？

莫邪菊

學名：Carpobrotus edulis

別名：食用晝花、海榕菜、食用日中花

英文名：Hottentot fig

番杏科劍葉花屬

多年生多肉

上一期的最後，說到心葉日中花被當成穿心蓮出沒於菜市場，從留言來看，大家都對作為蔬菜的「穿心蓮」不陌生啊，涼拌煮湯什麼都是有的。

那麼，為什麼偏偏是穿心蓮呢？

這是有前因的。這就要說起番杏這種植物，以及番杏科這個名字的由來了。

話說乾隆年間，出訪琉球國的本草學家吳繼光在海濱上見到了一種從未見過的、葉片肥厚的植物，開小小的黃花，就問叫什麼名字，卻只聽當地土著說了一個字，翻譯官大概也實在搞不清楚，就根據發音答道說，「他們叫這個杏」！但再追問下去，土著也說不出更多的緣由了。

番杏科科長，喜生於海邊

於是，翻譯官向吳繼光建議：「既是番邦之杏，或與大清不同，不如就將此物稱作番杏吧！」這是「番杏」之名首次出現於我國，收錄在吳繼光所編著的《質問本草》一書中。直至今天，這種海濱植物的中文正名依舊叫做番杏（Tetragonia tetragonioides），我國南方海濱也可見到。

變身走高檔蔬菜的路數，其實是由番杏首創的，由於富含鐵、鈣等元素及維生素A，番杏登陸菜市場的第一個名字叫「法國菠菜」或「紐西蘭菠菜」，然而多汁黏滑的口感，不像菠菜倒是更像木耳菜，購買者大呼上當。腦洞大開的菜販們就（順手）給番杏改了個新名字：「穿心蓮」。不過，也只是曇花一現，很快就絕跡江湖了。

看到了吧，心葉日中花只不過是有樣學樣，是抄款，番杏才是原版。

番杏科約有2000多種，絕大多數產於非洲南部。今天登場的莫邪菊，就是其中最霸氣的一隻。

我初次見到這種花，是去年冬天在葡萄牙里斯本郊外的羅卡角。此角孤懸於大西洋海邊，外號「歐洲的天涯海角」。本來是遊客必然簽到之地，但我們去的那天恰逢大雨，霧氣瀰漫，到了海邊時，只聽海風寂寞地拍打著岸邊，四顧蕭索。除了羅卡角地標性的燈塔外，就只有狂野蔓生於海岸邊的莫邪菊了。

羅卡角，歐洲的盡頭

路邊茁壯的金邊龍舌蘭

莫邪菊有著番杏科植物的標準特徵：極具肉感的葉，與形似菊花的顏。它的花朵大而艷麗，直徑可達10－15厘米，單生於枝頭。我當時見到的花色有兩種，粉紅與黃。

你可以腦補一下，這莫邪菊就像放大了四五倍的心葉日中花，結構也很相似：花瓣基部連合，深裂的瓣片就像菊花，雄蕊黃色，在花心排成一圈。還有，只在陽光下開放。在同屬植物中，它是唯一有黃色花朵的。

形似菊花的顏

萼片就像尖銳的寶劍，莫非由此而得名？

花萼

跟心葉日中花不同的是它的葉，肉質棱形，肥厚而多汁，橫截面為三角形；稜角邊上有小鋸齒，葉黃色或草綠色，老葉則呈紅色。

它才是羅卡角真正的主人

老葉變紅

莫邪菊的果實可以吃。它的屬名Carpobrotus意為「果實可食用的」，種加詞edulis的意思也是「可以吃的」，總之是吃的二次方，故也叫做食用日中花。

在英語中，莫邪菊的名字很多，比如霍頓督果(hottentots fig)、酸果(sour fig)、海濱蘋果(pigface)或豬臉果、冰草(ice plant)等。據說莫邪菊果實味道酸、澀且咸，常常躋身「十大暗黑水果」榜單。如果沒有被及時吃掉，果實會變得非常堅硬，呈深紅褐色，在枝幹上緩慢地腐爛。

果實奇形暗黑，你敢吃么

莫邪菊原產南非，在當地往往被視為一個受干擾地區的先鋒物種。它喜歡排水良好的土壤，陽光充足的氣候和可蔓延的開闊空間，是極佳的抗旱抗風常綠地被。

在原生地，莫邪菊的花期是八月至十月，引種到歐洲或北美後則常在晚冬開花。在南非，它的花只能經由蜜蜂和一些木甲蟲授粉，狒狒、老鼠、豪豬、羚羊會吃掉它的果實，同時幫忙把種子散播到別的地方。

羅卡角的博物工作做得不錯，特色植物與鳥類都有詳細的科普介紹

因為有著奇特的葉形與大而艷麗的花朵，莫邪菊經常作為觀賞植物被引種，如今在美國、歐洲的海濱和地中海沿岸都很常見，也經常出現在澳大利亞沿海的荒地。但與時同時，在某些地區，它已成為了危險的外來入侵種，對當地原生植物的生存造成惡化影響。

戒賢。攝於南澳洲阿德萊德湖邊

戒賢。攝於南澳洲勝利港石頭島

在什麼地方遇到什麼花是講緣份的，我很幸運，在非常喜愛的葡萄牙遇到這種奇異的花。它與羅卡角永恆的寂靜一起，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記憶里。春節期間，我就選用了它作為賀卡發給朋友。好幾位都問，有莫邪菊，那有沒有幹將菊啊？這名字真是取得好。

文章與植物圖片（除註明出處外）均為作者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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